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学宫的夜色如墨般浓稠，萧瑟抬头望天，却见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让他有些触景生情，心里浮起一丝阴霾。
科举旧事，自己的父皇到底知不知晓，这样的规矩下北离是否还有未来？？
“萧瑟，我们该走了.”
司空千落见萧瑟一直驻足，轻声提醒了一句，方才他们和萧羽闹得很不愉快，于是两拨人兵分两路，一波来了西厢，一波去了东厢。
这个时候，时间是很宝贵的，由不得他们耽搁，萧瑟收回目光，顺着廊道，向前方走去，踏着青石板路，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中格外清晰，身后是唐莲、雷无桀和司空千落三人，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一处地方。
“萧瑟，前面就是吴靖琪的住处了。”
雷无桀压低声音，手指向前方一间亮着微弱灯光的厢房。
萧瑟想起之前姬若风交给他的情报，吴靖琪出身吴家剑冢，家世传承深厚，但进入天启以来，从来未在人前施展过武功，所以现在他们还不确定此人到底会不会武功，其境界是高还是低？
“一会儿你们也小心.”
萧瑟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天斩剑的剑柄，剑身传来细微的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看着还亮着灯光的厢房，萧瑟不觉想起之前翻阅的那些档案，诸葛靖轩三次落第的真相，礼部尚书徐开厚收受贿赂的铁证，以及二十年前那个吞毒自尽的寒门举子沈不言。
每一条线索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剖开了北离科举光鲜外表下腐烂的内核。
“果然，六哥你也在找吴靖琪！！”
萧瑟停在门前，刚要抬手叩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萧羽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惊讶。他身后跟着苏昌河和另一位暗河高手，三人从另一侧走廊现身，出现在了萧瑟与厢房另一端，这时他的身边对了一位身着白衣的学子。
萧瑟眼中寒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
“七弟，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学子应该是叫李当心吧？？”
萧羽轻笑一声，手指抚过腰间玉佩。
“六哥好眼光，第一次见面，你就猜道此人是谁了！！”
“既然如此，那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儿，这位吴靖琪能不能一道让给我？？”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似有无形的火花迸溅。司空千落忍不住上前一步：“萧羽，一开始咱们可都说好了，你去西厢，我们来东厢，如今你说话不算话，还想带走我们的人，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萧羽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却很快被笑意掩盖。
“司空姑娘还是这般直爽，不过”
他话锋一转，“这吴靖琪涉及科举命案，本王要先带回去审问，六哥不会阻拦吧？”
萧瑟心头一凛，萧羽竟也同时锁定了吴靖琪，看来对方不知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两人的身份来历，所以才会如此的迅速。
听到此话，他面上不显，只是淡淡道：“巧了，我也正想请吴公子、李公子协助调查，不如一起？”
“不必了。”
萧羽袖袍一甩，眼睛一眯。
“六哥，父皇让你不要插手此事，我觉得你还是避嫌为好。省的到时候父皇治你一个抗旨不遵的罪！”
唐莲眉头紧皱，手已按在了腰间暗器囊上。雷无桀更是直接拔出了心剑，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七弟，你搞错了一件事儿，父皇让我不去插手调查，那是天亮以后的事儿，现在天都还没亮，抗旨不遵？你觉得可能吗？”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厢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一位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面容清俊却带着几分凌厉。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萧瑟脸上。
“永安王殿下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萧瑟刚要回答，远处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禁军手持火把而来，将整个院落照得通明。禁军分开，露出萧崇沉稳的身影。
“二哥？”
萧瑟和萧羽同时出声，眼中都闪过讶异。
萧崇面色凝重，手中捧着一卷明黄卷轴。
“奉父皇口谕，科举命案已有定论，乃落第学子心怀怨愤所为。涉案学子交由大理寺收押，此案就此了结。”
他顿了顿，目光在萧瑟和萧羽之间游移。
“两位弟弟，接旨吧！！”
萧瑟听到此话，眼睛登时一眯，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看向萧崇，试图从对方眼中找出蛛丝马迹，却只看到一片深不可测的平静。
而萧羽则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二哥好手段啊！！儿臣.接旨！！”
“不可能！”
司空千落脱口而出，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如今就这么给交出去？？并且对方给出的理由还如此的离谱。
“明明查到了那么多证据，那些官员”
“千落！”
萧瑟厉声喝止，却已经晚了。
萧崇目光一冷：“司空姑娘慎言！！父皇圣明，岂会冤枉无辜？此案证据确凿，无需再议。”
他转向吴靖琪和李当心。
“两位学子，请随禁军走一趟吧！！放心，只是例行询问。”
吴靖琪与李当心对视一眼，前者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好一个证据确凿。”
但他终究没有反抗，沉默地跟着禁军离开了。
待众人散去，院落重归寂静。
萧羽忽然冷笑一声：“六哥，看来你还是没懂父皇的心思.”
他凑近萧瑟耳边，压低声音，“你以为父皇不知道科举那些龌龊？他比谁都清楚，只是.有些事，不能摆在明面上。”
说完，萧羽转身离去，背影在火光中拉出长长的阴影。
萧瑟站在原地，只觉得胸口如压了一块寒冰。他想起档案上所载的明德帝的朱批，想起沈不言一家葬身火海的记载，想起诸葛靖轩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描述.
一切都在告诉他：这样的结局，早有预兆。
“萧瑟.”
唐莲担忧地唤道。
萧瑟摇摇头，声音沙哑：“回去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吴靖琪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赤王府密室中。萧羽盘坐在一方血池中央，四周烛火幽绿，映得他面容狰狞。
“老东西，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雪落山庄，萧瑟独立庭院，仰望星空，天斩剑悬浮在他身前，剑身映出他疲惫却坚定的面容，他轻声自语。
“父王，这就是你想要的太平吗？”
“用无辜者的鲜血换来的太平？”
(本章完)
夜静不语 作品
第567章 血色真相，赤夜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