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249 章 万年穷逼

    陈子轻念经念得好好的,岳起沉突然闯进来“你没事”

    “没事啊。”陈子轻莫名其妙。

    岳起沉把他拉到墙边,低声道“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景象”

    陈子轻眨眼“没有啊。”

    岳起沉吐口气,没有就好。

    转而又感觉遗憾,要是小和尚看到了,那会是什么画面,跟不跟他有关

    陈子轻见岳起沉心不在焉,拍他一下“怎么了”

    岳起沉弯下腰背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的脸色顿时既尴尬又惊讶。

    阿弥陀佛。

    僵尸抠了个空气,一言难尽。

    陈子轻思虑着把佛珠戴回腕部,他没看到幻象,钱老头也没。

    估计是一个在念经,一个听经的原因,佛祖的作用。

    陈子轻让钱老头在房里待着,他和岳起沉一块儿去找小志,走到门口就改变主意,叫钱老头也一道。

    像电影里那样,一旦遇到突发事件,人员还是别分散比较好。

    小志睡在床上,眼角有泪痕。

    陈子轻把他喊醒,问他情况,从他口中得知了鬼和姐姐,便知道他没能避免。

    监控显示,小志的房门是关着的,没被打开过。房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是他自己突然缩进被窝里,爬起来,又躲进去。

    此时他这里不见阴气。

    “没有鬼。”陈子轻跟他说,“都是幻觉。”

    “幻觉”小志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他想起来了,那个倒立着的人脸就是姐姐。

    因为姐姐死的时候头被压了,都变形了。

    小志哭得一抽一抽的,嘴里语无伦次地说他对不起姐姐,让姐姐不要生他的气。

    陈子轻给他纸巾“擦擦鼻涕。”

    钱老头背着手来回走动“干脆让娃儿和我睡得了,反正我那床大。”

    岳起沉在一旁开口“你有老人气,影响小孩健康。”

    钱老头立马就吹胡子瞪眼,全国各地很多老人带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的,也没见哪个长得不好。

    老头精得很,他没把不认同的还击说出来,而是找上拴着年轻人的那根绳子“小和尚,你不管管,就由着他欺负我这个老人家”

    “好啦。“陈子轻跟岳起沉说,”你去楼上看看林疵。”

    岳起沉没反应。

    陈子轻小声“我知道你在大事上一向成熟稳重,只有你让我踏实放心。”

    岳起沉二话不说就上楼。

    林疵被岳起沉拖进来,垃圾似的随意丢在墙边。

    陈子轻问道“他怎么样

    岳起沉双手插兜翘腿坐在椅子上“就那死样。”

    陈子轻看去,林疵的脖子上有一圈可怕的掐痕,他根据小志和岳起沉的遭遇说出想法“你的脖子可能是你自己掐的,

    书房有监控吗,有就看一下。”

    “不用看了,我后来意识到了。”林疵的喉咙剧痛,嗓音嘶哑难辨。

    陈子轻点点头,他坐到岳起沉身边捋头绪,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人脸像跟冤魂邪灵无关。

    十有八九是某种邪恶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呢阵法这块他不是很了解,就只掌握几种,没哪个符合的。

    这阵能让人产生幻象。

    陈子轻想到了邱一鸣死时的监控,他通过这点延伸思路,不止产生幻象,还会死于幻象

    “都说说自己的看法。”陈子轻挨个打量涉及的家属或当事人。

    “我没什么好说的。”钱老头第一个表态,“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

    “我一把年纪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钱老头朝抽抽嗒嗒的小男孩努嘴,“不像小志,他还是个娃儿,想办法好好的吧。”

    小志虽然伤心,却也很配合,他擦擦鼻涕眼泪“加蓝师父哥哥。”

    乱叫一通后,小志说“这次的幻觉好像是看到自己最想看的东西。”

    脑袋瓜子挺聪明。

    林疵狼狈地靠墙而坐,他没拎出不同的想法。

    陈子轻瞟了眼画风格格不入的岳起沉,就他涉黄,受到了色诱。

    “总之,大家都没受伤就好。”陈子轻说。

    林疵掀了掀眼皮,看向把他这个伤员忽略掉的小和尚,他不说话,就这么一边咳嗽,一边看着。

    然后就被一道人影阻拦。

    岳起沉把小和尚连人带椅拖到他身后,他直面林疵那副恶心巴拉的可怜样子。

    林疵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眼,不咳了。他闭上眼睛复盘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他能见到父亲的幻象跟他说那番话,是他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纠结的根本。

