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238 章 万年穷逼
有深有浅,深的都渗出血丝了。
那仓鼠突然扑上来抱住了他,抱得很紧,爪子抠进了他的皮肉和褶里。
他没料到会有这出,因此错失了阻挡的最佳时机。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想掐死仓鼠的心都有。即便他体会不到疼,原本也要给自己烫几个疤,但这不代表他就想让仓鼠抓伤。
一只圆嘟嘟的小仓鼠,软噗噗地趴缩着。
还没粉团子大。
岳起沉有种诡异的,要被仓鼠啃得坑坑洼洼的荒谬错觉。
仓鼠的细长胡须和柔软皮毛蹭着他。
岳起沉感觉自己抽了一下。他夹在指间的烟一抖,烟灰刚好掉落在红而圆润的头部。
仓鼠细微的呼吸拂上来,烟灰轻轻动着,头部轻轻颤着。
画面更诡异了。
“我操。“僵尸好半晌发出一声难以言喻的粗口,他掐了烟,近似狼狈窘迫地站起来。
一下没站稳。
又顺着墙壁跌坐回去。
窗帘在他大幅度的动作中晃得厉害。他又一次起身,这次是扶着墙起的,站住了。
仓鼠还挂在他的上面,小短腿紧紧依附着,三瓣嘴贴着他。
像和他长在了一起,是他的一个部位。
仓鼠明亮如小珍珠的一双眼睛,泛着灵动而水汪汪的光,直勾勾地看着他,让夜视能力强的他完整地接收到了疑似被指责被抱怨,被心疼被怜爱的荒唐感。
而且,他怎么有种,仓鼠在给他吹吹的想法
三瓣嘴真不是撅起来了
还有那都没他一截手指关节长的小短尾巴,蹭他妈哪儿呢
毛茸茸的。
他颤得明显了点。
一切都在朝着离奇的方向狂奔。
“我操。”岳起沉再次爆粗口,声量要低下去许多,有股子见不得人的隐晦,耳根到脖颈全红,他快速从窗帘后面走出来,找个袋子把不知死活的仓鼠装进去。
做完这个动作,岳起沉把装着仓鼠的袋子挂在门锁上面,随便写了个失物认领的告示贴在楼下。
让仓鼠的主人上门领走它,顺便支付一下他的精神损失费和医疗费。
岳起沉贴完告示溜达了一阵回来,袋子里的仓鼠不见踪影,他气笑了“算你跑得快。”
夜风从阳台被仓鼠抓开的窗户里钻进来,吹动了挂在门锁上的破塑料袋。
岳起沉忽然发现,房子里没有了活人的气息。他去主卧一看,本该在床上躺着的小和尚不见踪影。
床上只有一件短袖跟一条裤衩。
岳起沉没找其他地方,他麻木又敏锐的感官告诉他,这里没有人类。
小和尚不知去向,出个门竟然佛珠都不戴。
岳起沉的目光落在床上,他在看小和尚那身衣物跟佛珠
铺落的位置,面上露出几分若有所思之色。
不多时,岳起沉转身去玄关。
少了一双罗汉鞋。
岳起沉倚着鞋柜“看来加蓝小师父是真的出门了。”
陈子轻离开前特地把鞋藏了起来,他在积分买的道具加持下用爪子推了好一会,累得够呛。
这趟出门是想通过仓鼠视角看看外面。
三更半夜,一只毛球在草丛里窜跑,小身板肉肉胖胖的,四肢粉嫩。它一会耸动着鼻子去嗅草叶,一会拿爪子去刨泥土,一会又摆出解决生理需求的姿势。
他蹲了秒,尾巴下面的小洞里就掉出来几颗小圆球。
陈子轻怀疑人生地看着,眼前一阵阵发黑。
没事,淡定,真没事。
变成仓鼠了,拉粑粑了是正常的。
陈子轻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就继续闲逛,他的视力不怎么好,近视度数不抵,爬行期间不时停下来张望。
突地,仓鼠捕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响动,刷地竖起小耳朵。
可能是猫。
陈子轻浑身的毛蹭一下龇开,它直立起来观察四周,很快就找到了目标狸花猫。
敌人盯上了他,敌人正在逼近。
情况危急。
跑
陈子轻害怕极了,他撒腿就跑。
猫在后面追。
陈子轻牟足了劲东躲西藏,他苦兮兮地甩掉猫的追逐狩猎,躲在土坑里瑟瑟发抖。
这会儿他已经跑出小区了,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陈子轻缓了好久才从死亡的边缘离开,他不自觉地伸出鲜红略长的舌头舔起了爪子,舔到了土。
呸呸
“吱吱“
下一刻,陈子轻就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直击天灵盖的危险。
一条蛇在不远处,扁小的头直立起来,盯着他。
“咚“
