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他们这一顿,吃得可谓是满嘴流油啊。
特别是那根炖出来的龙筋,咬上一口,软糯中带着弹牙感,而且油香十足,绝对是唐河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了。
粉条子、干菜吸饱了鱼肉的汤汁和油脂,浓香中又带着鱼香味儿。
土豆、大白菜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就连一块炖出来的五花肉和肉皮,都有着一种复合的美味。
反倒是这鱼肉,就没有菜那么好吃了。
吃到最后,剩下的那点汤也不能浪费了,直接用来泡大米饭。
这一顿饭吃完,唐河他们已经撑得躺在炕上懒得动弹了。
就连张巧灵,都撑得解开了衣服,鼓着小肚子老实的躺着,懒得再去撩次唐河了。
在临江村又捕了三天,葛依克告诉唐河,这一带的鱼群已经捞得差不多了,不能再捞了。
唐河算计了一下,两个村子,这一次冬捕,捕上来好几万斤,这还都是三斤以上的大鱼,稍小一点的,本村都留下了,就地消化掉了。
相比之下花的那点钱,都是小事儿了。
唐河出手大方,老村长和葛依克也不小气,把鱼都冻好,装上麻袋,然后再装车,可以一直给他送到火车站,甚至还包装车。
将心比心,诚意就是这么来的。
唐河此前给韩建军打了个电话,在铁路找关系,调了一节车皮到齐市。
张巧灵一直搂着唐河的胳膊不撒手。
要不咋得找他一起干呢。
别的不说,单就一个火车皮,一般人就搞不定啊。
跟着唐河他们一块走的,还有五百块钱买来的秋妹子,和那个才十六岁,一心想出去闯荡的小姑娘。
这俩人,可都是张巧灵的班底啊。
杜立秋跟秋妹子俩眉来眼去的没个正经。
武谷良倒是对十六岁的小姑娘出手了。
只是刚出手,就被唐河一巴掌糊回去了。
妈的,人家还没到十八岁呢,你不害怕,老子怕啊。
火车的车皮一直放到齐市,然后就是找销路了。
这年头物资比较紧缺,属于卖方市场,只要你手里有货,从来都不愁卖的。
什么元旦啊,春节啊,都是属于给职工发福利的,几条带鱼都得求爷爷告奶奶的,现在直接就是三斤以上的大鲤子,胖头鱼啥的,可不能放跑了,必须留下。
跑了几个工厂,所有的货全都卖出去了。
就连大鳇鱼,都以高价卖了出去。
你是不是觉得,这钱挣的真容易?
这么容易就发了财,还守在山里当个鸡毛猎人啊,多倒腾几趟,是不是就成全国首富了?
呸,你想得美吧。
人家公对公的时候,不管好坏,那都是公家的事儿,关老子屁事儿啊。
而公对私的时候,那就属于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俯视了。
我收了你的货,就是对你的仁慈了。
钱?什么钱?
好说话的,让你过几天再来,拖得你骨头不疼肉都疼。
不好说话的,你连个面儿都见不着。
至于那份钱,早特么被头头脑脑给吞光抹净了,你还想从我兜里掏钱?
几个外地人,在老子的地盘上,没整死你,就是最大的仁慈。
在东北这地方,最牛逼的势力,从来都不是什么黑啊社会啊什么的。
而是这种大型的国企单位啊。
几十年的发展,当真称得是树根深,枝繁叶茂,针插不入,水泼不进。
不光东北,全国都特么这个鸟样。
这也是为啥唐河不乐意做首富的原因了。
老子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的,谁特么愿意来受这个气,看这个脸子啊。
眼瞅着辛苦整来的鱼,就这么被人一口吞了,怎么可能甘心呢。
杜立秋抄着猎枪,就要去杀个痛快,然后被张巧灵拦住了。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咱得智取啊。
张巧灵先盯上了欠钱最多的机械二厂,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衣服里塞个枕头,天天到厂门口问门卫,你们黄厂长在不在?
而且,还摆出一副很幽怨的样子,一看就是那种被抛弃的怨妇。
一连三天,整个机械二厂都开始流传,黄厂长在外头瞎基巴搞,现在把人搞怀孕了,抽身就不认人了。
张巧灵很是得意,跟唐河他们说,众所周知,黄厂长怕老婆,他老婆是市里领导家的闺女,老厉害了,把黄厂长拿捏得背服的。
第四天再去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膀大腰圆,五十多岁的女人来了。
正是黄厂长的老婆。
这女人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各式各样,又壮又凶一脸戾气的女人,每个人一瞥白眼那个姿态,都能把人气个半死。
一看就是那种久坐办公室,家里还有背景的老娘们儿,这种老娘们儿,可比什么江湖大哥可怕多了。
壮女人离得远远的,就一指张巧灵,大骂道:“就是这个破鞋,勾引我们家老黄,姐妹们,上,给我撕了她!”
张巧灵一愣,然后转身撒腿就跑,枕头都扔了。
这要是跑慢了,被这些霸道的老娘们按住,铁定是要扒光了游街的。
也亏得张巧灵长得瘦,身体轻盈,转过街角,还有唐河他们开着那辆抢来的皇冠接应,这才有惊无险地脱险。
张巧灵在车里气得大骂道:“这老娘们儿脑子有病吧,她不应该先去撕巴自己的老爷们儿吗?”
唐河没好气地说:“我就说你这是馊主意,你这是碰着一个有脑子的。
人家知道,千错万错,回家再说,在外头,啥错都是外面的错,得先保自己的男人!”
张巧灵不服气地说:“那女人一脸野猪相,哪里有这个脑子,指定是有高人给出的主意!”
唐河无奈,这哪里用得着什么高人啊,只要脑子清醒一点就知道怎么选了。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女人很难保持清醒,都是怎么蠢怎么干的。
张巧灵的美人反间计没管用,自觉下不来台,咬着牙说:“唐哥,这事儿不用你们管了,钱就当我欠你们的,回头我再挣了钱,再还你!”
唐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欠的可不是一万两万啊,就你那点金子都不够还的。
这么一大笔巨债,足以把任何人压垮,永世不得翻身了。
人们只看到了在时代的浪潮里光鲜的弄潮儿。
主动地忽视了那些,被浪潮拍得粉身碎骨的倒霉勇士。
唐河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就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咱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啊。
接下来,还得是我们男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