    父亲留下遗言不让他查,他还是查了,搭上整个林家查的,算是孤注一掷。

    又怕出现他背负不起的结局。

    但让他中途收手是不可能的,开弓没有回头箭。

    林疵面色泛青。

    房间里的老少四人一僵尸各有心思。

    钱老头拆了袋小志的奥利奥吃起来,他口齿不清地说他命硬得很,早前他让车撞到沟里,医院都说不行了没救了,他还是活得好好的。

    陈子轻一怔,他不知怎么就问小志有没有遇到类似的情况。

    小志吸吸鼻子“那时候我跟姐姐被坏掉的天花板砸在下面,姐姐死了,比她伤得更重的我没有死掉。”

    陈子轻脑子里灵光一闪,该不会是,承载人头的容器不会因为外力死亡,只能自主放弃生命

    在阵法大成前不能。

    所谓阵法大成,可能就是人脸转到正面的时候。

    陈子轻啃手指关节,要真是他想的这个思路,那最先死的冯姜河,岂不是破坏了阵法

    等等,他是五人里第一个死的吧

    陈子轻当场就找林疵确认百岁老人的死亡时间,得知是在冯姜河跟林父之间。

    那就是了。

    冯姜河是第一个死的,他开的头。

    陈子轻还记得,林疵说他父亲透露之前想死死不成,后来发现可以了。

    所以是

    冯姜河死了,阵被破坏了,想死的就可以死了,能决定自己的身体是死是活了

    陈子轻被岳起沉拿掉啃出牙印的手指,嘴里空了,他就开始用牙齿磨碾软肉,阵坏了的话,还活着的两个容器连带身边人出现幻象,是不是不受幕后之人控制,已经脱轨了啊

    那幕后之人岂不是要气死。

    白白布局了这么久,就因为冯姜河,导致想达成的目的失败,前功尽弃,这盘局成了死局。

    说起来,冯姜河的死,还跟他和岳起沉有关,是他们在那一单上选择了旁观。

    牵一发动全身,蝴蝶效应不知会扩散到多久,扩散到多大面积,把多少人和事卷进去。

    陈子轻嘴里的软肉被岳起沉解救出来,对方给他塞了根红薯条让他咬,他咬着想,以上还都是他的猜测,要想求证,除非跟布局人面对面的摊开来说。

    这天过后,几人同时被幻象牵制的事没有再发生,也没哪个单独碰见怪事。

    找人下棋的找人下棋,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陈子轻等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终于相信那股诡异力量牵动的阵法暂时没变化,于是他开始找222要小任务赚线索。

    系统“反正你大概率会失败,要什么小任务,多此一举。”

    陈子轻急道别啊,还是给我点吧,万一我成功了呢。拜托拜托,2哥,你最好了。”

    系统“别跟我撒娇,我有家室。”

    陈子轻“ok”

    系统“请宿主在十分钟内让林疵学狗叫。”

    陈子轻“2哥,我也是有家室的。”

    系统不管。

    陈子轻天人交战了任务的一半时限,他把岳起沉支出门给他买绿豆饼,趁机上楼敲响了林疵的书房门。

    林疵把一杯水给他。

    陈子轻没心思喝水“你现在忙不忙”

    还有一堆工作的林疵说“不忙。”

    陈子轻的眼前虚空有个巨大的倒计时,很挑战人的心态,他的神经抖了下“你平时观察过狗吗”

    林疵挑挑眉“没有,怎么,有这个必要那我上街找只流浪狗观察一番”

    “不用。”没时间了。

    陈子轻抓几下脑袋“你知道狗是怎么叫的吗”

    林疵“”

    他失笑“我哪儿惹到你了”

    陈子轻置若罔闻,脸上露出惊讶“所以你不知道我以为林总对于这种基本常识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疵“知道。”

    “汪。”他笑着说,“这

    么叫的。”

    林总何等睿智,他交出了让考官满意的答卷。

    陈子轻听到任务完成的机械音,他拖鞋里的脚趾头还在抠着。

    222的品味他估摸出来了,就喜欢玩尬的。

    反正尴尬的不是自己,随便搞。

    陈子轻放松累到的脚趾头,他看着林疵,幸好我的任务只是让你学狗叫,不是让你学狗爬。

    不然,你现在就在地上爬着。

    陈子轻达到目的就不想多待“林总果然对基本常识了如指掌,那你忙吧,我下楼了。”

