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的报告足足写了七千多字，把肖主任累的都没脾气了，再也不吹牛他如何如何下笔千言。
报告交上去，老高留下两盒点心，然后又打车去找了李修来。
这家伙原来在松花江风扇厂干抽奖，最终还是被人找茬给撸了，现在成了无业游民，整天在老爸的分房里打扑克，就是曾经借住给林飞的那个两室一厅。
老高到的时候，屋里烟雾缭绕，熏得眼睛都睁不开。里面几个人居然还在吆五喝六的，桌子上杯盘狼藉，地上倒着好几个酒瓶子。
他猛地喊了一声“李修来”，用的还是部队点名的语气。
“到！”李修来扶着椅子站起来，扒着眼皮看是谁在喊他的名字。
屋里其他几个兄弟也喝得快不省人事了，纷纷挪着椅子，向门口的老汉看过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年纪轻轻的，还有没有点人样子了？当年我就是这么带你们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高骂完，转身就走，连林飞让他转交的礼物和信件都忘了。
这事儿还得去找徐建章，毕竟他是李修来的头儿，手下出现这种情况了，他这个领导难辞其咎。
这回他先回了宿舍，找地方吃了饭，又去澡堂洗了澡，把一路的疲惫都冲掉了。
给徐建章打了个电话，约了个饭店，说要谈一谈工作。
风扇厂，厂长办公室。
徐建章一头雾水的，自己都退役三年，怎么老领导还要给自己谈工作，仿佛时光穿越了一样。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毕竟兵团的文化就是这样，别管是三年还是五年，人还在，感情就永远断不了。
安排好了工作，他先行一步到饭店，领导说吃饭，他得把酒菜都提前安排好了。
现在哈城出现了不好的风头，很多单位的人胡吃海喝，给人家饭店开一堆欠条，把人家的正常运营都给耽误了。现在不提前打招呼，根本要不到好酒好菜，甚至有的地方，已经进化到只收加工费的程度，不付款后厨连备菜都没有。
六点钟，高显臣到了，坐着他的嘎斯轿车。
徐建章迎到大门外，还特意跑过去给老高开车门，表现得就像个果戈里小说中描述的“下属职员”。
“领导，啥事儿啊，这么大阵仗？”
老高头前走，步子迈的老大，衬得徐建章更狗腿了。
进了包厢，老高看着一桌丰盛的酒菜，气的连摔了两个杯子。
徐建章摸不着头脑，赶紧劝领导消消气。菜不喜欢可以换，就不喜欢咱自己出门买，有啥需求都可以说，一定满足。
老高发了一通邪火，心思也冷静下来了。伸手拍了拍徐建章，安抚了一阵。
“不怨你，是我不对，心里堵得慌。好了，咱们坐下聊，你给我讲讲，你们销售公司是咋滴了。”
“啊？这能说么，您现在在农垦局，跟这个事儿也不是一个系统啊。”
不过，在老领导的威逼下，徐建章还是挑能讲的，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有奖销售，最终被认定不合规，被取缔了。卖彩票搞抽奖这个事儿，也不允许私自经营，必须得到省市级的特批。
销售公司铺了很大的摊子，本来转型去做百货商店也可以。但各合作单位不知道收了什么风，死活不再合作了，先给钱都不行。风扇厂才多大个家底儿，根本承担不住这几百号人的工资，于是在九月份，把销售公司给解散了。
“那这帮小子也不用自暴自弃啊，他们手里有钱，做买卖也有经验，干嘛成天蹲在屋里耍酒疯？”
徐建章无奈的叹了口气，“领导，你是不知道啊，他们几个骨干都上了榜了。去哪儿都不接受，干买卖就天天被查，要不是之前攒下点钱，说不定都快饿死了。”
老高也不是不懂龌龊事儿的杠头，心里面多转两圈也就想明白了。他们这是得罪了人，有人要把他们赶出哈城呢。
“还他妈没王法了呢，你组织组织，把人给我带好。半个月之内，我给他们找出路，我倒看看谁这么不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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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走了之后，林飞就给港岛关东会馆的周会长打了电话。
内容比较复杂，但方向非常明确。让老周组织一批服务业的师傅，北上培训，赚一笔外快。
老周的业务也是杂，保险、中介、黄牛，就没他不干的。一听说老主顾介绍业务，答应的极为爽利，答应一周时间见名单。
装修设计、美容美发
、保姆服务、餐饮厨师，反正能找的，他都找了个遍。
林飞带着关之琳东逛西逛，终于张主任那边帮着把手续办完了。像关之琳这样拿港岛护照的，去哪儿都需要报备，没有准许，住店都成问题。而且他们还要拍照，南京不方便对外的地方可太多了。
这一阵，俩人的感情持续升温。一个二十二，一个十八，搁后世就是上大学的年纪，正式谈恋爱的好年纪。
拍写真的衣服都组合过了，他们就在当地找师傅现做，后来嫌做的太慢，林飞想了搁主意，直接玩身份置换。
要么是关之琳穿上当地人的制服，要么就是搞一洋一中，跟本地姑娘一起合照。
“走吧，这回开车，路上还能看风景。别老惦记着演戏，你又没学过，净给人家胡导添乱。”
一听老板损她，当即小嘴就撅了起来。“不就是嫌我没名气么，等明年我拿了港姐冠军的，到时候请我我还不去呢。”
在程艳茹的教导下，助理已经学会了简单的化妆技术，跟关之琳俩人搭配，已经能勉强应付拍摄。所以这次去沪上，一辆车就四个人，小吉普勉勉强强装得下。
林飞的胶卷已经拍了十几卷，要说印挂历，那是早就富富有余了。即便是百里挑一，那也应该差不多够了。小胖以为，师父就是纯在旅游，反正富士给赞助，东洋的钱不造白不造。
沪上呆了三天，把浦东、浦西都逛了个遍，还抽空去了趟正在建设的宝山钢铁厂。
后来小助理非要吃大白兔，还非得吃冠生园的，林飞触景生情，决定沿江北上，下一站南京。
想把挂历卖到弯弯和东南亚，南京这个城市是必须拍的。有人说，这是弯弯的耶路撒冷，精神上的首都，确实深得讽刺之妙。
关之琳一路吃吃吃，旗袍已经穿不下了，到了南京，第一件事就是找师傅重新改衣服。
美龄宫、总统府、夫子庙、紫金山、中山陵，这都是必去的打卡点。
有了张主任给弄来的条子，现在不愁加不到汽油，实在不行，开到接待单位现要都行。一路开车，旅游的心情多过工作。
在南京和周边玩了一个礼拜，终于接到了港岛周会长的消息，说人员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坏菜了，要不是周会长提醒，自己都忘了这回事儿了。老高那头准备啥样了，自己还没个谱呢。”林飞赶紧给老高打电话，告知培训师队伍正准备出发，要求提供相关手续和接待流程。
林飞到处跑，手上又没有大哥大，老高那头都急的火上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