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大白喵 作品
番外 周慕君
(一)隔壁家的‘妹妹’
周慕君的童年记忆,几乎每一帧都自带柔光滤镜,而滤镜的核心,永远是隔壁那个叫林笙的小姑娘。
他们两家是真正的邻居,从小时候闹中取静的小院,到一梯两户的商品房,两家大人舍不得分开,
那时他们还住在g市闹中取静的小院,那时的阳台对着阳台,窗户对着窗户,中间只隔着一道不算宽的、爬满了金银花的篱笆墙。
小时候,这道墙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林笙会踩着小板凳,像只灵活的小猴子一样翻过来,一头扎进周慕君家的院子;周慕君也会被大人“勒令”去隔壁“照看”一下那个精力过剩的小丫头。
“周周,笙笙又跑出去玩泥巴了,你快去看看,别让她摔着了。”梅晴的声音总是院中响起,带着点无奈的嘱托。
明明,他才是梅晴的亲生儿子,但母亲却更喜欢活泼可爱的林笙。
“周周哥哥,你们看我捡到的小石子,像不像天上的星星?”林笙会举着一块灰扑扑的石头,眼睛亮晶晶地跑到正在写作业或者看书的周慕君面前。
周慕君只比林笙大几个月。
几个月的差距,在孩童的世界里,俨然是“小人”和“小小人”的区别。
只是周慕君早熟早慧,于是乎,照顾林笙,成了周慕君童年里一项重要的、并且似乎是永恒的任务。
他会教她认字,虽然林笙总是把“周慕君”写成“周木军”;
他会帮她解决邻里间的小纠纷,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林笙抢了别人的糖果或者推了别的小朋友;
他会在下雨天,撑着一把大大的雨伞,护送她回家,自己半边身子都淋湿了,还嘴硬说“我不冷”。
这一切,周慕君都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因为,他是哥哥(虽然是隔壁家的),照顾妹妹(虽然不是亲生的),天经地义。
他习惯了林笙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习惯了她在自己看书时,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画着奇奇怪怪的图画;
习惯了她在自己被难题困住时,用肉乎乎的小手戳戳他的胳膊,奶声奶气地问:“周周哥哥,你在想什么呀?,你看这道题跟我不太熟耶!你能让它跟我熟一点吗?”
......
也习惯了她在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点个人空间,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用各种可爱的、幼稚的方式打扰他。
比如塞给他一颗她认为最好吃的糖,或者把自己认为最漂亮的鹅卵石偷偷藏在他的书包里。
周慕君的童年,因为林笙的存在,少了几分同龄男孩的野性,多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耐心和……嗯,无奈。
但他从没觉得这是个负担。
林笙的笑容,像清晨的阳光,能驱散他心头偶尔积攒的冷漠;
林笙的吵闹,像夏日的蝉鸣,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让这个家、这个院子,都生动起来。
只是,那时的周慕君,从未想过,这份从小到大的“照顾”,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偏离它既定的轨道,变成一种他自己都措手不及的情感。
(二)小学:被黏住的“小尾巴”
周慕君的小学记忆,是从教室后窗望见的那抹鹅黄色开始的。
他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总能在课间操时,看见隔壁班的林笙踮着脚往这边张望。
她扎着两个歪歪的马尾,发梢沾着晨露,校服领口系得歪歪扭扭,像只急着探出头的花蝴蝶。
“周周哥哥!”
下课铃一响,她就举着自己画的水彩画冲过来,额头还沾着橡皮屑,“你看我画的!你和我手拉手!”
他低头看画:歪歪扭扭的两个小人,一个穿着蓝白校服(他),一个穿着粉白校服(她),手拉手站在太阳下,旁边用蜡笔涂着“周慕君和林笙永远不分开”。
“画得……还行。”他把画小心折好收进铅笔盒,耳尖有点发烫。
林笙却不管这些,直接勾住他的胳膊晃:“下午放学一起去吃校门口的烤肠吧?你请我吃!”