    林疵将被他打开的门按回去,在他仰头看过来时,低头和他说“那个神秘的百万主播“第七个”是你吧。”

    陈子轻没否认。

    “我就知道。”林疵闻着他身上的檀木香,“你什么时候再开播,我进去看看。”

    “再说。”陈子轻讨厌林疵,不讨厌林家的钱,这家伙去了他的直播间,肯定是会给他打赏的,进他账上的钱都是他主线任务的推力。这会儿他后退半步跟林疵拉开距离,“你父亲这单没完,时间短不了。”

    “我不急。”林疵为他打开门。

    陈子轻走出去又回头“别跟他说刚刚的事。”

    林疵耸肩“好,我不说。”

    陈子轻不是很信林疵“你发誓。”

    林疵有些兴奋,一个要一个发誓,很亲密不是吗,不然他怎么不让别人跟自己发誓

    想到这,林疵深呼吸,强行让自己的肾上腺素降下来,如他所愿道“我对你发誓,如果我违背承诺,就让我不得好死。”

    陈子轻这才满意地离开。

    林疵目送小和尚的身影下楼,直至在视野里消失才把门关上,书房里静得过了头,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而后漫不经心地叫几声。

    “汪。”

    “汪汪。”

    别说,有点像那么回事。

    陈子轻没想到222给他的这个小任务背后的奖励是京城四大世家的发家史,时间跨越两三百年。

    四大世家分别是,邱,林,以及陈子轻没打过交道的萧,金两家。

    陈子轻一时不明白这份资料跟任务有什么关联,内容太多了,他粗略地浏览了一遍,有个大概印象就将资料存放在苍蝇柜里,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心虚的陈子轻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确定林疵不往外说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陈子轻登录直播平台的账号看有没有灵异事件投稿,真有,还很多。他分批看完,没发现有用的信息。

    这也正常。

    一共就五个人,都让林疵找到了,哪会有新的信息呢。

    陈子轻打招呼道“好久不见,新的一年,祝大家财源滚滚,福星高照。”

    主播,你可算是开播了,我天天过来看一次。

    我一天八百趟。

    陈子轻让大家降低期待“

    去年那次是个意外,你们想看恐怖故事直播的,不一定还会有,毕竟那种事多了,天下就大乱了,你们说是不是。”

    没事,我当睡前故事。

    就是。

    主播别有压力。

    陈子轻说这次还是只跟你们聊聊天,你们有故事可以分享,我不能每个都念出来,太快了你们刷的。”

    如今他的粉丝太多了,直播间都是弹幕,看不完根本看不完。他挑着读。

    屏幕上突然飘起一片紫色海洋。

    那观众迅速挤掉原来的榜一大哥,登顶。

    陈子轻看观众的名字是“汪”,他的表情一言难尽,好在有特效挡住了,没让直播里的近十万人围观。

    我去,5200的礼物好梦幻。

    我在屏幕前都闻到了钞票的香味。

    谢谢主播带我见世面。

    主播不感谢榜一大佬吗

    主播惊呆了吧,小可爱,快醒醒。

    主播主播,快感谢大佬,快快快,别让大佬走了,这大佬能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直播间都在起哄。

    陈子轻敷衍地说“感谢汪送的紫色海洋。”

    话音刚落,小红花就绽开了,以每千朵的批次出现。

    陈子轻挠挠脸,声音大了点“感谢花开富贵送的1000朵小红花。”

    “感谢花开富贵送的1000朵小红花。”

    “感谢花开富贵送的1000朵小红花。”

    “感谢汪送的紫色海洋。”

    “感谢花开富贵送的1000朵小红花。”

    “感谢钢铁超人送的小飞碟10个。”

    “感谢爱喝奶茶的直男送的旋转木马3匹。”

    “”

    送礼物的人越来越多,陈子轻的音量就越来越小,他的屏幕就没空过,一直都有特效,各种礼物特效。

    “花开富贵”送到三万朵小红花以后还在送,榜一的位置在他跟“汪”之间来回蹦跶。

    陈子轻不感谢了,他累了。

    呆滞地坐在镜头前看了会,陈子轻忍不住道“都别送了,再送我就下播了,礼物挡得我都看不清屏幕,没法和大家说话。”