陈子轻腿软浑身哆嗦,他四脚朝天地躺倒在草丛里,两只前爪蜷缩在身前。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2哥,救命“
陈子轻快速掏积分买活路,他在两秒后犹如被打了一针,克服压倒性的恐惧一骨碌爬起来,继续跑。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还是回去吧。
不出来了,以后变仓鼠都不外出了,就找个地方度过时间。
陈子轻逃回了小区,逃到鬼楼里,303的门是关着的,他进不去,只能按照出来时的原路爬窗户。
爪子抓开纱窗,钻进了房间。
仓鼠回到熟悉安全的地方,一直竖着的耳朵终于放松地垂了下来。
陈子轻发现僵尸不在沙发上,而是在主卧,躺在他平时睡觉的床上,躺在他爆出来的装备上面。
睁着两只又深又黑的眼睛。
仓鼠爬上床
,爪子抓抓被僵尸压在身下的短袖,又抓抓僵尸手上的佛珠。
说什么觉得他的佛珠让自己不舒服,屁哦。
要是不舒服,怎么还抓着。
陈子轻躺在枕头边,他想起窗帘后的一幕幕,当时他顾不上难为情地扑了上去,大粉团子好像热了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体温,还是错觉。
要不是他的体温,也不是错觉,那就说明,岳起沉对毛茸茸有反应。
陈子轻想,得找个机会让岳起沉试试。
在他的仓鼠身份藏不住了以后。
哎。
窗帘后的那一幕真的很尴尬。
也是真的厚重有分量。
那么大的面积,脑袋也大,别人有伞,岳起沉不光有伞,还有大头。僵尸估计是新陈代谢有问题,没什么体味。
陈子轻赶快收住思绪,用脑袋蹭蹭岳起沉的胳膊,他累了,就这么躺着睡去。
很快就醒了。
陈子轻开始造作。
仓鼠晚上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白天才会疲软贪睡。
陈子轻倒腾到天亮,肚子饿了,他想吃东西,却不知道吃什么。
僵尸还在睡。
陈子轻自己站起来觅食,他悉悉索索地找了一会,找到了一个想吃的东西,苹果。
是一整个,他抓几下苹果皮,有点犯难。
“想吃苹果“
本该沉睡的僵尸出现在他身后,带着洗漱后的薄荷清凉,他一惊“阿弥陀佛“
“吱吱吱吱吱“
岳起沉弯腰看茶几上的毛球“你这仓鼠,昨晚跑了,今早又来。”
“三楼不高,爬来爬去的,好玩是吗。”
他捏着仓鼠脑袋后面一块皮毛,把仓鼠拎起来,转向阳台“窗户是你扒开的吧不知道扒回去“
“就因为你,房子里的蚊子成堆。“僵尸的胳膊腿上都是蚊子包,蚊子前一秒喝到他的血,下一秒就死了,床上一大把蚊子尸体。
陈子轻无辜地睁着小豆眼。
岳起沉随手把仓鼠丢回茶几上,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懒得去洗,他自己不会死,不在乎农药。
也懒得去切,就咬一块,拿在指间“吃吗“
陈子轻将自己环抱成一团,不吃,我吃你的口水,这叫什么事。
他想把脑袋扭开,仓鼠的本能却让他做不出那个动作,他见那块苹果被送过来,立即就抢走,用爪子抱着,塞进颊囊里。
有两根手指掐了掐他的脸,伴随一声揶揄的笑“那么大一块都塞进去了,看不出来,小嘴巴还挺能装。“
陈子轻有了存货,期待地望着岳起沉。
岳起沉又咬一块喂他。
他抱着吃。
苹果好吃,岳起沉摸他尾巴揉着玩,他就让摸了,也让揉了。
当他把苹果吃完,一只前爪忽地被捉住,那上面有他给生姜去皮留下的伤口。
陈子轻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削生姜皮的时候,岳起沉不在房子里,去楼下深沉去了。
等岳起沉回来,他已经在主卧躺着了。
再就是变成仓鼠。
所以,岳起沉应该不知道他手受伤的事。
果然是陈子轻想的那样,岳起沉放下了他的前爪,继续吃剩下的苹果。
见他看着苹果,岳起沉说“看什么看,你吃了一块,嘴巴里藏着一块,还想要这么自来熟,跟小和尚一个德行。”他恶意地凑近,大口啃着苹果,“都是我的,你想要也没了。“
陈子轻““
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僵尸,怎么还这么幼稚。
陈子轻白天躲到衣柜里睡觉,晚上在房子里捣乱,偶尔被岳起沉抓到,掐着脸喂食。
岳起沉还神经病地看他大小便。
陈子轻过了一言难尽的两天,他算算时间,做仓鼠的时间快要结束了。
