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良久,才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起,如同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这是......
"
赵老爷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指腹轻轻摩挲着玉佩上依稀可辨的云纹。
"你弟弟......从小贴身佩戴的......
"
话音未落,案几突然
"砰
"地剧震。
赵轩的拳头重重砸在紫檀木桌上,震得茶盏跳起,茶水溅落在他的手背上。
“钱家!”
赵轩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中杀意翻涌。
"此事定是他们所为!他们如此心狠手辣,毁尸灭迹,还妄图将一切痕迹抹除!
"
赵老爷缓缓抬起头,苍老的面容上悲痛与克制交织。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克制:
"轩儿,冲动无用。
钱家现在与白家结盟,白家不会坐视他们出事。
若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
"父亲!
"
赵轩猛地站起身,衣袍带风。
"难道我们就这般忍气吞声?弟弟死得这般凄惨,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我们怎能......
"
他的声音哽住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赵老爷闻言,身形猛地一晃,扶着案几才堪堪站稳。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木盒,将玉佩搁置在一旁,布满皱纹的手悬在半空,几次想要触碰却又本能地缩回。
"这...这不可能......
"
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
颤抖的手指终于掀开木匣,当那两块焦黑的碎骨映入眼帘时,老人浑身剧震。
"锋儿......
"
一声呜咽从喉间挤出,赵老爷佝偻着背脊,捧起木盒紧紧贴在胸口。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木盒里会躺着锋儿的尸骨,纵然早有所准备,可看到这一幕,心中那一丝最后的侥幸还是彻底的破碎。
泪水砸在焦骨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他像是要把那两块碎骨的模样刻进眼底般,凝视许久,才颤抖着将木匣放下。
"为父......
"
他深吸一口气,指节发白地攥着案几边缘。
"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定要钱家血债血偿!
"
话未说完,突然轻咳两声。
轻缓过后,抬起头,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寒光。
“只是如今咱们尚无十足把握扳倒钱家,钱家又攀上了白家这棵大树,还需谨慎行事。
你且先将这两块焦骨妥善安置,莫要声张。”
赵轩强压下满腔怒火,缓缓地将木盒盖上,动作轻柔。
随后,拿起一旁的锦缎,仔细地将木盒包裹好,每一个褶皱都抚平,每一个边角都整理得一丝不苟。
"父亲,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
赵老爷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声道:
"钱家不是想借白家的势吗?……
"
赵老爷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
赵轩的眼睛却渐渐亮了起来,如同黑夜中伺机而动的猛兽。
安业镇,赌坊
酉时刚过,天际还残留着一抹暗红的霞光,赌坊门前的红灯笼便已次第亮起。
赌坊内人声鼎沸,骰子在木案上滚动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酒肉与汗臭混杂的气息。
金一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拾级而上,二楼雅间里溢出的酒气混着青铜兽炉里的艾草香,在走廊上纠缠成一片浑浊的雾。
他伸手扯松了衣襟,粗布衣衫下露出锁骨处一道尚未结痂的刀伤——那是三天前在邻县处置叛徒时,被那小子用短刀临死反扑划的。
"金哥回来了。
"
手下弓着腰捧来湿帕,金一接过在脸上随意抹了一把,便将帕子扔了回去。
走进里间,他整个人重重地陷进太师椅里,椅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接着,仰着头闭上双眼,双手搭在扶手上,试图让连日奔波的疲惫稍稍缓解。
咚咚咚——
还没等他享受片刻的宁静,急促的敲门声便打破了寂静。
金一猛地睁开双眼,眉头紧锁地望向门口,一脸不耐的说道。
"不是交代过...
"话到一半突然噤声。
推门而入的是他得力的亲信之一——黑夫,只见他站在门口,神色凝重地压低嗓子:
"金哥,钱家来人了,说要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