    大佬们别送了,我们还想看直播呢,好不容易盼来一次直播。

    现在榜一还是我们花开富贵哥,可喜可贺。

    我们“汪”大哥是君子成人之美。

    这话怎么说

    主播明显站在花开富贵那边,每次他被挤下去,主播就着急。

    主播脸上有特效,你还能发现主播着急,怎么不把你牛逼死。

    主播,我关注你很久了,我发现你的榜一真有意思,那大哥每次都只送小红花,不送别的。

    宁愿花一万买小红花

    ,也不买一片海洋。

    还说不是小情侣。

    我们都是你们y中的一环是吧,懂得都懂。

    你们这些人真是,淫者见淫,人还不能只喜欢花吗,就这点事也能往情情爱爱上想,这要不是真爱,我把我前男友腿打折了给大家拜早年。

    另一头的包间里,林疵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旁边老总看他脸色不佳,笑问他有什么烦心事。

    他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不继续打赏,是不想引起小和尚的反感,跟成人之美不沾边。

    林疵给自己到酒。

    “小林总,没什么事是酣畅淋漓的玩一把解决不了的,要是有,那就多玩几把。”

    “要说玩,小林总第二,我们没人敢当第一。”

    “有幸听说过小林总成人礼上的趣事,至今还在学习模仿。”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酒桌上的商人们说说笑笑地推杯换盏,哪儿有新货色,谁带的小秘长得可人,哪个小明星会伺候人之类,都随便丢上来。

    林疵没兴致,父亲死后他接管家族,欲望就没了,太累了没那心思,除了小和尚,别的扭成麻花他都没感觉。他现在出家都可以。

    陈子轻直播了快一小时眼睛就干涩了,他起身到镜头外活动活动手脚,再坐回去,继续和粉丝们闲聊。

    “总是做噩梦啊,你的床头柜里有什么红包里面还有没有钱没了,就是个空皮对吗”

    陈子轻说“那你还是扔掉吧,空红包皮吸引阴气。”

    “啊,对,就是招鬼啦。”

    “当然你也可以不信我说的,我没营业执照,不保证权威性呢。”

    陈子轻感觉自己有近视的嫌疑,他准备找个时间去眼镜店测一测“慢点发,我不好看清楚。”

    “没事啊,不是只能说亲身经历的邪门事情,别的也可以说。”

    七七主播,对不起,我被分手了,我男朋友在你这里,他是你的脑残粉,对不起对不起,我用词不当,他喜欢鬼屋爱玩大冒险,是你的粉丝,我找他,他不理我,我只能隔空跟他对话。

    陈子轻同意道“可以啊,你随意就好了。”

    那女孩成功叫出前男友,两人在直播间翻旧账,10万的网友吃瓜。

    陈子轻看了会就跟他们连线,让他们能看到对方的脸。

    整出了电视台的那种调解节目既视感。

    这个小插曲最终以女孩泪流满面,冷静过来嫌丢脸的男人关掉镜头退出来收场。

    陈子轻怕女孩想不开,就推荐她听哪本经书,引导地说“人生只是一场体验,聚散都是。”

    听七大师的吧。

    那经书我已经下单了,看起来抄起来。

    陈子轻抽几个帮忙解风水问题,真假对半地说了两个“从业”以来的经历。

    “再播十分钟我就下

    了啊。”

    陈子轻咽咽口水“我嗓子有点哑了,下次再开播,我要少说点话,如果我接了单子,就只带你们看凶宅。”

    他读弹幕“好想抠小师父的”

    读声戛然而止,陈子轻无语道“这个黄花小子”,你怎么乱开”

    “砰”

    房门被大力打开,陈子轻吓一跳,他“阿弥陀佛”地扭头。

    直播间顿时死寂,大家以为他碰上了厉鬼,胆小的不敢吱声,眼睛都捂起来了,胆大的发弹幕叫他把镜头转过去,看看声音来源。

    陈子轻看向走近的岳起沉,眼神询问。岳起沉没刻意压低声音“下播。”

    他还没反应过来,岳起沉就拿过他的手机操作。

    手机被扔到桌上的声响让陈子轻回神,他站起来“你看我直播了啊”

    “别明知故问,”岳起沉掐他脸,“你不是早就知道榜一大哥是我”

    陈子轻眼神茫然“我不知道啊。”

    岳起沉“”

    他乱吃醋“你不知道,你跟榜一打情骂俏”