按理说,他最好尽快溜到外面,变成人再回来。
可他变成人是光着的,那不行。他只能在房子里变。
必须让岳起沉出个门,不然他一个大活人凭空出现,对方除非是傻子才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陈子轻维持着站立的姿态一动不动,内心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还在老天爷助了他一把。
岳起沉不知道为什么下楼了,他走后没几分钟,趴在床上的仓鼠就变回了一个少年人。
浑身没有一块障碍物,宛如一块白玉。
陈子轻火速把衣裤穿上,搞了搞外出回来的痕迹,他在厨房烧水的时候,门从外面打开,岳起沉带着夏夜的闷热出现在门口。
“岳施主。”陈子轻写了个青萝卜,边吃边打招呼。
岳起沉阴阳怪气“一声招呼不打就外出的加蓝小师父回来了啊。”
下一秒就问“去哪了”
“前天夜里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陈子轻吃着萝卜说,“我感觉这段时间自己没有怎么静下心来,就利用这两天在外修行。”
出家人的大五根本戒,不妄语破了个透,只剩四个没破。
岳起沉把门关上,朝他走近“什么时候出去的”
“后半夜,”陈子轻的眼神不躲不闪,“当时你不在家,不知道去哪了。”
岳起沉掰着小和尚的下颚,和他对视。
也不知道岳起沉在想什么,他的眼睑狭长如刀锋。
刀尖是钝的,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冷不防地脱掉那层锈迹和灰尘,露出底下森冷的寒光。
但基本没见脱落过。
陈子轻近距离地感受着岳起沉挑不出瑕疵的颜值,和他逆天的睫毛,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周身笼罩着低气压,伤感,颓丧忧郁之气,相处了一段时间,活过来了。
岳起沉瘫着的时间和频率都在减少,仿佛是枯掉的老根长出了鲜红的芽。
正在找肥沃的土壤,好让它着陆。
如果长时间找不到,那么嫩芽就要萎缩。
他是主线任务目标,陈子轻愿意做他着陆的土壤。
“我就给你留了个信息。”陈子轻小声,你没收到吗”
他咬着萝卜拿手机,口齿不清地“啊”了一声。
“我忘记点发送了。”
陈子轻一手拿萝卜,一手拿手机转向岳起沉“真的,你看,我都编辑好了。”
岳起沉赏脸地扫了眼。
屏幕上确实有一条没发送的信息。
陈子轻很镇定,那个时间段是岳起沉下楼贴告示,顺便溜达一圈的时候,他拿来利用,不会被识破。
果不其然,岳起沉没有再查问。
陈子轻悄悄松口气,幸好这是老楼,没监控,不然他还要想办法让222帮忙,花费积分还是什么途径让监控出问题。
“看到仓鼠了吗”岳起沉突兀地问。
“仓鼠”陈子轻茫然,“没啊。”
岳起沉眯了眯眼“又跑了。”
而后就去沙发上躺着去了。
陈子轻站在原地把萝卜吃掉,他这个月的惩罚过去了,下个月的还没来。
不定时,不定点,变数有很多,充满了未知,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他希望自己每次接受惩罚都有岳起沉在。
僵尸能养好仓鼠。
在303居住的剩下日子里,陈子轻开始盘算百亿计划的下一步,任务目标依然在沙发上盘核桃,他不想出门,不想动。
一副活着没意思,吃饭没意思,喝水没意思,站着没意思,躺着没意思,怎么都没意思的姿态。
除了赚钱的时候。
但也仅限于到账的那一瞬间。
一缕烟味扑进陈子轻的呼吸里,他瞟见岳起沉点了根烟,想到僵尸怕火,怕糯米。
岳起沉能抽烟,打火机随便点,他吃糯米丸子,嘎嘎香。
陈子轻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有关岳起沉的个人资料并不是百分百准确,好像是可以更新,正在更新中。
陈子轻想着事情,岳起沉倏然就从沙发上坐起来“小和尚,你在大街上跳儿童舞蹈,跟当街拉屎有什么两样”
“啊”陈子轻一怔,“你怎么知道我跳过,你刷到了”
他快速过去,凑头看岳起沉的手机。
真是他那天跳舞的视频。
“诶,这是我为了逗一个小朋友跳的,镜头没拍到,小朋友就在附近,视频挺火的。”陈子轻试图转移羞耻,“那我能不能去评论引流”
