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4）抱抱
在漫天的烟花里, 听见他这样直白、温柔、戳人心窝的话语，陈明珠先是发怔，紧接着鼻子泛酸, 眼圈有些微湿。
他说他会一直追下去，因为还没有追够……
情不自禁会产生自我怀疑:自己哪点好, 值得他这样一个谁都看不上的天之骄子另眼相待。
她来到这个世界时弱小且无助, 又不像其他穿越人士的心那样大, 她每做一个决定, 都要耗尽内力与心神……可是，一开始他就没有拒绝地把她带出了村，还让她遇到了谢妈妈。
当时得知她要去念初中，他也帮了不少忙, 再次重逢后，他也变着法儿地给予物质帮助……即便去掉这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他也是这个世界除了谢妈妈之外，对她最好的人。
现在，这个人丝毫不掩饰地说出这通话, 莫名让人想哭。
陈明珠咬了咬唇，垂了一下头, 敛起眼神。
他的手没有离开，仍然捧着她的脸, 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继而轻声呵笑, “这回，你是真的感动了？”
说罢还屈起食指蹭了一下她的鼻子尖，“鼻子都红了。”
陈明珠复又抬眼回望他，否认:“才不是感动。我只是……”
他饶有兴致, 用低沉的声音问:“只是什么？”
陈明珠一时哑语，喃喃道:“我只是，有点儿冷。”
他笑的幅度大了一些，带着几丝欣慰似的，说道:“那，到我怀里暖和暖和。”
“抱抱就不冷了。”
陈明珠还没有反应过来，腰背已经揽住，他动作轻柔地把她往敞开的大衣里面送。
男人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充盈着鼻下，陈明珠起先两只手有些不知所措，后来顺势藏在大衣里，圈住了他的腰。
头一回发现，原来他的腰这样细。
以前都没有察觉。
缩靠在他结实的胸前，似乎还听见了有力的心跳声，以及一声叹息。
他沉了一口气，一只手上移，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尔后，陈明珠感觉他的脸在她头顶贴了贴，他似乎还亲了亲她的头发。
不是很确定。
但本身拥抱的举止就足够亲昵和暧昧。
何况他还把大衣掀开，裹住了她。
偌大的广场，人来人往，烟花绽放，陈明珠想哭，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只吸了吸鼻子。
他十分敏感地问:“哭了？”
“没有。”
“那就好。”他说着，顺手扒了一下她的头发，“头发都变得青黑又光滑了，要不是听别人说你的名字，我真的不敢认你。”
陈明珠在他的怀里取了一下暖，感觉抱得越久就越贪恋，听见这话，便离开了他的怀抱，不解地问:“那你当时只是觉得我眼熟？”
他理了理衣服，沉吟道:“并不是，当时觉得你的气质很独特，在几个同学之中非常出挑，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直到你和我对视，我才觉得你有些眼熟。”
“……”原来是这样？
“那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当时对我一见钟情？”陈明珠大胆地问。
他浅笑，宠宠地点头:“应该就是一见钟情。”
得知是你之后，试图克制过。
但是后来发现没法克制。
情不自禁就想要凝视你，靠近你，和你发生肢体接触……
陈明珠听见肯定的回答，莫名地，心里觉得安定了许多。
在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他就钟情了，比知道她是谁的时候才动心，要好很多很多。
她希望喜欢自己的他，是喜欢全新的、脱胎换骨的她。
不用惦念着旧日里的记忆而心生怜爱。
……
他依然低着头，目光深深，直直地看着她。
陈明珠有些发臊，呆呆地问:“你为什么总是奇怪地看着我啊？”
“因为你好看。”他毫不避讳，且面不改色地说，“总觉得，还没有完全认识你，想好好看看。”
陈明珠哼了一声，“看多了也会腻的。”
“怎么会？”他予以否认，说完他又停了停，十分臭美地说:“二十六年了，我连我自己都没有看腻，又怎么会看腻你？”
陈明珠:“……”
他真的，好自恋呐！
“行了行了，知道你很帅！”陈明天无语道，“还是看烟花吧。”
“……”
*
难得出来欣赏烟花，不能只看人吧。
只是看完最后一朵烟花，四下群众都散开准备回家，陈明珠道:“我也要回学校了，再过不久就要关宿舍大门。”
“嗯，我送你回去。”
结果，今天的出租车格外少，好不容易来了一辆空的车，还被人捷足先登，那人还说着:“不好意思啊哥们儿，你们再等等，我带着小孩呢，家里老人该着急了。”