    陈子轻刚想说他只是怀疑,他见岳起沉这么误解自己,瞬间就不高兴了“哪有打情骂俏”

    岳起沉不太理性“没打情骂俏,我这个万年穷逼是怎么被你钓住,拿出棺材本给你充值送红花,从送一朵变成送99朵,再到几万朵的”

    陈子轻听他提起打赏的事,心疼分给平台的那一半“你今晚冲动消费了。”

    岳起沉“别管我。”

    陈子轻“但你今晚确实是冲动”

    后面的声音被岳起沉咬碎,吞入腹中。

    陈子轻坐在桌上,嘴让岳起沉亲得红红肿肿,眼里湿润,他气喘吁吁“要不是我读那种弹幕,你还不跳出来对吗。”

    岳起沉把被他压在屁股底下的手机捞出来,换成自己的手占据那块位置。

    手机哪来的艳福,做梦。

    陈子轻垫着岳起沉的手掌,屁股下意识缩了缩,他脱口而出道“真的是,我连脸都没露,我一个凶宅去污主播,怎么还有人在我直播间”

    岳起沉的指尖不时拢起来,柔软在他指间发烫,他一时没说话,安静得十分不寻常。

    “和你竞争榜一的是林疵,他不晓得是从哪得知主播是我,就去了直播间,你别和他闹,没必要的,你闹了,反而给他提身份,这多糟心。”陈子轻被抓着,感觉自己是如来掌中的孙猴,逃不出他的掌心。

    陈子轻说了会,发现岳起沉还是那副一言不发的古怪样子,他试探道“怎么啦”

    岳起沉别别扭扭“我好像感染了。”

    陈子轻好一会才明白是哪个地方感染了,他直愣愣地看过去。

    “操,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子没背着你乱搞。”岳起沉面色涨红地咬牙。

    “没说你那么做。”陈子轻关心道,“什么

    时候的事啊,你拿出来,我看看。”

    “前两天开始的。”岳起沉松开运动裤的抽绳。

    陈子轻看到了感染的面貌,他吸口气“你这有点严重啊。”

    全肿了,看着就疼。

    岳起沉不知所措“怎么办”

    陈子轻“等会儿。”他找222问有没有能治的道具药。

    系统“没用了,割掉吧。”

    陈子轻“你能看得见我男朋友的粉条”

    看见了就不行,很介意。

    系统“看不见,打马赛克了,满意了”

    陈子轻满意了“那真的没有管用的药吗,只要在我承受范围之类,我都愿意用积分买。”

    系统“形容一下。”

    陈子轻挑着能说的形容。

    系统“知道被蛇咬了要怎么做吧。”

    陈子轻“去医院。”

    系统“”

    陈子轻“带上咬人的蛇一起去医院”

    系统“是用嘴巴把毒素吸出来”

    陈子轻怀疑222骂脏话了“我不懂。”

    系统“尸毒的毒火出不来,只能吸,一次还没办法痊愈,至少次,你自己看着办。”

    陈子轻眉心拧在一起。

    岳起沉看他半天都不吭声,就要把裤子拉上去“你让我等会儿,我就等到了现在,死人屌都凉了。”

    陈子轻忽然拉住他的胳膊“你去洗一下。”

    岳起沉眼底跳跃幽光,不敢想“洗了做什么又不能切成块炒了吃。”

    陈子轻让他别问“快去洗,记得多打肥皂,洗干净点,沟里也别忘了。”

    岳起沉一动不动。

    “我数到三,你要是还没去,那之后你就算是把皮洗掉一层,我也不”陈子轻没说完,岳起沉就快成一道残影。

    很快的,岳起沉带着肥皂味回来,他少见的羞涩局促,跟个洞房花烛夜的小夫君一样。

    陈子轻拎着他,仔仔细细地检查。

    岳起沉面色紧绷,肌肉也绷着,生怕质检不过关,那他马上跳窗。

    “洗得还可以。”陈子轻检查完了,对他说出让他原地升天的话“去床上吧。”

    岳起沉过了一回神仙日子,第二天,他早早起来给自己打肥皂,等着迎接新的一天的质检。

    就在岳起沉查看感染的情况时,他倏地收起来,偏头扫向身后“爹”

    老岳的灵魂显现出来“嗨。”

    岳起沉洗洗手,皱眉道“你怎么在这”

    “不知道怎么出来的。”老岳挺想得开,“没事儿去就来找你了。”