岳起沉压根不探究小和尚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是不是真的在哄小朋友,他瞥身边人,还知道引流,懂得不少。
陈子轻征求同伴的意见“可以吗”
岳起沉把手机按掉“别问我。”
陈子轻自顾自地说
“可是我把流量引到我的号上,号做大了,就会有经纪公司想签我,当一份爱好变成职业,那就很有压力了。”
岳起沉盘核桃“你一直在直播,早晚会被发现拍凶宅的主播跟跳舞的和尚是同一个人。”
“不会的,我只露过一次脸,是手机屏幕的光照下的,看不出原来样子,鬼里鬼气的,多看几眼都要做噩梦,没人喜欢,更没人把我跟跳舞的小和尚联想到一起去。”
陈子轻看着岳起沉左眼下的小痣,他眼睛一亮“你做主播吧,当一份事业来做,这可以赚很多钱的,大主播比明星还赚钱。”
岳起沉眼底掠过一丝暗色,小和尚怎么知道他热衷于赚钱他不觉得自己有泄露这个信息。
面对小和尚的期盼,岳起沉骨子里流出丧逼味“直播什么,直播吃生姜还是吃泡面,或者睡觉”
陈子轻“”
甭管是直播什么,能赚钱就行啊,哥,你的目标是一百个亿,坑死我了。
好在任务不限时,可以从长计议。
陈子轻试探地问道“岳施主,你做僵尸多久了啊,有没有什么宝石古董,要是有,那你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岳起沉“没有。”
陈子轻不敢相信“有的吧。”
岳起沉“那是真没有。”
陈子轻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想不通。”
岳起沉修长的手指盘着一对核桃“想不通就别想。”
陈子轻抑郁上了,看来他去了京城,得给岳起沉物色有钱人,看哪个壳又特别帅,又特别有钱。
选好了,放着备用。
岳起沉在失常地保存下来那段舞蹈视频以后,就开始留意一些有的没的。
比如小和尚的腿。
他不穿僧袍的时候会穿裤衩,裤腿在膝盖下面一点,露着青春期男孩子的线条,笔直的小树,生机勃勃的发着光。
洗过脸不爱擦毛巾,睫毛上掉下来水珠,脸上会滑落水痕,打湿锁骨和t恤领口。
小和尚捻佛珠时尤为认真,不知道捻别的东西,是不是也那样。
一念经,身上脸上就笼上了圣洁的光晕,像模像样。
吃饭时不吧唧嘴,也不优雅,整个人很放松。
大多时候都对食物很尊重。
岳起沉这一留意便持续了好几天,迟迟没从那怪异的状态里抽离,也被什么事情让他回魂,直到小和尚上厕所,进去就不出来。
“你是便秘,还是掉马桶里了”岳起沉敲门。
里头传出声音“我在看直播,是个宠物直播,我看完就洗澡。”
岳起沉听他提起直播,骤然想起来,昨晚自己充了一百块。
这么大的事,现在才回过味来。
岳起沉惊悚地坐到沙发上,双手撑着腿部“我充值了,为了给小和尚送小红花,一百块,我没事吧”
操。
我半夜看直播,还打赏。
岳起沉面色郁沉“今晚不去了。”
午夜整,到点了,岳起沉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小和尚从主卧跑到客厅,呼吸的节奏有些紊乱,裹着沮丧。
陈子轻站在沙发边,幽幽地说“我就一个观众,他今晚没来。”
岳起沉扯动唇角,没来就没来,观众的生活又不是只有你,他就不能有别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铁打的主播流水的观众,这道理我懂,我只是有点失落,还有点不习惯,那观众每晚都陪我的。”陈子轻怅然若失地回了房间。
岳起沉从口袋里掏出核桃,灵活地盘几下,放在唇间咬两口缓解莫名其妙的躁动。
秒后,“花开富贵进了”第七个”的直播间。
岳起沉萎靡地耷拉着眼皮看直播,他决定只进,不花一个币。
主播下播前和他说叔叔,今天没有花吗
岳起沉“”
他一边管不住手地投币买花,一边管不住脑地怀疑小和尚知道观众是他。
i特地造假了,名字是“花开富贵”,上一代的画风。
会被小和尚认出来吗
最多起疑心。
岳起沉没打算试探,他保持现状,看小和尚出什么牌,再还什么牌。
这单子到月底就完成了,岳起沉顺利结单。
他没立刻动身去京城,而是把自己的行李跟小和尚的行囊寄过去,地址填的是林疵的住处。
在那之后,岳起沉带小和尚入世。
主要是感染市井生活,他们去了几个烟火味重的城市,从南到北的体验。
城市季节变化不小,有的地方六月挺凉爽的,有的地方则是大火炉,说话呼吸都滚烫。
