第 48 章
夏寒心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侯府厢房中，谢若兰围在床边，见她醒了，才拍着心口道: &“可吓死人了，县主你方才怎么晕过去了&“
方才夏寒心腥红着眼，一把掐住谢若兰的手腕， &“刚才没有赐婚是不是!那不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
&“县……县主&“谢若兰从未见过她如此骇人的模样，连反抗都忘了。
一旁的拜月残酷道: &“小姐，您没记错。陛下赐婚了。赐卫蝉和齐公子的婚。&“
屋里诡异的寂静，谢若兰看着县主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想到她先前因为听到齐陌赐婚的消息昏过去。莫非……
&“啊!!!&“夏寒心突然疯癫地嘶喊起来，。&“贱人!贱人!不得好死的贱人!&“
谢若兰吓得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门，县主疯了!县主疯了!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
夏寒心一把扯过拜月的头发， &“贱人!为什么!为什么!谦之哥哥是我的!我的!你用了什么下贱的手段!啊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拜月这才害怕了，哭着求饶: &“小姐!小姐不关奴婢的事啊!不关奴婢的事!是那个卫蝉抢走了您的谦之哥哥!是她啊!&“
夏寒心无法听到卫蝉这两个字眼，她爱了那么多年的谦之哥哥，怎么能拱手让人!她绝不会放手。
&“够了，寒心!&“侯夫人从外赶来看到这一幕，连忙屏退下人， &“你是王府长女，信阳县主!怎能像个泼妇一般!&“
夏寒心状若疯魔， &“陛下都赐婚了，谦之哥哥要娶别人了!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只是赐婚而已，就让你这么失态。寒心，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我还能怎么办啊我还能怎么办&“
&“是你的总该是你的，别人抢不走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侯夫人拉着夏寒心，语重心长地道: &“陛下为了补偿侯爷，封了宇儿做世子。齐陌他放弃了侯府的继承权，他对你，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了，你懂吗你该做的，就是找一个地位更好的，家室更显赫的公子做夫婿，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家族兴旺不败。&“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夏寒心的固执超出侯夫人的预料，她知道这样的偏执会给她带来太多的痛苦。
&“寒心，齐陌没有那么好。你只是没遇到更好的人。过几日我回去见你母亲，让她给你留意更好的人。你就断了对齐陌的念想吧。&“
侯夫人带着拜月出去了，偌大的房间里徒留她一人。夏寒心缩成一团，只是那双眼充满了恨意和癫狂。
回家的路上，卫蝉翻来覆去地将圣旨看了好几遍。卫臻打趣她， &“婵儿恨嫁了噢，圣旨都要被你翻烂了。&“
卫蝉一点也不知羞， &“哎，怎么没写成婚日期呢&“
&“这种事情怎么能拍脑袋决定!要对了八字，看了黄历才能敲定的!&“
&“那还要好久啊……&“
&“羞人噢!&“卫臻刮一刮自己的脸颊， &“大姑娘家的一点都不知道羞!&“
&“切。&“卫蝉看着天真无邪的姐姐，心里恶劣地想，等着沈舫日后调教你调教的不知羞!
卫臻笑完了又担心起来，她没有完成娘交代的任务，还把妹妹在宴席上就丢了。爹娘会气疯了吧……
她突然不敢回家了。
卫蝉没心没肺一路飘着到了家，把圣旨往她爹怀里一放，又蹦跶着回房里去了。
卫臻看到她爹精彩纷呈的脸色也想跑，却被她娘一把拽住。片刻后，卫宅里响起卫亭钧愤怒的声音， &“卫蝉!!!&“
卫霁椋挎着书袋，一脚都进了家门，听到这熟悉的怒吼，身子一转， &“咦，我好像落了东西在书苑里……&“
卫臻缩得像个鹌鹑，她娘木着一张脸。木已成舟，连皇帝都下了旨，再也没有回转的馀地了。他们还是安心备好闺女的嫁妆才是头等大事。
卫亭钧气归气，还是拿着圣旨去了祠堂，给祖宗上了香磕了头。一旁的上好楠木架子供了一份圣旨，那是他闺女升官是得的，现在卫宅有了两份圣旨，放在哪家都是天大的面子。而这些都是卫蝉凭着自己本事得来的。
卫亭钧郑重地将手里的圣旨供起来，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卫蝉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她自己的日子自己会过的好的。
晚膳时分，卫夫人举着筷子又放下。时不时地叹气。
卫亭钧睨她， &“手上长痣疮啊&“
卫霁椋想笑不敢笑，一口饭噎在嗓子眼，卫蝉一巴掌下去，他只差没吐血。
&“卫亭钧你怎么说话的!&“卫夫人恼了， &“吃吃吃，吃什么吃!侯府什么时候来人商量婚事你就一点不着急!&“
&“那是他们的事，你着什么急&“卫蝉咬着筷子看她爹淡定地夹了一筷子芸豆， &“不来就不把闺女嫁过去。怕个啥。&“
卫夫人气了个仰倒， &“不吃了不吃了!婵儿，走，和娘去屋里头!&“
卫臻埋头数米粒，假装看不见妹妹的求救。卫蝉眼泪汪汪，姐你太让我失望了!
