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头目的样子让另外俩特务万分不解,又十分好奇,于是,俩人就凑了过去,起初没看出啥异样,虽说这小巧精致的勃朗宁手枪很好看,但是并没达到让人惊艳的地步,可是,随着头目把那行字露出来,俩人也当场傻眼,怎么还有字呢,而且是那人的名字。
那人是谁,他们明白的,他的亲笔签名,不是价值万金的事,那代表着荣耀,也代表着跟那人的关系,否则轻易的他不会随便赠与手枪,并且还亲笔签名。
这人什么来头?
同一个问题盘旋在仨特务的脑海。
这人来头小不了,于是,三人看向小安的眼神就变了,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恐惧。他们毫不怀疑,这把枪就等于前朝钦差大臣手中的尚方宝剑,惹恼了眼前这个人,小命不保都很有有可能,更不是说着玩的。
“怎么样?是不是假的?”
小安说道,脸上的笑容显而易见,他相信,没有人怀疑这枪的真实性,谁敢啊,除非小命不要了。
可是,他这笑容在三个特务看来却如催命符,特务头头恭敬地把枪还给小安,那副恭谨的态度就像小安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唯恐一不小心惹上大祸一般。
特务小头目很识趣,别说他,就是他们的处长也没机会直达天听,获赠他一把勃朗宁手枪,他其实不敢怀疑这枪的真实性,只看到几个字,他就觉得浑身说不出来的感觉,有激动,有惊惧,也有那么一点的欢喜,总之,很复杂。
“长官有何吩咐?”
特务头头挺胸抬头,目不斜视,一副标准的军人姿态。
“终止你们的行动,到广州后我自会跟你们的长官交涉,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三个特务哪还敢有异心啊,就凭握有那人亲笔签名的手枪,这仨人就知道,对方是个他们惹不起的存在,毫不客气地说,这人枪毙他们仨,也未必有人敢找他的茬。
自古以来就是官官相护,他们犯不上,更何况本来他们就不想干这苦差事,补助少得可怜,出门花销却大得很,连回去的船票都只能买二等舱,这让他们很憋屈,也很无奈,级别不到,回去也没法报销。
恩威并用,才能收服人心,秉承着这想法,小安掏出十块大洋递给特务小头目。
特务小头目一愣,历来都是下属给长官送钱,哪有长官给下属送钱的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转念一想,毫不奇怪,人家身份摆在那里,几块大洋又算得了什么,人家不差钱啊。
“船上蛮苦的,你们仨有空买点小酒喝喝。”
仨特务感动的啊,出了多少次外务,也没见哪个长官如此的体恤下属,反倒是官越大越没架子,摊上这样的长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本以为会挨上一顿训斥,结果没想到,非但没挨训,还平白无故得了一笔赏钱,十块大洋可不少,够他们吃喝到广州的了。
“谢谢,谢谢长官,有事您吩咐。”
小安摆摆手,低声说道:“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要是坏了我的事,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绝对不敢,不敢。”
三人点头如捣蒜,要是这人光亮警官证他们还真的没把他放在眼里,毕竟他们仨不归他管,可是,对方一亮出那把勃朗宁,他们就知道轻重了,否则,真的白混了,再说,又给了十块大洋的奖赏,再不识数那真是找死了。
“好啦,休息吧,我去外边看看。”
小安倒背着手,满脸严肃地出了仨特务的房间,料定他们不敢炸刺了,毕竟这把勃朗宁一般人见了都得打哆嗦,那意味着持枪的主人通天,惹他,除非嫌命长,至今,他还没遇到实心的傻子。
“长官慢走,长官慢走。”
身后仨特务恭敬的声音差点让小安笑出声,看来,这总司令的名字很好用啊,不知道,小安会拿着这把枪办了许多跟他作对的事情,他更不知道,他赠送的手枪会落在一个跟共产党关系密切,而且事实上也成了共产党的一份子的小安的手里。
小安暗自发笑,同时又想起师父鲁一剑,师父给的这把枪,可省了不少麻烦,有机会的话,得好好谢谢他老人家,顺便也尽尽孝心,不然这徒弟白当了。
搞定了三个特务,小安敢肯定,农夫在路上是安全的,而不用再担心对面的特务会不会把他抓了。可是,怎么从王德中的口中套出叛徒的信息,成了摆在小安面前的难题。
王德中作为外调人员,决定着被捕同志的生死,可是被捕的是谁,叛徒是谁,小安并不知道,当务之急就是获得被捕同志的名字,至于那个叛徒,有的是机会除掉,暂时除不掉也不要紧,只要他盯上了,就跑不了那家伙。
小安敲开农夫同志的舱门,看到他,开门的王德中一脸的狐疑,因为他不认识眼前这个中年男人。
小安搂住王德中的肩膀,低声说道:“走,我带你喝酒去。”
王德中一愣,正要挣扎,可是一听声音熟悉,他盯着小安看了又看,然后谨慎地说道:“我不认识你啊。”
酒倒是想喝,问题怕有诈啊,一个不认识你的人平白无故请你喝酒,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岳局长派你执行任务,你以为就你一个人?”
