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有人提出来潮州有问题,即便是冯智戴再怎么独断专行,这时候也得重视一下。
一个人觉得有问题或许是心有不轨,那两个人就不一定了。
而且杨桐在冯智戴看来,其实并无多少根基。
就连自己的几十名亲信护卫,现在也只剩下一半了。
对于冯智戴来说,杨桐的威胁要远远低于韩煜。
因此,当杨桐提出来还是小心为上,打探一下潮州情况的时候,即便是有些不满,但冯智戴还是答应了下来。
而随着黑虎营的斥候先一步前往潮州,冯智戴等人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赶路赶了一天的路程,才堪堪走出广州城的范围。
“李宽的人似乎没有追击上来。”
看了一眼身后的情况,冯智戴面露好奇,语气中也带着几分诧异。
杨桐也是顺着冯智戴所看的方向看了一眼,颔首道:“看样子应该是没有追上来,咱们的动作本来就慢,应当是李宽他们没有来得及追击。”
“这么说,韩煜的断后起作用了?”
冯智戴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不太相信,但更多的还是心中有些可惜。
韩煜是冯智戴这些年手中为数不多的将才。
数年时间,他通过养蛊的方式在岭南府兵之中培养自己的人。
结果到头来,自己最看重的一个人,还是选择了舍生断后。
但这心中刚刚升起的愧疚之意,转瞬间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他是成大事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而左右自己的决策。
“到了潮州之后,想办法寻一下韩煜的尸首,如果没有那就设立一座衣冠冢。”
“总归是跟过本官的,总不能连身后事也没个着落。”
听着冯智戴这拉拢人心的小操作,杨桐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却冷笑不已。
马车要撞墙了,你知道停车了。
现在这补救,实在是让人看着可笑。
……
广州城内。
从冯智戴带着人撤离那一刻开始,广州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以及士族豪门,就全都傻了眼。
行宫对峙不到两天时间,死了千余人。
这事儿放在整个大唐那都是极其炸裂的存在。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冯智戴会输的这么快。
他们原本以为冯智戴就算是拿不下行宫,也不会轻易放过广州城。
因为纵观整个岭南,眼下只有广州城算得上是一座大城。
所有人都做好了站队的准备,结果冯智戴却带头先跑了,这多少让人理解不了。
因此,广州城内现在不少人都还是一副人心惶惶的样子,生怕李宽一个不高兴,借着这机会把他们也给砍了。
就在所有人还在疑惑,李宽到底要如何处置广州城的时候,一则安民告示,突然被张贴出来。
那告示的内容很多,但讲述的却很明白。
从冯智戴起兵造反的理由,以及这些年冯家所犯下来的罪行,全都被公之于众。
这些东西都是百骑司早就收集好的,且每一个罪名都是证据却确凿。
这也是李宽早就核实过的。
当这些东西被公布出来之后,不少人都颇为惊讶。
这冯智戴的问题,李宽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然而,更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李宽在告示之中居然没有提及冯盎的罪过,反倒是将冯盎视为了安定岭南的关键人物。
如此反常的操作,自然是让不少人都心生疑惑。
广州刺史府内。
没有被牵连进来的官员,此刻聚在大堂内,神色间颇为紧张。
眼下没有被牵连,并不代表以后不会被牵连。
他们都是冯智戴的手下,根本不可能和冯智戴的事儿毫无瓜葛,李宽迟迟不处置他们,反倒是让他们心中紧张的很。
“也不知道晋王如何处置我等,哎~”
“眼下告示已经张贴出去,据说要扩散到整个岭南,冯家的影响太大,便是晋王都要小心做事。”
“那冯智戴当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将咱们丢在这里不管不顾,依老夫看,他这造反,迟早要失败。”
“笑话,行宫打了一天就打下来个外院,据说还是晋王主动放弃的,千余人最后全都折了进去,换做是你你会带着咱们逃离广州府?”
“要我说,这事儿是好是坏还有待商榷,晋王和太子只是否定了冯智戴此人,却对冯老大人推崇至极,这其中态度还是值得琢磨的。”
“……”
就在众人低声议论的时候,李宽突然出现在大堂外。
众人见状,也是急忙起身行礼。
李宽罕见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到主座上坐了下来,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
“诸位大人,这几日在府中睡得可还安稳?”
一听这话,众多官员也是面面相觑,有些不敢说话。
见状,李宽接着说道:“诸位大人有没有休息好,本王不知道,但本王这两日可是没合过眼。”
“本王就好奇,这广州城大到了什么地步,行宫被围,尔等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完,李宽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茶,目光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众多官员。
“你们今天最好给本王一个解释,否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按照谋逆论处。”
“本王说到做到。”
听到这话,众人也是心中一沉。
知道这是打算和他们算总账了。
一时间,在场之人全都在琢磨到底要用什么理由来搪塞李宽。
等了许久,那站着的一众官员当中,才有一人站了出来。
“下官广州别驾朱玉,想要和殿下解释一二。”
“说。”
只见那朱玉咽了咽口水,开口道:“晋王殿下,我等在行宫被围的时候,并非是装作看不见,实在是无能为力。”
“冯家执掌广州城多年,无论是官员还是士族,府中一把菜刀都要登记,美其名曰,断绝谋逆之路。”
“然而这么多年来,冯家却自己暗中筹备军力。”
“这次兵围行宫,我等就算是加起来也不过百余人,还没有刀剑甲胄这等武器。”
“真要是冲出去了,怕不是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权衡之下,我等才决定按下不动。”
“而且我等不动,也没有随冯智戴作乱,才有了现在广州城的安定。”
“殿下属实是不应该因此而问罪我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