陈明珠也很着急，宿舍门关了之后，她就进不去。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还没有打到车。而宿舍门已经关上。
陈明珠只能放弃了。
“没带身份证，难道我要露宿街头了？”她在寒风中郁闷起来，“那不是卖火柴的小姑娘了嘛。”
他扑哧一声笑，“傻瓜，你怎么会是卖火柴的小姑娘，你是个有我陪的小姑娘……回我宿舍呗。”
“……”陈明珠愣愣看着他，“那还不如卖火柴。”
他无语了，“你怕我吃了你啊？”
“……有点儿。”
他气乐了，“就算你准备好了，我还没准备好呢。”
陈明珠僵了僵，其实也不怕，因为他这个人给她无限的信赖感。
主要是，虽然他说在追她，但不也还没追上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不好。
陆淮安见她迟疑着，只得无奈道:“给你睡我的床总行了吧，我睡沙发，你要是不放心，把房门反锁住。”
刚巧这时候来了辆车，二人先坐了进去。
他坐在副驾驶座，对司机直接说去他学校。
陈明珠也无可奈何。
此时已经逼近零点，宿舍楼里还有人家在看春晚。陈明珠跟着他走进屋子，也顾不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只配合着烧水、洗漱、冲脚。
忙完之后，陈明珠才坐在单人沙发上，穿着他的大棉拖，看着他抱着一床被子到长沙发上，不解地问:“对了，你怎么不去睡你师兄的床？”
“那是他们夫妻的床，我可没这嗜好。”
“好吧……但是你的沙发那么短，你怎么睡啊？要不我睡沙发你睡床吧。”
他笑道:“有意思，我能让你委屈睡沙发吗？将就眯几个小时就行了，明天再补眠。你记得把门反锁。”
陈明珠哦了一声，趿着拖鞋进了房间。
他的房间十分整洁，床虽然小，但还挺柔软的，被子上也没有异味。
陈明珠躺下之后，没有立刻熄灯，而是开着灯思索了一番。
然后，觉得不对劲……大开间的暖气片好像只有一个，就在卧室，她把门关了，那外间岂不是得冻死人。
于是又爬起来，把门打开了。
他也还没熄灯，缩在沙发上，不解地看过来。
“怎么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暖气片只有一个？”
他懒懒地道:“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陈明珠一点儿也不相信，郁闷把房门打开，“就这样开着门吧。”
他笑吟吟:“你不害怕了？”
陈明珠没有再答话，只是默然看了他一眼，随后回到了床边。
本来也没怕过。
*
第二天早上，陈明珠醒得有些晚，他已经起床，穿了件黑色套头羊毛衫，正走进来。
“醒了？”
陈明珠迷迷糊糊地吱唔两声，却发现枕头边有个红包。
“这是？”
“给你的压岁钱。”
陈明珠摸了摸:“这么厚？”好奇地打开一看，倒吸了一口气，“这么多？”
得有一千块吧。
巨款啊！
他笑着坐在了床沿，看向她，“很多吗？我们家都这么给。”
陈明无语道:“你总拿这话搪塞人。”
“这么多钱我得打多少工啊？”
“喂——”他的脸容语气却一秒变得认真，“以后别去打工了，你的时间和精力应该放在舞蹈上，你值得更大的舞台。”
“……”
怔怔望着这个男人，陈明珠拿着红包不知所措。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这些，原来他这么肯定她的舞蹈事业……
“你可别又感动了啊。”他一扫认真，再次玩世不恭起来，“昨晚睡得还好吗？不会压根没睡着，怕我侵犯你吧。”
这人说话真是，没个正形的。
于是嘲讽他:“是你没睡着吧。”
他低低地啊了一声，“我是没睡好。”
“为什么？”
他看着她，语气欠欠地说:“怕你侵犯我啊。毕竟我这童子之身已经保持挺多年了，不容易。”
“……”陈明珠坐在床上差点崩溃，忍不住朝他的背打了一拳。
“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不正经！”
他笑了笑，也没离开，只是说:“还没追到呢，就这样暴力，以后追到了，我不得被你欺负死。”
“谁让你说那么欠啊！”
“赶紧起床洗漱，我把饺子煮了。”
“吃完去公司拿车，随意逛逛，今天可以早点儿送你回学校了。”
……
*
陈明珠蹲在门前的排水池里刷牙，尔后回屋洗脸。
锅里的饺子香味扑鼻，他拿着勺子搅动饺子防止粘连，热气升腾，充满人间烟火气。
陈明珠感觉心中无比熨帖，英俊帅气的脸还朝她笑道:“等一会儿就能吃了。”
她点着头，乖乖拿了两个碗过来摆在桌上……
后来他们出门时，又遇到了张阿姨，陈明珠十分自然地说:“阿姨新年好。”
阿姨看向他们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陈明珠没有再觉得难为情。
因为现在，别人怎么看怎么猜他们的关系，真的，一点儿也不重要。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