王德中一愣,随即明白了,这也是同僚,只不过他有些不明白,这局长派人怎么不跟他通个气,一路上有个伴多好,一个人苦闷死了。
“走吧,我请客。”
这还说什么,什么都不要说了,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王德中平时就喜欢喝二两,如今有人邀请,他巴不得,哪还管对方有没有别的用意,退一万步讲,自己身手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没什么可怕的。
“那多不好意思。”
王德中再想喝酒,表面上还得客套一下不是,做人么,不就这样,虚伪一下十分有必要。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一个人也没意思,这船上多无聊。”
小安说道,揽着王德中就往外走,同时,不经意间给了泥瓦匠一个眼神。
泥瓦匠已经听出来了,这声音就是小安,他一边惊诧于小安的易容术之高超,一边在思考小安的意思,请王德中喝酒是什么意思,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之,小安不会害农夫。
小安带着王德中去了头等舱的餐厅,这可把王德中给惊着了,长这么大,他哪见过这世面啊,本来坐二等舱他都觉得了不得了,跟头等舱一比,二等舱也不那么香甜了,简直就是乌鸡比凤凰,没法比。
“想喝什么酒?白的还是红的?”
“您定。”
王德中哪敢挑酒啊,有人请就不错了,还挑酒,人可以笨,不可以不识数,客随主便么,对于他来说,有酒喝比什么都好,甭管白酒还是红酒,只要把他搞晕。
小安在一个方桌前主动坐了下来,然后一招手,服务员就过来了,小安点了四个菜,要了一瓶红酒,别管怎么着,先把架子摆起来,腔调做足,不愁王德中不入套。
王德中受宠若惊,根本想不到眼前的中年汉子是小年装扮的,只是,他有些纳闷,这平白无故的,这人怎么会请他喝酒,哪怕是同僚,也没必要,这顿饭虽说简单,但花费不低,尤其这瓶洋酒。
“放心喝,这一路上早着呢。”
小安给王德中倒了半杯,也给自己倒了半杯,至于怎么灌醉王德中,他还真不愁。但是,怎么把话题扯到被捕的我党同志身上,还真的需要好好琢磨一番,别白搭了酒菜,反倒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那就亏大了。
亏本的买卖小安可不愿意做。
小安借口胃口不好不能喝,酒上来后给王德中倒了一杯,并以茶代酒,敬了王德中,直把对方感动的不知所以,连连表示感谢。
无功不受禄,王德中也明白的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小安跟王德中吐槽,出差的补助少得可怜,要不是广州有亲戚,他才不愿意出差呢等等一些家常话,让王德中感到不光遇到了同僚,还遇到了一个可以交心的同僚。
听说对方广州有亲戚,王德中啧啧有声,不无抱怨地说道:“我这趟远门还不知道几天才能回去呢,老哥你广州有亲戚就不一样了,我是两眼一抹黑啊,有证明有什么用,世道这么乱,谁知道人家睬我不睬我。”
小安呷了一口茶,并没有急着下咽,他一副很享受的表情说道:“敢不理睬么,你可是警察。”
王德中摆摆手,一脸的苦涩。
“你可别提警察,不瞒你说,我有时候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警察,你知道咱干的差事,那可是断子绝孙的事,就说这次吧,抓的那个共产党据说是个大官,上边不敢杀,又不敢放,没证据啊,所以,让我到广州调查一下,属实了才能决定是杀是放。”
“那照你这样一说,那共产党的性命不就握在你的手里了?”
小安饶有兴趣地说道,心中却在想着,这抓到的到底是谁,上海的组织知道不知道。
王德中摇摇头,一脸的苦涩表情。
“哪有那么简单的,我可听说了,那人来头不小,跟吴市长都有关系,据说是日本留学时的同学,你想想,这人能杀?”
小安心中一动,有这句话范围就小了,去过日本留过学,说不定是爸爸的同学,哪怕不是同学,爸爸也应该认识,只可惜爸爸不在,他又在这船上,不过好在是,王德中去外调,外调结果没落实之前,被捕的同志就是安全的,这就有了给组织营救的空间和时间。
“吴市长的同学,还是真同学假同学?可别是蒙人的。”
“真假不知道,也不敢问吴市长,这不,让我偷偷调查么。”
小安故作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事瞒着吴市长的,就不怕那人出去了告诉吴市长么。”
王德中四下里看看,故作神秘地说道:“那人要是真的共产党,吴市长也不能替他说话啊,只能装作不知道,岳局长是这样安排的,怕功劳跑了呢。”
“那人叫什么?该不会是骗子吧。”
“不会,不会,他骗不了,岳局长多精明,你刚才说那人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姓杨,个头中等,白面皮,戴一副眼镜,口才那是没得说。”
小安默默记下了,知道这些特征就好办了。
“我怎么觉得有些麻烦呢,让他直接指认不就行啦,至于跑这么远核实么。”
王德中笑笑,夹了一口菜慢慢地咀嚼,然后凑近小安说道:“那人也说不太准,只知道那人是共党的大官。”
小安轻笑一声,“那人随便一句话岳局长就信了?他要是骗子呢?”
王德中无奈地一笑,这问题他何尝没想过,问题是他想了白想,人微言轻的,说了也没人在乎,与其那样不如不说。
“不知道吧,岳局长想升官都想迷了,据说方局长要调走,所以嘛,岳局长觉得来了机会,岳局长这样的局长好几个,你说不立个大功怎么当局长,明白了吧。”
小安点点头,一副明白了的样子,虽说跟方局长和岳局长都很熟,但是这里面的道道他还真的不知道,若不是这王德中说出来,他还真的不知道方局长要调走。
一念至此,小安想起刚刚安插进警察局的小王和小张,假如方局长真的调走,小王和小张的处境就大大地不妙了,当然,岳局长当了也没啥,自己跟他搞好关系也一样,但是,岳局长毕竟跟方局长不一样,有董天南那层关系呢。
“现在,那几个跟岳局长一样的局长都暗中较劲,也不是我说,大局长那位子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争吧,打起来才好呢!”
“你说的对,跟咱没关系,喝酒。”
小安说着,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船上能发电报。
送走王德中,小安给陈叔叔发了个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