    老岳跟着儿子出了洗手间,他在大别墅里飘了一圈,回到儿子身边“这地儿的布局不错,就是没阴气,想吃点还得出门。”

    岳起沉去厨房,眼睛看着煮粥的小和尚,不动声色地

    问他爹“我上一个百年是不是见过他”

    老岳揣着袖筒“我哪记得。”

    岳起沉的面上露出失望之色“行吧。”

    “印象里没这么俊俏的和尚。”老岳从上到下地打量小和尚,自我否认道,“还是有的,思明的前世就俊俏,你爹我还跟他过了段快活的日子。”

    “他估计是算出来了吧,这一世主动找上我。”

    岳起沉第一次听他爹提起真相“这就是他把小徒弟托付给你的原因”

    老岳“哎呀,他的小徒弟要入世,你随便带带就行了,不重要。”

    岳起沉“怎么不重要,小和尚是你儿媳。”

    老岳两眼一瞪“儿啊,你,你怎么走你爹的老路”

    岳起沉不爱听这话,他爹跟老方丈的前世黄了,他和加蓝才不会是那个结果。

    “你洗个手吃早饭。”陈子轻喊他。

    “洗过了。”岳起沉拿碗筷,盛粥,端小菜。

    不多时,钱老头,小志,还有不请自来的林疵都坐在餐桌前,大家一块儿吃早饭。

    钱老头喝粥的声音很响亮,林疵嫌得要命,却硬是不走,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陈子轻问小志的学习状况,这孩子不用人辅导,成绩老好了。

    老岳坐在旁边看儿媳。

    岳起沉不满道“爹,你看我老婆干什么”

    “不是你怀疑你上一个百年见过他吗,我不得多瞧瞧细瞅瞅”老岳发现小和尚朝他扭头,他暗道,儿媳怪机灵。

    陈子轻盯了会旁边空位,他把嘴里的萝卜丝吃掉,头扭回去喝粥。

    怪了,怎么感觉有双眼睛在看他

    错觉吧。

    饭后,钱老头出门溜达,陈子轻照常让林疵的司机送小志去上学,他自个儿去房里抄经书。

    岳起沉在阳台给花花草浇水“爹,我之所以怀疑沉睡前的那一百年见过他,是因为我把脸埋在他脖子里的时候,”

    老岳见儿子一副难以启齿样,了然道“一下就梆硬”

    岳起沉“”

    老岳竖大拇指“了不起啊儿子,咱们僵尸一族出了你这么个王炸,你爹我都没体会过那感觉,我的乖乖,牛逼。”

    岳起沉没好气“梆硬个屁,我哭了。”

    老岳“”

    父子俩你看我,我看你。

    老岳眉头紧锁“为什么”

    岳起沉黑着脸道“我要是搞清楚了,还需要问你”

    老岳语重心长“你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僵尸了,儿啊,你体会到的这些个情绪,你爹我都没有,你有疑惑只能自己摸索,我爱莫能助。”

    岳起沉一言不发。

    老岳摸下巴“两百年前,你没有意识,是个只会到处扒坟找尸体挖人脑”

    “行了。”岳起沉反胃,“老子最近爱吃豆腐脑,别说这个。”

    老岳的眼里闪过一丝凝重,怎么他一觉睡醒,儿子跟被人掉包了似的,这么不像僵尸。

    转变太大,不见得是好事。

    岳起沉轻描淡写“我去把他的衣服洗了,你自个待着吧。”

    老岳震惊道“你给他洗衣服”

    “儿子,你跟你爹活了这么久,可是一次都没给你爹洗过衣服,一只袜子都没。”

    岳起沉冷哼“你也跟他一样,说我洗的衣服又香又干净”

    老岳“”

    乖乖,那小和尚有几把刷子,能把他儿子骗得裤衩都不剩。

    老岳跟过去“不是有洗衣机吗,哪还需要手洗”

    “看不出来是你儿子上赶着表现自己再说了,内裤最好手洗,这是他教我的。”岳起沉把小和尚的内裤塞口袋里,不让他老爹看见,“我去洗了,你别站我边上看。”

    老岳白眼一翻,几百岁,懒成蛆的儿子变得好学了,对条藏内裤都有独占欲。

    真担心儿子偷吃。

    老岳摇摇头,还有小和尚腕上的佛珠,价值京城最好地段的俩套房,儿子那个守财奴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堪称整容式转性。