陈子轻找个没人的地方摘掉帽子,他很没形象地蹲在角落里,抬手擦擦脑袋上的汗液。
岳起沉居高临下“这就不行了”
陈子轻不想说话,他嗓子里都在喷火,呼吸像是要冒烟。
太热了。
这城市他不喜欢,夏天来得这么汹涌。
岳起沉指了指一个方向“那边有雪糕,你去买,给我也买一根。”
陈子轻舔舔发干的嘴巴,声音更干“你去可以吗”
岳起沉十分冷酷无情“不可以。”
陈子轻眼巴巴地仰望他。
这死亡角度,僵尸都不难看。但美色不能让这一刻的他凉快,他身上都是汗。
到底还是吃了雪糕,僵尸买的。
陈子轻吃完意犹未尽,他的余光瞟到什么“岳施主,那个小偷把一个施主的手机偷走了”
岳起沉拉住要跑过去的小和尚“知道我为什么永生吗”
也不见僵尸用了多大劲,陈子轻怎么都挣不开。
岳起沉说“因为不管闲事。”
陈子轻反驳“难道不是因为,你是僵尸”
“你松开我。”他焦急地说,“晚了就追不上小偷拿回手机了。”
岳起沉偏头“小师父,我不敢直视你,怕你身上的佛光把我眼睛亮瞎。”
陈子轻“”
完了完了,小偷早跑没影了,他这会去追已经没了必要。
而且,手机的主人也走了。
陈子轻气馁地蹲了回去,他受原主这个出家人身体的细微影响,看到了那种事,就忍不住地想要管一管。
看不到便无所谓,他不会有事没事去想这些自我消耗,给自己增添烦恼。
岳起沉不轻不重地踢了踢他的脚“我妨碍圣僧吐舍利子了”
陈子轻不理他的嘲讽。
“出来玩,摆着个脸给谁看,操,老子往年夏天都不出门。”岳起沉把小和尚拎起来,带他在人群里走动,似是随意地变了几次方位,他的视野里就出现了小偷的身影。
小偷正在对另一个路人实行偷摸行为。
陈子轻及时阻止,并帮前一位失主拿回了手机。他不清楚失主逛到哪了,又是岳起沉带他找到的人。
岳起沉两趟走下来,面色就不太好看,他拿了块生姜吃,齿关近乎撕咬。
陈子轻安抚道“岳施主,今生行善积德,来生能有个好路走。”
岳起沉无动于衷“不好意思,我没有来生。”
陈子轻说“万一有呢。”
莫名的,岳起沉咀嚼的动作顿住,与此同时,周遭的喧嚣都犹如退潮。
整个世界陷入静止状态。
“啪嗒”
岳起沉疑似听见液体滴落的声响。
分不清是血液,还是雨水,积雪融化,泪液,还是什么,又来自哪里。
几个瞬息后,一切恢复如常,街道熙熙攘攘,川流不止。
岳起沉满不在乎“有就有呗。”
陈子轻擦脖子上的细小汗珠“那你不积德行善,有来生的时候,你可就”
岳起沉截断他的话“积德行善了,佛祖也不一定能眷顾。”
“眷顾了,也不代表就能一直眷顾。”
“得到了,再拿走,还不如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陈子轻慢慢眨眼睛“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岳起沉被问住,对啊,为什么要说那一番悲惨无力的话,他将生姜吃完也没捋明白,便故作耸肩“鬼知道。”
陈子轻思考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是气温太高引起的脑子昏头。”
岳起沉正在无名邪火上烤着,他闻言就顺着台阶下来“是吧。”
两人在附近买了杯水喝,顺便蹭空调。
岳起沉起身出去接电话的功夫,有人过来找陈子轻,把他当天才手表落在家里的初中生,问他要他哥的联系方式。
他哥自然就是岳起沉。
当事人在的时候不敢搭讪,非要等他出去了,通过他弟弟达成这个目的。
陈子轻喝了口冰绿茶“我哥有女朋友。”
那人看向他身后,他意识到什么,默默垂头喝茶。
岳起沉单手搭在他椅背上,弯腰凑到他耳边,看不出是喜是怒“和尚,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你扒了根毛给我变出来的”
陈子轻不吭声。
岳起沉呵笑“明儿我就给老方丈打电话,告诉他,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不妄语戒,拿戒律当放屁,我看老方丈会不会下山打你屁股。”
陈子轻“阿弥”
小和尚的嘴巴被捏住,后面两个字没能发出来。岳起沉不爱听那四个字,听着假得很。
陈子轻忽地吸了吸气,扒掉他的手问“你手上什么味道啊”难闻死了。
岳起沉刚才在外面接电话,随手扯了几片墙边盆栽的叶子。他在小和尚的询问下看看自己的手,轻嗅,本能地舔了舔。
