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信息核查速度很快,林飞没有来得及品尝制度的铁拳。
所里确认了他的官方身份,但有一点,他兜里的几张名片出问题了。
办公务可以,接触这么多老外就需要解释解释。
林飞也是哭笑不得,港人太喜欢英文了,名片上要么印笔名,要么印英文。他兜里的几张片子,莫不如此。
“我要是贩卖情报,也不至于把买家联系方式带身上吧?这里stephenzhou是我住宿酒店的经理老板,lamchua是一位纸片人,monafong是邵氏营业的总经理。你尽可以打电话询问一下,或者去港岛亲自验证一番。”
核查回来的信息,林飞只是个19级的科长,工作内容是协助黑省企业采购引进外国设备技术。多方验证,基本无误,林飞总算是脱离了嫌疑。他在港岛的这几个电话,也找人去拨打了一遍,基本跟叙述一致。
当天下午,他获得了释放。
同样的,老赵父子俩也无罪开释。
招待所是不敢再住了,三人领了个人物品,直接奔着海关走。
这回那帮工厂领导又不干了,堵住了三人去路,把两个惹事儿的揪到面前揍了一顿,还想继续找“赵主任”帮忙。
老赵是真没想到这帮人脸皮如此厚,刚把人害进去蹲了两天一宿,这转脸就好意思过来求人。
“不管!没那能耐,爱找谁找谁去!”
反正是不管什么好话,还是什么特产招待,这回老赵是学聪明了,绝不再给面子。
不过林飞不能这么干,要是未来需要去多伦多,那得需要不少钱,这波韭菜还得割啊。
“登记表写了没有,派俩有知青经验的跟着,其他的回去等消息!”
老赵无奈,只能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大伙不闹了,从人群中推举出来两个人,凑了一堆零碎港币,带着各企业的需求资料,跟着三人过了关。
上车之后,林飞把找信的事儿说了,想让老赵给蔡主任打个电话,给闫学成施加压力,把信要回来。
“小飞啊,按说感情大事,赵叔这个忙非帮不可。可有一样你不知道,这闫学成可不简单,蔡主任也不一定好使啊。你知道他老丈人是谁,他是站那一伙的么?”
林飞心说我知道个大象长颈鹿啊,你们城里人的弯弯绕,我一共在哈城呆了不到两个月,能记住几个名字就不错了。
“他是汪钟国的人,郝金龙的前任。他老丈人曾经是日报的一把手,如今退休还在省里有不小的影响力。蔡主任给他施压,这事儿找不着人啊!他是宣传口的,跟主任的商业口不挨着。”
“难道就没有治得了他的人了么?就怕我直接求他,这老小子还要拿我一把!”
“求他干啥,你不就是要找你对象么?水过留痕,找人这事儿还不简单。无论是乘船还是坐飞机,总会有登记资料吧,咱花点钱,找个人问问不就得了!至于人去了哪儿,看行程终点在什么地方,到时候接着打听呗!”
他一想也是,虽然国外没有介绍信制度,但交通行程应该好查,毕竟移民相对特殊。
回到关东会馆,这回他把房间给了老赵父子,自己单开了一间房。
两位企业代表虽然肉痛,但也勉强住下了,俩人一间双人房,一天25港币。
倪匡的女儿说【梅迪】是坐船走的,那就先去查港口。每个月从港岛去多伦多或者北美的班次有限,查起来应该不难。
搞招商会的活,这把全交给了老赵。反正方案都写的很细了,连暖场嘉宾都有,配合木下小姐搞搞活动应该不难。
林飞带着小胖,开始了调查侦探的工作。
港岛至多伦多,并没有直达的轮渡。要么从东南亚走新加坡,绕道巴拿马;或者北上日本,从太平洋坐中央大铁路。当然也有别的可能,就是先到旧金山,然后坐飞机去多伦多。
找档案这一步很顺利,起码在美元开路的情况下,港口的工作人员非常通情达理。听说林飞是找失散的亲人,立马开放了资料室。
不过接下来就麻烦了,港口登记是英式管理,很多人登记的都是假名或者英文名。试图二人越翻越迷糊,到最后已经不认识字了。
“小师娘到底叫啥,xiaojingzhao还是zhaoxiaojing,还是maidie?”
“都找,看见了就用便签先贴出来。”
一趟小船的载客是二百多人,一趟巨轮八百多人,查人名查的眼睛都串花了。
姓zhao的看见不少,但没有一个叫zhaoxiaojing的。maidie更是一个没有,这原本是个罗马尼亚名字,很少港人会起这个英文名。
“师父,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师娘随了别人的姓,就跟咱们以前一样,像我奶奶就叫赵陈氏。”
一句话把林飞干崩溃了,好不容易积攒的信心,一下一扫而空。
连续两天,俩人蹲在港口的资料室找人名,结果是一无所获。
一位港口工作的阿姨注意到了两人,他是负责看管港口便捷寄存箱的。打开记事本,翻开里面的相片,她确定那个瘦一点的,就是姑娘让她交代的人。
师徒俩又一天劳而无功,正垂头丧气的蹲坐在码头办公室的台阶上,阿姨走了过去。
“小伙子,你们是在找人么?”
小胖抬起头,一听港人居然说北平话,难道这里还有【老乡】?
“是啊,大姐。您哪儿人,咋在这工作?”
“我闺女在这上学,港岛过日子太费,这不出来干点活,补贴补贴家用么?”小胖看阿姨没细说,应该是心有防备,但至少承认了来自内地,可能是有什么身份不变的地方。
他原本也想走关系上大学来着,如果操作不成,也得走来港岛上学的路子,到时候母亲也得是这个样子。
“那可真厉害,听说港岛这边上课讲英文,跟咱们学的俄文可不一样,都得从头来。”
阿姨顺势又仔细瞧了瞧林飞,“可不是咋的,为了考学,我闺女光补习英文就花了2000块,把家底儿差点掏空。这后面还有学费呢,资本主义可真厉害,连上学都要钱。”
她往林飞这边挪了挪,又对着本子里的照片比对了一下。
“小伙子,你姓林么?”
林飞猛地抬头,端详了一下阿姨的脸,发现并没有什么印象。
“是啊,我叫林飞,大姐您认识我?”
“那就对上了,我等这一天,都快一个月了!”说着,她把照片递给林飞,那是一张他跟老吴的一张合照。
“我闺女在补习学校有个同学,叫赵小静的,七月末坐船去了加拿大。临走的时候,在我手里租了个寄存箱,付了一年的租金。她交代我说,有一天肯定有个叫林飞的来找她,让我把钥匙交给那个人。”
“具体是哪天您还记得么,坐的是南线还是北线的船?”
阿姨一指记事本,“记得,我就把忘了,这不写着呢么。七月二十八日,皇家邮轮希尔芙号,下午三点二十。”
林飞拽起来小胖,“快,回去把这班轮渡的资料都抄下来!”转过头又急切的跟阿姨说,“钥匙呢,寄存箱在哪里?”
这一次,一定不会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