    岳起沉洗好衣服晾起来,跟蹲在花盆边的老爹说“你无聊没事干就去找找朋友的后代,反正你灵魂状态也没人发现,不怕被哪个后代认出来你在他祖辈留下来的照片上。”

    老岳一寻思,有点道理“那我找找去。”

    岳起沉去房里看抄经书的心上人,一会捻他后颈,一会玩他光溜的脑袋,一会把手换成唇舌。

    陈子轻专心致志地抄经书。

    破点小戒算什么,他面对如此大的诱惑都能临危不乱,佛祖还有什么不能原谅他的。

    没有

    陈子轻上午接到邱晁的电话,叫他去墓地,给四婶跟堂哥堂姐念念经。

    岳起沉开车送他过去的时候,四叔已经在那了。

    出乎陈子轻意料的是,四叔没出事,他慢慢养好了身体,天气回暖了,四叔开始从悲痛中往外抽离。

    听说自杀未遂的三婶走出房门,有了旅行的念头,不再一心寻死。

    邱家的氛围日渐轻快,笼罩在山庄上空的阴霾消失无影,仿佛不曾出现过。

    陈子轻这头在墓地念经,同一时间,和他一样信佛的二婶也在念经。

    二婶没住在金辉辉煌的豪宅,她为了清净住在郊外。

    和煦的阳光透过阳台玻璃照在二嫂的身上,暖洋洋的。

    门口的老树又抽出了几缕新芽,几只麻雀蹲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欢心又雀跃。

    二嫂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捏着佛珠一颗颗地转动,她微微搭着眼,嘴里念了会经就拿起旁边的水杯喝水。

    窗外的小径上,有行人看见阳台上的二嫂,微笑着向她挥手打招呼。

    面对行人的热情,二嫂无动于衷,神情冷淡

    。

    并不是她不近人情,而是这已经是一上午,第十六个向她打招呼的行人了

    也可以说是三个。

    因为这十六个人,只不过是同样的三个人,来来去去不断重复罢了。

    三个同样的人,同样动作,同样表情

    先是一个背包的小男孩,然后是老太婆,最后是穿工作服的妇女。

    “下一个,是小男孩了吧。”

    果然如二嫂所料,一个小男孩像是第一次看见她一般,跳着向二嫂打招呼。

    这世上哪有同样的人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表情呢

    更何况

    这是她自己家的院子,又哪来的行人

    “凡有所相,介属虚妄”

    二嫂默默地转动手里的佛珠,喃喃地重新念起经文,“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终于,外面的行人停止在27个,不再继续。

    春风拂过院里的绿植,枝叶摇曳,散出淡淡的芬芳,院落重归宁静祥和。

    二嫂提着的心渐渐放下。

    “咔”

    手里陪伴自己多年的佛珠,忽然传出开裂的声响,紧接着所有珠子,碎开散成一地。

    二婶看着地上蹦跳滚动的破裂佛珠,手颤了颤,很快就平静下来。

    这次佛祖保佑了她,下次呢

    下次听天由命。

    陈子轻中午是在邱家吃的,岳起沉和他一块儿。四叔吃了点就离桌,偌大的餐厅只剩他们两个人。

    门口响起佣人的声音“大少爷。”

    管家立刻上前“您用餐了吗”

    “用过了。”邱宜雪的伤都好了,他是回来拿文件的,路过餐厅时笑道,“加蓝,岳先生。”

    陈子轻吃着岳起沉给他挑的鱼肉打招呼“大哥。”

    岳起沉没抬眼眸。

    邱宜雪也不介意,颔首点头“你们吃。”

    他上楼了。

    陈子轻前脚放下碗筷,后脚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是邱宜雪给他发来了信息。

    邱宜雪加蓝,我想和你说点事,你有时间吗

    邱宜雪不是什么大事,别耽误了你和岳先生吃饭。

    邱宜雪大哥没关系的。

    陈子轻没回信息,他给岳起沉舀了几勺汤,找个借口去见支线目标。

    邱宜雪把自己读的经书给陈子轻看“我读这个有用吗”

    陈子轻望了望“有用,是经书都可以读。”

    邱宜雪笑笑“那我坚持读。”

    陈子轻问还有没有别的事。

    “我上个月正式接触心理生,目前在吃药加心理辅导。”邱宜雪双手交握着撑起来,抵在唇边,“之前你过问副人格,最近没问,我就跟你说下。”