不久就开始发热。
陈子轻满脸无语“僵尸还会中毒”
岳起沉坐在旁边,他靠着长椅的椅背,面对波光粼粼的河水,乌青泛黑的唇抿成一条线,双眼紧闭。
眼睫颤动着,有股子破碎的味道。
陈子轻从苍蝇柜里拿出事先画好的赶尸符,贴在岳起沉的额头,让他进入待机状态,看能不能避开不舒服的时候。
不一会,僵尸的脑袋靠在他肩头。
很沉,还冷。
陈子轻推了推,僵尸直接倒在了他的腿上,跟一块千年寒冰似的。
有人看过来,他快速把岳起沉的背包丢在对方脸上。
那张脸实在太好,陈子轻不忍心让其被背包砸到,就在碰到的前一刻放轻了力道。
陈子轻从中午坐到太阳下山,再坐到夜幕降临,夜深人静。
僵尸始终躺在他腿上,硬邦邦的。
陈子轻拿开背包,他拍拍岳起沉的面庞“岳施主,岳起沉”
叫不醒。
陈子轻咬破指尖,他默念咒语,在岳起沉的眉间画了道符文。
黎明降至,岳起沉缓缓醒来,他潜意识里做出了一个动作。
就是转过身,面朝一片柔软的肚子,口鼻抵了上去,一再往里抵,抵到再也抵不动。
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埋进那肚子里。
做一个婴儿,胚胎,一颗种子,在温暖的巢穴中重新经历滋养,孕育,破壳而出。
岳起沉在彻底松懈之前,猛地坐起来。
陈子轻猝不及防,下巴让他的发顶撞到了,顿时满嘴血,痛到短暂的失去知觉。
岳起沉闻着血腥凑近“我看看。”
陈子轻的痛感已经恢复,他的眼睫飞快潮润,眼皮通红,眼里布满埋怨。
岳起沉心虚,他重复那三个字“我看看。”
陈子轻掰他的手,不肯张嘴配合。
岳起沉掐他的脸,在他挣扎时蹦出一句“僵尸的唾液有治愈的疗效。”
陈子轻“”
陈子轻“”
岳起沉闭了闭眼,我他妈在说什么。
虽然是事实,但明显不合适执行。
岳起沉霍地起身,他去不远处抽了根烟回来,说“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我去给你买药,你在这坐着。”
陈子轻的嘴隔三岔五的受伤,基本都是他自己咬的。
这次让岳起沉给撞了一下,伤势不轻。
之后几天,陈子轻在饮食上忌口,不时对岳起沉发脾气,僵尸破天荒的没有还击。
岳起沉临时有事要办,他让小和尚在一个地方等他,这次跟上次有所不同,给了钱。
陈子轻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不放心地怕岳起沉丢下他跑路,他径自拿着钱在附近溜达。
岳起沉去了安置老爹的地方,是个乱葬岗的地下。
棺材要隔段时间在上面洒洒水。
他们父子不是同时沉睡,所以一个给另一个洒水,一个让另一个换回记忆,都是这么干,目前还没出过岔子。
岳起沉坐在棺材上说“老爹,我最近有了一些人类的情绪,不是学的,也没有意模仿,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你说这代表什么”
岳起沉按着棺材板,拍几下“是个和尚给我的。”
“不是尼姑,是和尚。”
“你儿子是基佬”
“不至于吧。”
岳起沉在说完这句后,有一阵都没再开口,进化后的僵尸没嗅觉,却能靠气息辨人。
小仓鼠身上的气息跟小和尚一样。
还有爪子上的伤口位置。
“现在是出来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物种吗仓鼠人”岳起沉不知回忆起了什么画面,神情很不自然,“仓鼠要真是小和尚变的,那他就对你儿子我”
“我跟他”
奇耻大辱跟难以启齿有差别,并非一个意思。
“最好不是。”
“谁要一只仓鼠对自己负责。”
“那和尚才十七岁,没什么优点,也就长得白白嫩嫩,眼睛会说话,会画镇鬼的符,镇我们的符,有一手捉鬼驱邪的活儿,做那事的时候很专注,会做菜,尤其是煮面,不邋遢,眼里有活,手上有活,提醒我一天三顿,知道我不爱晒太阳就记着尽量不拉开窗帘”
“是吧,压根就没什么优点。”
岳起沉把旁边那口棺材板推开,里面金灿灿的,他随便翻找。
都是些便宜玩意儿,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算了,礼物就不拿了,以后再说。
岳起沉出了乱葬岗,上上一个单子的别墅房东打他电话,不是别墅有问题,需要他过去售后,而是想给他介生意。
“我下一单已经定
了,等我忙完再说。”