卫霁椋瞪着眼睛看着二姐被拎走，回头望他爹: &“二姐要嫁到侯府去了!&“
卫亭钧仰头喝了一杯酒，悠悠道: &“关你屁事。&“
&“…………&“
卫蝉被拉着去了主院，看着她娘从床底下掏出一个黑茶木大箱子，箱子上挂着把金锁。卫夫人又从花瓶底部摸出把小金钥匙，随着咔嗒一声，木箱子被打开，卫蝉踮着脚看，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小箱子……
&“…………&“
卫夫人从大箱子隐蔽夹层里掏出一个绸布带，哗啦啦倒出一堆小钥匙。卫蝉就这么看着她娘一个一个地开锁，好家夥，这保密程度都看傻了她这个锦衣卫。
卫蝉打个哈欠， &“娘你好了没……&“
&“好了好了。来来来，过来。&“卫蝉手腕一凉，一个翠绿的翡翠镯子套在她手上。
&“娘&“
&“婵儿，这是娘当年的嫁妆，你看，是顶好的祖母绿。祖传的!娘连你姐姐都没舍得给。她嫁的婆家都知根知底的，娘也不担心，倒是你，哎，那么大的人家可要怎么过日子啊……&“卫夫人说着说着就要抹眼泪， &“娘没本事，没法子给你准备多好的嫁妆。你日后要是被婆母刁难可如何是好啊。&“
卫蝉一个头两个大， &“娘，没有的事，我不会被人刁难的。齐陌生母去的早，现在的侯夫人是续弦，不会太过问继子的事情。再说了，齐陌他肯定是要分家的。&“
&“分家&“卫夫人耳朵一下子竖起来， &“当真你们以后会搬出去住&“
卫蝉哑口无言，她嘴怎么就那么快!这八字没一撇的事都敢往外说，不过她娘好像很想他们自立门户的样子。
&“嗯……是，是啊。&“她支支吾吾的， &“回头我让他到咱家来细说。&“
&“那好啊!明个儿怎么样&“
&“…………&“
卫蝉一咬牙， &“成!明个儿就明个儿!&“
好不容易哄完了自己娘亲，卫蝉却是愁的一夜无眠，第二日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去了拱卫司。
&“司主大人!恭喜恭喜!&“
&“恭喜司主大人!&“
&“司主大人，贺喜贺喜!&“
一路上卫蝉笑的脸都僵了，从一开始各种脸红心跳到后来的波澜不惊。现在她对赐婚一事已经完全没有了感觉。
齐陌一身绛红官服出现在拱卫司门口，环视一圈绕着卫蝉的锦衣卫，声音冷冰冰的: &“怎么都无事可做&“
众人鸟飞兽散状，心里则暗戳戳想:以后不能接近司主大人，因为指挥使要吃醋!
齐陌负手走过卫蝉身旁，高冷地丢下一句， &“跟我来。&“
德行!
