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紫月开始褪色，笼罩京城的紫雾逐渐消散。
"咳咳，大哥，我这演技还可以吧？"朱瞻墡脸上的愤怒与悲伤此时已经缓缓收起，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他眼中的紫芒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原本清明的眸子。
朱瞻基握剑的手一僵，星钥剑的银光骤然黯淡，"你...没被控制？"
朱瞻墡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正是方才法阵中悬浮的那枚。
"白姑娘的玉佩早就调包了，"他轻笑道，"我让程肃在三个时辰前就带她去了安全之处。"
地面突然震动，朱瞻基猛地回头，却见破碎的紫月镜碎片正诡异地重新聚合。
朱瞻墡快步上前，从袖中抖出一把朱砂，凌空画了个血色符咒。
"封！"他低喝一声，即将复原的镜面顿时凝固。
"这到底..."朱瞻基的声音有些发涩。
朱瞻墡叹了口气，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扔给朱瞻基，"玄机子给的丹药都在这里，一颗未动。我假装服下，其实早让太医院配了解药。"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至于这紫瞳，是用茜草汁染的。"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程肃带着神机营将士冲进东宫。
看到对峙的二人，他明显愣了一下："殿下...襄王殿下这是..."
"演了出好戏。"朱瞻基收起星钥剑，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五弟，"所以你早就知道玄机子的计划？"
朱瞻墡点点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随意地用袖子抹去，"锁魂散是真的，只不过下在了玄机子的茶里。老狐狸太谨慎，我只能用自己做饵..."
话音未落，他身子一晃向前栽去。
朱瞻基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这才发现弟弟的后心处不知何时插着一片紫月镜的碎片，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袍。
"太医！快传太医！"朱瞻基厉声吼道，小心地将朱瞻墡平放在地。
朱瞻墡虚弱地抓住兄长的衣袖："大哥...紫月镜的碎片...会寻找宿主..."
他的瞳孔又开始泛起紫色，"小心...观里的那面主镜..."
程肃突然指着天空惊呼，"太孙！月亮！"
众人抬头，只见本已恢复正常的月亮边缘，又隐隐泛起一丝紫晕。
与此同时，紫云观方向传来一声镜面破裂的脆响，在寂静的黎明中格外刺耳。
朱瞻墡的手突然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入朱瞻基的手臂，"来不及了...它选中了..."
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深紫色，声音陡然变得陌生而空洞，"...新的容器。"
朱瞻基瞳孔骤缩，只见朱瞻墡的衣袍无风自动，一股阴冷的气息从紫月镜碎片处蔓延开来。
"五弟！"他死死按住朱瞻墡的肩膀，却见对方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那绝不是朱瞻墡会有的表情。
"大哥..."朱瞻墡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杂的诡异音调，"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程肃拔刀出鞘，"殿下小心！"
朱瞻墡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那片嵌在后心的镜片竟缓缓没入体内。
他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周身爆发出刺目紫光。
"退后！"朱瞻基一把推开程肃，星钥剑仓促出鞘。
银白剑光与紫芒相撞，迸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紫光散去后，朱瞻墡的身影竟凭空消失，只余地上一滩暗紫色的血迹。
"找！把紫云观翻过来也要找到襄王！"朱瞻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弯腰拾起那片沾血的玉佩，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玉佩背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正渗出诡异的紫雾。
程肃突然指着殿外，"殿下快看！"
紫云观琉璃瓦上，一道紫色身影正如鬼魅般掠过，朝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那身影时而像朱瞻墡，时而又幻化成玄机子的模样。
"追！"朱瞻基翻身上马，却见天边紫月突然大放光明，一道光柱直射紫云观。
观中那面本该被封印的主镜，此刻正悬浮在半空，镜面如漩涡般缓缓旋转。
更可怕的是，镜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人影，正挣扎着想要破镜而出。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三星交汇..."朱瞻基握紧星钥剑，突然明白了一切——紫云观的方位、东宫的法阵、还有白璃的玉佩，不过是障眼法。
玄机子真正的目的，是要借月蚀之力打开阴阳界限！
而朱瞻墡，现在成了连接两界的"容器"。
"程肃，"朱瞻基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传令关闭所有宫门，任何人不得进出。派人去请张天师，就说...紫月镜的封印已破。"
他望向紫云观方向，眼中映照着那越来越盛的紫光，"还有，准备黑狗血和朱砂，越多越好。"
程肃领命而去，朱瞻基独自立于庭院，星钥剑在他手中微微颤动，仿佛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大战。
他低头看着玉佩上的裂痕，忽然想起三日前朱瞻墡深夜来访时说的那句话：
"大哥，若我变得不像我，请你一定杀了我。"
当时他只当是玩笑，如今想来，五弟早已预料到最坏的结果。
紫云观里传来第二声镜裂之音，比先前更加响亮，仿佛天穹本身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朱瞻基当即向着紫光最盛处跑去。
紫云观的琉璃瓦在紫月光辉下泛着妖异的光芒。
朱瞻基站在一处拱门前，星钥剑在手中嗡鸣不已。
观门大敞，里面漆黑一片，唯有那悬浮的主镜散发着幽幽紫光，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注视着来人。
"殿下！"程肃带着一队神机营精锐追了上来，"张天师已在路上，但至少要半个时辰才能赶到。"
朱瞻基凝视着那面旋转的镜子，镜中的人影越发清晰，隐约能听到凄厉的哀嚎声。
"等不了了。"他从怀中取出白璃的玉佩。
此刻玉佩上的裂痕已蔓延如蛛网，紫雾不断渗出，却在接触到星钥剑时发出"滋滋"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