岳起沉回到约定地点,看见小和尚被人缠着,一副很好揉搓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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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点没有,缺点一堆,尤其是乱勾搭人这条。
一个出家人,怎么这么胡搞。
岳起沉没过去,他没发觉自己的脸色有多冷。路过的行人纷纷避着他。
十秒,半分钟,半分钟零一秒,半分钟零二秒
“岳施主。”
半分钟零五秒,小和尚终于发现了他的身影。
陈子轻见到岳起沉差点喜极而泣,他撇下对出家人撩骚的帅哥跑过来。
岳起沉满面诧异“小师父看到我了我还以为你看不到。”
陈子轻比他更诧异“我怎么会看不到”
岳起沉反问“你两只眼睛都在黄毛身上,快跟人脸贴脸了,还能看得见其他人”
陈子轻抽抽嘴,他踮脚靠近岳起沉的耳朵,把手放在嘴边,压低声音说“那位施主有口臭,熏到贫僧了。”
岳起沉“”
七月初,陈子轻被岳起沉带去下一个单子的城市。
去机场的路上,陈子轻睡着了,他坐在车门边,脑袋往车窗上磕。
岳起沉扫了一眼,别管。
过了会,他觉得烦。
僵尸竟然也会烦,别把看故事会的小朋友笑死。僵尸是活死人,什么情绪都不会有,也不该有。
有了会怎样
违背自然规律,天下大乱。
而模仿和真情实感有着实质性的区别。
岳起沉将跟车窗作对的小和尚捞到自己这边,手从他的脑袋下移,无聊地捏捏他的脸。
差不多就该把手撤回来了。
可僵尸大概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脑干缺失,他的手移到小和尚的嘴唇上面。
触碰到了黏感。
小和尚睡前吃了一根棒棒糖,包装袋上写的是蓝莓口味。
蓝莓是什么味道
岳起沉放在小和尚嘴上的指腹鬼使神差地摩挲了两下,那两片唇就微微张开,轻碰上来。
很多“感知“都被放大,有唇纹的细腻,嘴里软肉的温度和触感。
就在这时,睡着的人探出舌尖,舔了下他的指骨。
岳起沉闪电般收回手,他靠在椅背上,胸腔里的死水像是从水底冒出了一个水泡。
几瞬后侧头对着车窗。
他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十”字,请上帝来看看他这只僵尸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后面岳起沉没有再做出任何举动,甚至在小和尚跟他说话时,他都有意无意地避开眼神对视,也不让对方的呼吸打在他脸上。
京城
陈子轻跟岳起沉下飞机,他登入进来两个月出头,于这晚正式来到这个任务背景下的一线城市。
晚上七点多,城市里灯火璀璨。
陈子轻在洗手间和人发生冲突,岳起沉进来时,看见他蹲在地上捡被扯断散落的佛珠。
岳起沉咬肌用力,太阳穴紧绷。
显然是生气了。
他问都不问缘由,直接就把扯坏小和尚佛珠的两人踢趴在地,一手提起一个,大力掼在墙上。
“欺负小和尚算什么玩意儿。”岳起沉将他们拖去隔间,把他们踹得跪在马桶边,“给你们两个选择,一,喝马桶水,二”
那两人煞白着脸异口同声“二我选二”
青年恶劣地笑“二,喝马桶水。”
“喝吧。”他收起笑容,不耐烦道,“快点。”
被钳制的两人里的其中一个怒骂“我们只是让和尚给我们吹个萧,没做别的,是他自己不肯吹,他妈的我们才啊”
被他连累的同伴急得咬他耳朵。
傻逼,看不出来年轻人身手好,还力大无穷吗,他们根本干不过,老实把马桶水喝了就算了,偏要多说话。
祸从口出,这下玩完。
同伴刚这么想,就被一股可怕的力道摁进马桶里。
马桶发出响亮流畅的冲水声,他在马桶里洗脸,洗嘴巴,鼻腔口腔都被呛水。
不多时,他被拎起来丢在隔板上面,换害他的同伙进马桶。
他们痛苦地咳嗽着。
“嘭”
马桶盖掉下来,发出的声响惊得他们一抖。
年轻人一条腿搁在马桶盖上,好整以暇地笑道“现在你们开始吹箫,互相吹,你给他吹一下,他给你吹一下,让我长长见识。”
隔间的动静让陈子轻眼皮一跳,他佛珠都不捡了,赶快冲进去,眼不见为净地垂眼不看吹箫现场,手伸过去,拉住岳起沉的手腕。
岳起沉过电似的窜了一下,他把小和尚的手反抓在掌中,带着强势不容挣扎作怪的力度。
和以往的阴丧颓废截然不同。
陈子轻撇嘴,来京城的岳起沉都不一样了。