    陈子轻打起精神“那挺好,你要了解他的执念,让他放

    下执念。”

    邱宜雪沉吟“你的提议我会转告给心理师。”

    陈子轻见邱宜雪这么配合,他松口气,看来支线任务一的成功指日可待。

    “加蓝,你脖子上是,”邱宜雪一愣,“岳先生弄的”

    陈子轻把衣领理了理“是啊。”

    邱宜雪正色“爸知道你在和岳先生交往吗”

    “虽然没正面谈,但他知道。”陈子轻说。不仅知道,还试图棒打鸳鸯搞些小把戏。

    邱宜雪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看着他“那你有了交往的对象,是不是就说明,你已经还俗了”

    陈子轻不想聊这个话题“大哥,这是我的私事,我就不和你说了,可以吗。”

    日光从窗户进来,小和尚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皮肉细腻雪白如

    如什么

    邱宜雪说“可以。”

    陈子轻正要出去,一只手握住膝盖,力道极大,他意识到什么,眼皮抖跳着看向邱宜雪。

    准确来说是王禹。

    妈呀,怎么突然跑出来了,这么难杀的吗

    王禹握他膝盖握得很紧,虎口绷着,指关节发白“为什么骗我”

    陈子轻不明所以。

    “去年三十晚上,我去找你了。”同样的一张脸,刚刚还温和,此时只有黑洞洞的阴沉,他怒不可遏,“我没见到你,是你情夫代替你会的我。”

    陈子轻在这之前根本不知道王禹那晚去过出租屋,还和岳起沉打了个照面。

    “你是我老婆,怎么能跟别人睡”王禹冷冷质问。

    陈子轻确定岳起沉说了不该说的,不是事实的话,但他没在这个时候解释给王禹听。

    “为什么不回答我”王禹双目赤红,表情有几分失真,“说和好的是你,背着我跟人偷情的也是你,耍我玩是吗,觉得我出来的时间短就给我戴绿帽。”

    陈子轻见他越说越离谱,就去扒膝盖上的钳制。

    王禹看他的小胖手,找到新玩具似的,戳他手背上的窝,被他躲开之后,面部肌肉立刻就扭曲起来。

    “脚踏两只船是会翻船的,老婆。”王禹忽然怪异地微微笑起来。

    陈子轻有了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就见他拿了只笔,笔尖抵着自己的脖子动脉“你要我,还是要那个怪物情夫”

    见陈子轻不出声,王禹手上用力,笔尖抵近皮肉,血迹流了出来。

    陈子轻刷地站起身“这也是你的身体”

    “我不在乎。”王禹无所谓地加重力道,他脖子上的血越来越多,随时都要把动脉刺穿。

    陈子轻把眼一闭,听见自己说“要你。”

    “哈哈哈哈”王禹嚣张至极,满是孩子气地前俯后仰着大笑,“我赢了我赢了”

    陈子轻有感应地回头。

    岳起沉站在门口,脸孔白得渗出死气,眼瞳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

    陈子轻明白自己被王禹坑了,他的嘴巴张了张“那个”

    岳起沉调头就走。

    陈子轻要去追,手上传来一股阻力,他甩手就是一下。

    邱宜雪神情愣怔,他被扇的面颊发烫,抬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迹“王禹又”

    陈子轻这会儿没办法把邱宜雪完全摘出来,直接连坐“大哥,你再不把王禹送走,让他在我面前乱发疯,我会连你也一起讨厌。”

    说完就去追岳起沉。

    陈子轻跑下楼也没见到岳起沉的半根毛,人呢,去哪了,长翅膀飞了啊他给岳起沉打电话,提示已关机。

    真服了。陈子轻着急地四处寻找,很担心僵尸躲在哪儿哭。

    岳起沉在邱家西边林子里抽烟。

    不知从哪回来的老岳飘到他身后“儿子,你在这干什么”

    岳起沉露出来的两颗尖牙把薄而翘的唇咬出血,眼神阴郁道“就在刚才,他在我跟邱宜雪的副人格之间,选了那个副人格。”

    老岳“那你,”

    岳起沉把烟揉烂在掌心里,冷笑道“老子马上就走。”

    老岳顿时就觉得儿子还有救“有骨气,这事你必须”

    “硬气”两字还没说出来,就见儿子站起来转身走,他喊道“你干嘛去”

    岳起沉头也不回“我躲这儿他不好找到,我换个他容易发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