“艳姨说不能让你随便吃零食。”他皱眉,却没抽回胳膊。
“你不要告诉她嘛!”她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葡萄,“好不好嘛!周周哥哥~”
周慕君的抵抗在一声声“周周哥哥”面前溃不成军。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从此开始了被林笙“威逼利诱”的六年。
小学六年,他的铅笔盒里永远有林笙塞的蜡笔画;
他的课桌里总藏着林笙偷偷放的水果糖;
他的放学路,永远被林笙拽着去吃烤肠、买贴纸、追着卖棉花糖的老爷爷跑。
“哥哥你慢点!”林笙追在他身后喊,“我跟不上啦——”
他回头,看见她跑得歪歪扭扭,书包带子都散了,却还在笑。
阳光穿过香樟树的枝叶,在她脸上洒下碎金。他忽然觉得,这吵吵嚷嚷的放学路,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三)初中:藏在作业本里的秘密
初中分班,周慕君和林笙依旧在隔壁班。他成了年级第一的“冰山学霸”,她是活泼开朗的文艺委员。
两人的交集,从“一起吃烤肠”变成了“交换作业”。
林笙数学差,总在晚自习后抱着练习册敲他教室后门:“哥哥哥哥,这道题怎么解?”
他接过练习册,瞥见扉页上歪歪扭扭的签名——“林笙”,后面画了朵小花。
他低头看题,余光却注意到她发顶翘起的呆毛,随着她绞手指的动作一颤一颤。
“这里,辅助线画错了。”他用铅笔在图上点了点,“应该连AC,不是Ad。”
“哦——”她恍然大悟,“哥哥你好厉害啊!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她总是能用夸张但真诚的目光看着他耳尖泛红。
他没说话,却看见她练习册边缘画满了小太阳,每道题旁边都有小小的笑脸。原来她做题时,这么开心。
后来,他们的“作业辅导”变了味。
周慕君的英语笔记里,夹着林笙画的小恐龙;周慕君的语文摘抄本里,贴着林笙随手写的“今日天气晴”的便签。
初三那年冬天,林笙发烧请假。周慕君第一次翘了晚自习,揣着保温桶去她家。
开门的是王艳,心疼得眼眶红红的却还不忘记打趣他:“周周来了?笙笙烧了一天了,一直念叨‘要等哥哥来教我背单词’。”
他跟着走进卧室,林笙蜷在被子里,脸颊通红。看见他,她眼睛一下子亮了:“周周哥哥……你真的来了。”
他坐在床边,把保温桶里的姜茶递过去:“先把药喝了。”
林笙乖乖喝药,却趁他不注意,把暖水袋往他那边推了推:“哥哥你手好凉,捂捂。”
他没躲,任由她的指尖碰到自己的手背。
那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比姜茶还烫。
那天晚上,他给她讲完了落下的英语课,她趴在他肩头打盹。
他低头看她,发现她睫毛上还沾着泪,大概是烧糊涂了。
他伸手,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见她放在他手边的练习册——扉页的小花旁边,多了行小字:“周周哥哥真好,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四)少年心事
时光荏苒,转眼间,林笙从一个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小不点,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笑容明媚的少女。
周慕君也从那个需要被父母提醒“去照顾妹妹”的半大孩子,长成了一个沉默寡言、心思深沉的清冷少年。
他们依然住在隔壁。
只是,曾经需要翻越篱笆的“探险”,变成了一梯两户的商品房。
曾经需要被追着喂饭的“小尾巴”,变成了会端着亲手做的(虽然味道有时不尽人意)点心敲他房门的邻家女孩。
两人都进入了重点高中,学业繁重,他不再是那个会陪林笙满院子疯跑的小哥哥了。
林笙也不知为何,突然对他疏远了。
更多的时候,他看到的是林笙和她的同学们笑闹着经过,或是她抱着书本,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书。
但他依然是那个“护短”的周慕君。
他第一次对自己沉默的性格产生了一丝厌恶,恨自己为什么长了一张不会说话的嘴。
正当他以为他们会永远这般的时候,高三下半年,转折点来了。
林笙又一次发烧,他抱着她直冲医疗室,她难受得直哼哼,小猫一般缩在他怀里,如小时候一般,叫他周周哥哥。
那一刻,他知道,他不可能放手了。
后来他小心试探,一步步靠近。
他的关心,依旧包裹在“哥哥”和“邻居”的外壳下,小心翼翼,不露声色。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份关心下面,早已滋生出别样的情愫。
他甚至开始嫉妒。
嫉妒那些可以肆无忌惮和她开玩笑的男生,他嫉妒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只能把这份悸动,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用更加沉默和“兄长”的姿态,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