岳起沉活了太久,京城不会有他的老熟人吧。毕竟他不死也不老。
上个世纪认识他的人,现在都是高寿。
陈子轻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岳起沉拉去五楼停车场,兜里装着僵尸给他捡的佛珠。
接机的到了,除了林疵,还有别人。
岳起沉皱了皱眉头。
林疵的目光掠向小和尚,笑道“你们坐飞机累了吧。”
见兄弟一言不发,林疵低声解释“阿沉,那几个是邱家人,我无意间发现小师父跟邱少像,提了一嘴,邱家人就注意到了,他们来接机没和我说,我也被蒙在鼓里。”
这确实不在林疵的计划中,他在机场碰见了邱家人,当时都有些意外。
一时不清楚是走漏了风声,还是除他以外,也有一波势力在追踪这件事。
或是邱家有人更早就在监视。
导致林
疵今晚接风洗尘,让兄弟带小和尚去他住处的算盘敲不响了。
林疵摊手“他们怀疑小师父是失散多年的孩子,这不,来接机了。”
岳起沉周身恢复成平时的懒散是吗。”
林疵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是啊,我给你介绍,那位穿黑条衬衫的是邱家的,”
“不用。”岳起沉打断。
林疵心知他这个兄弟不爱人际交往,便不强求。
邱家来人分别是邱家家主邱晁,长子邱宜雪,幼子邱燕林,这两个都是他的养子,并非亲生。
剩下一个是邱晁的二哥邱长锐,也就是邱宜雪跟邱燕林的二叔。
还没做亲子鉴定,邱晁就确定小和尚是自己的小儿子。
邱晁很多年没急躁了,他率先过去,站在小和尚面前表明身份和来意。
陈子轻并没有产生一丝来自亲情的感应,可能弄错了,是个大乌龙。
尽管他早前在听过林疵的问题后,怀疑原主的第一惑身世之谜在京城,但他没想过会面临眼前的情况。
这邱董太热情过头了吧。
“爸,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聊天的地方,先回去。”后面忽然传来一把年轻的声音。
那声线冰冷而有质感,犹如一把长年累月浸泡冰水的长剑,做工精致,见血封喉。
陈子轻注意到说话的人是邱燕林,邱家小少爷。
和他这张脸有几分相似。
他们之间,最大的区别来源于眼睛,对方的眼白居多,不怎么正气凛然。
邱燕林看人像阴冷的爬行动物,瞳孔随时都会竖立成一条线的样子。
好似久居在黑漆漆阴暗潮湿的山洞里,身上散发着常年被水迹侵蚀的苔藓产生的腥味和霉菌。
邱燕林这人,和有燕有林的名字大相径庭。
跟他对视的人,会感觉一股湿哒哒的寒意爬上脊柱。
譬如此时此刻的陈子轻。
陈子轻心里打了个突,没再看邱燕林,他看向站在对方后面一点的邱宜雪。他没来由的喜欢雪天,邱宜雪的名字里有“雪”字的,自带一丝好感。
察觉到他的视线,邱宜雪对他笑了笑,眉目美丽而沉静,是个青年才俊。
陈子轻再看邱长锐,自称二叔的男人,气场带煞气,桃花眼的眼尾有细纹,年轻时不知多绝,人到中年才能依旧俊逸不凡。
视线最后落在体型身材跟一雕塑似的邱晁身上。
就属那位看他的眼神最为炙热,把他看得都有些招架不住。
邱家这几人都有绝佳的相貌,和优越的气质。
但综合评分跟岳起沉相比还是有点差距,因为陈子轻注意到,他们的手都在高分接近满分,达不到极品的水平。
对手过于偏执的陈子轻这么想。
下一瞬,他的思绪就被一个濒临窒息的激烈拥抱打断。
中年人难以自制地把他抱起来,像父亲逗孩子玩笑那般颠了颠,放回地上,拿掉他的帽子,大手摸他脑袋,一个个地数他头上戒疤,数着数着就哽咽上了。
而后再次抱紧了他。
陈子轻大惊失色地念了几声“阿弥陀佛”,他挣扎道“邱施主,请放开贫僧。”
抱什么抱,还哭,别把鼻涕蹭我衣服上了。
陈子轻的情绪毫无征兆地烦躁起来,他眼珠转动着瞥向看似游离在外的岳起沉,向僵尸发出求助的信号。
事不关己的岳起沉霎那间入局,他轻松就将小和尚从邱家男人堆里拎出来,放在身后。
不知怎么的,岳起沉又把小和尚拎到旁边,长臂一伸,将他揽在自己结实有力的臂弯里。
气氛莫名压抑。
陈子轻挨着岳起沉,另一边是林疵,对面是邱家男人们。
系统无机质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网恋的前任就在邱家几个男人里面,把他找出来。”
“限时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