卫蝉地无奈地跟上去，进了齐陌的官署，那人立马换了副嘴脸。荡漾的要死。
&“好婵儿，昨日还满意吗&“
卫蝉看齐陌摇着尾巴的模样，玩心大起。装作不在意的口吻， &“还行吧。&“
&“就这样&“齐大爷不开心，耷拉着耳朵生闷气。&“我可是连世子的位置都让出去了，就换来你这样的反应……&“
卫蝉忍下笑意， &“又不是我逼你的，今晚来不来我家。&“
&“嗯岳父岳母要见我&“
&“呸，不要脸!谁是你岳父岳母!晚上下了值我在家里等你，你爱来不来。&“
齐陌拉着她的手揉搓， &“我下午还要进宫一趟，你先回去，我出了宫就过去。&“
&“说好了&“
&“说好了。&“
卫蝉下了值，独自往家回。今日的街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路过一家名酒坊，想到晚上齐陌要过来，她想，不如买些好酒带回去。
柜台前的小二看到卫蝉，笑意盈盈。
&“客官，想买些什么酒&“
卫蝉四处看了看，她不爱喝酒，对于酒，算是一窍不通的。&“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是什么&“
&“咱们这儿最好的酒那肯定是二十年的女儿红，其次就是十年朝上的花雕酒!&“
卫蝉饶有兴致， &“女儿红花雕酒年头真有那么长&“
小二拍着胸脯， &“客官，咱们店可从来不说大话。一分钱一分货嘛!&“
&“那二十年的女儿红要多少银钱&“
&“客官，那可得一百两一坛啊。不是小的瞧不上您，是咱们店里二十年的女儿红一共就两坛，卖不卖还得咱们掌柜的点头。&“
&“还有这样的规定&“卫蝉来了兴趣， &“若我一定要买呢&“
小二显得有些为难， &“那您得提前几天打招呼，小的问过了掌柜的才敢卖给您。&“
&“罢了罢了，我不是非要女儿红不可。&“卫蝉也不想刁难这夥计， &“麻烦拿一坛上好的花雕酒即可。&“
&“嗳!客官您稍候!&“小二从酒架最上层抱出来一小坛酒， &“客官，您要的花雕酒，几日前才从酒窖拿出来的，绝对醇正!&“
&“有劳，多少钱&“
&“三十两。&“
卫蝉付了钱出来，坛子上的泥土还没开封，却已经隐约有酒香飘出。这么一小坛，也不知道能不能放倒家里的两个酒鬼。
满怀心事的卫蝉走在胡同里，步伐轻快。不知想到什么，嘴角还带着笑。她拎起酒坛看， &“这么小还这么贵，要是不够劲，我就砸了你。&“
光滑的坛面上映出她的面容，含羞带涩。卫蝉刚想放下酒坛，只见坛面上显出一道人影自她身后袭来，极快极快。
她大骇，迅速往一旁躲去。酒坛从手心脱落，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浓厚的酒香四溢，黑衣人停止了攻击，蹲在墙头深吸一口气， &“好香!好酒!是花雕酒!&“
&“你是何人!&“卫蝉觉得眼前这人一身破烂黑衣，面颊处松松缠绕一块黑布，花白的头发蓬松着，看起来古怪无比。
&“哈哈哈。&“那人开口嗓音沙哑无比， &“小丫头，你就是杀了我徒儿鬼鹰的那个锦衣卫&“
鬼鹰的师父卫蝉后背一阵发凉，扣住腰间的画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皇城脚下，天子之地，容不得你这般放肆!若是识趣，还不速速离去!&“
&“有趣有趣!&“那人自墙头飘下来，抱着只剩半坛酒的花雕沉醉， &“香!&“
卫蝉见那人仰头往嘴里灌酒，心道，机不可失!画影破风劈下，那人还是只顾着喝酒，左手两指轻轻就辖制住卫蝉的攻势。
完了!卫蝉被他的内力压的动弹不得，心头巨震。这人太强了，恐怕连齐陌都不是对手。她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古怪老头喝完了酒，咂咂嘴。这才看向卫蝉， &“小丫头片子，还想偷袭!&“
&“前辈武功盖世，晚辈知错了，还请高擡贵手，放我一马。&“这时候，面子算个屁，这人不按常理出牌，也许不能按寻常套路来。
古怪老头摇头晃脑: &“啧啧，不行啊!拿人手短，喝人嘴短。我答应了要带你去见他们，不能言而无信。&“
&“他们&“
&“哎呀呀!莫要多嘴!&“老头不开心地吹胡子瞪眼， &“和老夫走一趟吧!&“
不过眨眼之间，胡同里空无一人，只剩浓郁的酒香。
卫蝉被打昏，无知无觉地被那个老头一路扛着出了京城。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埋在茅草堆里。
牛车摇摇晃晃，卫蝉探出一个头，只见那拉车的老牛正靠在树旁欢快的吃草，而那老头醉的不省人事。
这倒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她小心翼翼地注入内力想破开绳索。哎她的内力呢卫蝉不死心地又试了几次，完了，真的被封了……
死老头!后路断的这么绝!她瞪着那打鼾的人， &“你一辈子也喝不到好酒!&“
