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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饱了。”
欧阳白阳放下碗,抽出桌上的抽纸擦了擦嘴角。
“把碗筷放水池里,等会妈一起洗。”
欧阳妈妈用筷尾指了指厨房说道。
“好。”
欧阳白阳端着碗起身走到厨房水池,随手将碗丢到水池的锅里后打开水龙头加水泡着。
千万次习以为常的动作,欧阳白阳却在今天顿住了。
有人说,人的成长就是一瞬间的事。
欧阳白阳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妈妈照顾的太好了。
因为妈妈吃饭总是比自己慢,每次都是一句等我吃完一起洗,然后欧阳白阳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坐在客厅的破旧沙发上看着电视。
欧阳妈妈洗完碗后还会日常拖地,有时会顺带放一盘削好的水果到欧阳白阳面前,再唠叨上一句:作业有没有完成好。之类的话。
欧阳白阳只要回上一句:“写完了。”妈妈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但其实欧阳白阳每次的作业都是在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上猛抄钟唯的作业本,要是抄不完就第二天白天再努努力,让收作业的课代表再给自己一节早自习的时间。
所以欧阳白阳学习成绩差也怪不得其他。
本来或许也会更好些,但在初中的某一次接触电脑游戏后,欧阳白阳发现自己在这方面还挺“天赋异禀”的,新奇的体验让他感受到了不曾感受过的成就感。
日复一日之下他成了差生,游戏成了高手。
偶然间还是会有那么一瞬间的负罪感,但只要欧阳白阳内心默念几句:没办法,自己真不是读书那块料。这样的话负罪感就会减轻许多。
说到底欧阳白阳感觉这些年自己辜负了妈妈很多。
所以在欧阳白阳得知自己可以去京城大学的时候,那段日子真是这辈子最开心的时间。
这也算是另类的公平吗?得到与失去总要守恒。欧阳白阳心想。
天空的积云厚重的像是山岳,不停泼洒在窗沿的雨滴让人心绪飘忽。
这场雨,不知会下多久,欧阳白阳站在窗口,他知道,自己该出门了。
透过窗户望去,此时路上已经没了行人,仅是偶有几辆车从马路上疾驰而过,不知是开往何方,或许是想逃得更远些。
但其实没什么用,只能图个心理安慰。
钟唯自北方南下,江市已经是华夏的南端,再往南就是沿海的滨市,待他们到了滨市,出海成了难题,那时候钟唯也差不多该走遍华夏了。
所以大多数人的选择是闭门不出,不单是他们所想的世界末日,单是这倾盆的暴雨出门便处处被限制。
而欧阳白阳就这么远远的看了一眼,那路过的车已经可以带起很大一片积水了。
明明也只是欧阳白阳回家吃了个饭的功夫。
“妈,我要出门一趟。”
欧阳白阳走到门边,拿起门口的黑色长柄伞,朝着厨房喊道。
随着欧阳白阳的话语落下,厨房内顿时一阵叮铛。
只见欧阳妈妈急急匆匆的走了出来,手中还沾着水渍,被随意擦在身前的围裙上。
“外面这么大的雨,也要出门吗?”欧阳妈妈问。
欧阳白阳点了点头:“嗯,必须要去...”
手中的伞柄被欧阳白阳下意识的攥紧,这句话,他也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好...”欧阳妈妈艰难点了点头,叮嘱道:“在外面记得注意安全,妈在家等你回来。”
“一定要回来。”
“嗯...”
欧阳白阳点头,嘴角强行扯出一抹微笑,可眼角却不自觉划过泪珠。
笑不似笑,哭不似哭,难看极了。
“走了。”
再次看了一眼屋内的一切,欧阳白阳打开门,不顾狂风扑面,转身离去。
房门被带上,欧阳妈妈就这么看着紧闭的大门,许久许久。
门外,欧阳白阳看着手中的伞,沉默了一会后,他轻轻将伞搭在门口,迈开步子朝楼下走去。
倾盆的大雨,小小的雨伞并不能给他带来庇护,他的能力可以隔绝雨水,下雨天出门带伞,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不知是什么感受,当欧阳白阳踏出楼道,雨水滴落在身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可能是刚刚没和妈妈多说上几句话,可能是觉得自己刚刚出门时的表现太过冷淡,可能是自己一直以来的逃避,却在今日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空荡荡的街头,积压如山的云层以及倾盆的暴雨,欧阳白阳近乎目睹了刘梓明和喻言的战斗选择逃避,现在的他孤身一人,再没人可以帮他。
这份悲伤太沉痛,让欧阳白阳有点喘不上气。
为什么,自己这么废物,到最后还存着那可怜的幻想,直到现实给予自己沉痛的打击,才想着面对…
深呼吸,冰冷的雨水灌入口鼻,欧阳白阳没有隔绝大雨的冲刷,口鼻入水有些不好受,但多少能压下一些那喘不上气的感觉。
但好在这样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几个深呼吸的时间,欧阳白阳缓了过来,起身腾空,身形化作金色光芒划破雨幕。
片刻,欧阳白阳的身形在雨幕中一顿。
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了来自下方的一个视线。
欧阳白阳下意识低头望去,下方的人仿佛隔着层层雨幕,在和欧阳白阳对视。
他就那么站在雨中,望着欧阳白阳。
是刘纣,刘梓明的父亲。
欧阳白阳的身形缓缓落下,落至刘纣的跟前。
“刘叔...”欧阳白阳率先开口,打了个招呼。
刘纣看上去精神状态并不好,但见到欧阳白阳,他僵硬的动了动嘴角,笑了笑:“看来你想通了,我还想找找你,劝劝你的。”
欧阳白阳低下了头:“对不起刘叔,我一直逃避,害了刘梓明...”
刘梓明的名字一出,这三个字仿佛万千根针,深深刺痛着刘纣的心。
“叔不怪你,不怪你。”刘纣红着眼,哪怕此刻心痛如刀割,他还是在劝慰着欧阳白阳。
“那人是钟唯吧,不怪你。”这句话刘纣是发自内心的。
“爱情这东西,叔也懂。”刘纣的话语中只是藏着深深的无力。
无力自己没有保护好儿子的力量,无奈这捉弄人的命运。
“但华夏真的需要人站出来,现在只有你了...”
雨水浸湿了衣裳,厚重的衣服压弯了刘纣的背。
他曾被源改造过,他知道三中在这段时间被源的力量笼罩,他的儿子死了,但他曾是华夏的军中战神,他厚着老脸,想要请欧阳白阳阻止钟唯。
“我知道...”欧阳白阳不敢与刘纣对视,只是点着头,低着脑袋。
“好...好...那叔就先回家了。”刘纣在这一瞬间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就好像已经看到了欧阳白阳的胜利。
没再多言,不必多言,既已承诺。刘纣完成了心中的使命后,第一时间便是想要回家。
刘纣走的很慢,脚步蹒跚。
欧阳白阳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避无可避。
江市三中门口,承载着三年记忆的校门,还是那么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这里的每一条路都曾被他们三人走过,到现在,站在门口的仅剩了他自己。
...
随笔:我始终觉得,人是由一个又一个回忆组成的。在一年又一年中,总会发生一些让你终身难忘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会伴随你一生的回忆。而到了最后,淡去的记忆中只有这些一直在那,原封不动。遥远、美好,或者痛苦...人都说故地重游就是在回忆的长河中刻舟求剑,可那又有什么不好呢?起码站在那,你所看到的,就是风华正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