他安慰自己:没关系,她还小,不懂这些。等她长大了,就会明白,自己这个“哥哥”是多么可靠。
可他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我不想只做她的哥哥。我想……拥有她。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生根发芽。
他以为他隐藏得很好,却不料早已被她看穿。
当她问出那句“周慕君你是不是喜欢我?”时,他心底竟然松了口气。
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和随时失去她的孤勇,他承认了。
好在,她原来,也有点喜欢他。
(五)大学:捅破的那层窗户纸
大学,他们如愿考入同一所城市的重点高校。
是如了林笙的愿,因为他想,如果没有她,他可能真的会选择去A大而不是B大。
但他不在意,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是最好的。
周慕君去了计算机学院,林笙去了文学院。他们的宿舍隔了几栋楼,却成了校园里最固定的“搭子”。
一起上早八,他骑单车载她穿过林荫道;一起去食堂,他会提前十分钟去排队买她爱吃的糖醋排骨;一起泡图书馆,他会把她的保温杯悄悄装满热水。
所有人都知道,设文学院的林笙,和计算机系的周慕君,是“连体婴”。
她享受着周慕君从‘邻家哥哥’到‘追求者’的角色转换,幼稚的说要考察他。
他也乐于配合她的小情调,兢兢业业的扮演着‘追求者’角色。
只是,他的身心都极度渴望她的靠近。
尤其是在知道好兄弟和她的闺蜜‘后来居上’,已经上二垒的时候。
他第一次厚脸皮的想为自己争取一个名份。
好在她也玩够了,笑眯眯的当着班上人的面,说他是她男朋友。
那一刻他真的觉得Ak都难压住他的嘴角,所以晚上就不可避免的收了一点利息。
她水润的大眼饱满的红唇都让他毫无招架力,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她。
谁知小妮子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要扑倒他。
天知道他当时多想顺势答应,又怕她是心血来潮,受了闺蜜的‘刺激’一时冲动才说出的话。
林笙却仿佛不知,卯足了劲的勾引他。
他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打定主意休假时办了她。
没想到林笙真的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临到上阵,她瞪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告诉他,她‘亲戚’到访了。
周慕君真的是气笑了,这妮子......
后来放假,他被项目组拖住了,两人第一次分开这么久,等他紧赶慢赶,回到家立马就去看窝在被窝里的林笙,心脏柔软得不可思议。
两家大人仿佛有默契般同时出差了,留下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两室。
周慕君再也忍不住把她翻来覆去的吃了个遍。
她真的好甜。
甜到他想把命给她。
一向以自制力著称的他,拉着她在床上胡闹了好几天......
(六)幸福,像熬了二十五年的糖
大二时,他推了导师推荐的交换生名额被她知道了,她很生气,觉得他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他不觉得少了这个交换生的经历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他有信心。
但是小姑娘坚持,他只能强忍不舍开启了为期一年的交换生生涯。
那年春节,他已经做好准备自己孤身一人在国外度过,却在看到蹲坐在楼梯口打瞌睡的她打败了。
她抬头一脸委屈的道:“周慕君,你怎么才回来。”
那一刻他已然说不出话来,只记得狠狠的抱着他的小姑娘。
回过神来,竟然感觉无限的害怕,她竟然孤身一人跨越山海来找他,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后怕。
是害怕失去她的恐慌。
但那也是他二十年来最喜欢的一个春节。
他们在那个温暖的小房子里缠绵,从客厅到厨房,从厨房到浴室,从浴室到书房,从书房到卧室......
房子里每个角落都是他们恩爱的证明,也成了林笙离开后他唯一坚持下去的动力。
好不容易回国,他的小姑娘还是这么受欢迎。
还好,他回来了,能一直守在她身边。
毕业后,他选择创业,她还是当她的作家,两人已经正式同居。
终于在他二十五岁那年,他向他的小姑娘求婚了。
林笙当时看着他,眼睛亮得像星星:“周慕君,你终于不装了。”
他低头吻她的指尖:“装了二十五年,够久了。”
窗外的银杏叶簌簌落下,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从小学教室后窗的那抹鹅黄,到大学宿舍楼下的银杏雨,他终于把“隔壁那枝笙”,变成了“身边那个人”。
原来幸福从来不是突然降临的,是藏在每片银杏里的约定,是熬了二十五年的糖,终于到了最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