&“小丫头嘴真毒。&“老头睁开眼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抓我要带我去哪里!&“卫蝉心存疑虑，这人原本可以直接杀了她，为他徒弟报仇。可他只是带着她除了京城一路南下，且行事处处透出一股诡异。
&“哎，小丫头话真多!你放心，我暂时不杀你，我非那穷凶极恶之人，你就乖乖呆着吧。别再生出逃跑的念头。&“
卫蝉冷嗤， &“道貌岸然!我原本以为你还有些侠骨丹心，却不想你就是为虎作伥，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之徒!&“
&“放屁!&“那老头被戳到痛脚，怒道: &“你骂人!&“
&“呵，骂的就是你!想当恶人就别想着有好名声!你这种人死了也不会有人祭拜!&“卫蝉激他， &“有胆子你就杀了我，为你那好徒弟报仇，来啊!&“
老头手心凝聚了内力，像头失控的野兽，卫蝉心有畏惧，却坚持套他的话， &“你这个当师父的都不给徒儿报仇!你算哪门子的师父&“
&“我不是他师父!&“老头一巴掌拍在树上，二人环抱的大树拦腰而断。卫蝉吓了一大跳，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我不是他师父!我不是!我是无名!我是无名!&“
无名……&“你就是点苍阁第一高手!&“卫蝉惊呆了，她究竟何德何能让点苍阁这么重视她，居然派出无名来抓她……
不过这个无名看起来有些精神失常啊，卫蝉缩回去， &“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的，你要带我回点苍阁对吧，那你最好快点，不然我这么被绑着到了那里连小命都没了。&“
无名气的胡子逗翘起来，要不是他喝酒花完了钱，他才不要和这个嘴巴恶毒的小丫头呆在一起!
卫蝉躺在牛车上，完全感受不到京城里有个人已经疯了。
卫宅前厅里里卫臻扶着卫夫人哭的停不住，卫亭钧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卫霁椋躲在屋檐下发狠地打着廊柱。
齐陌站在胡同口，露水沾湿衣袍，他牙关紧咬。已经一晚上了，京城里能搜的地方全都搜遍了，还是没有她的踪影。酒馆的夥计说，她傍晚去买了花雕，那是她失踪前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
而现在，花雕碎了，她也不见了。
是谁!究竟是谁!齐陌两眼腥红，若是找到那人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昨晚为什么要放她一个人回来，他为何不能陪着她就那么一次，陪着她归家，也许，她就不会被贼人暗算……
若是，若是那人能将她还回来，他可以不计较。只要把她还给他。他只要她回来，别的，都不重要。她要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要怎么活……
&“大人!&“一锦衣卫奔过来， &“昨夜有人留了这个在锦衣卫!&“
齐陌终于动了，枯立一夜的腿有些踉跄，一把拽住纸条，上面只画了一个图标。齐陌认出来那标记，是点苍阁……
&“都回去吧。&“齐陌开了口， &“不用再搜了。&“
她在那群人手里……
&“你要去哪&“明宣帝完没有还全消化齐陌的意思， &“你是说，你要抛下那么大的拱卫司，千里南下去救一个根本不可能救得出来的人&“
&“是。&“齐陌跪在地上， &“陛下，臣，有愧圣上所托。&“
&“混账!&“明宣帝大怒， &“你的忠君爱国都吃到狗肚子里了!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辜负朕对你的栽培!齐陌!看着朕!朕不准!你是要抗旨吗&“
&“还望陛下恩准臣救出她再回来领罚。&“
&“好好好……&“明宣帝怒极反笑， &“齐陌你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来人啊!拟朕旨意!忠义侯府齐陌蔑视皇恩，抗旨不尊!革其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你!就去滚去萧山手下当个练兵的!再别来污了朕的眼!&“
王全德看着跪在地上的齐陌，心里惋惜，好好的侯府世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自毁前程，情爱可堪比毒药啊。
齐陌朝明宣帝恭敬地磕了头， &“陛下，罪臣告退。&“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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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取一周内完结哈， mu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