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野史 作品

第233章 神探缉凶(五十一)

杨峻岐悄悄跟在后面,皮鞋踏在木板上发出压抑的声响。他凑近马玉林,压低声音问:“老马,有眉目了吗?”

马玉林没应声,只是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拂过地面,指腹感受着泥土的湿度与颗粒,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眼神专注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不存在。

十分钟后,马玉林挺直腰板走出仓库,他的声音坚定有力:“这是三人作案,两人入内,一人望风。”话音刚落,那个公安处的同志瞪圆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转身向众人高呼:“完全正确!”

掌声如惊雷般炸响,潮水般涌来,震得马玉林耳膜发麻,也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他望着眼前欢呼的人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看来,不管是锦州还是赤峰,刑侦的门道都是相通的。”

杨峻岐快步上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低声说:“干得漂亮!接着给他们露两手真功夫!”马玉林微微颔首,理了理衣襟,眼神中多了几分从容,迈步开始追踪。

他的脚步如猎豹般轻盈而迅速,鞋底与炉渣地摩擦出细碎的声响。小河沟的淤泥沾湿了裤脚,他却浑然不觉,目光紧紧锁定地面上若隐若现的痕迹。

那些“逃犯”精心设计的弯路、故意制造的混乱足迹,在马玉林眼中却如同孩童的把戏。他时而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脚印的磨损角度;时而扒开路边的杂草,查看是否有被拖拽过的痕迹。

人群跟在后面,像一群好奇的麻雀,低声议论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当马玉林钻进小榆树林时,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身上,形成一片片晃动的光斑。

他在林间穿梭,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突然,他停住脚步,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他弯腰仔细查看榆树旁的地面,指着一处微微隆起的土包说:“就在这儿。这东西可不轻,他们抬着走肯定费了不少力气。”

他幽默的话语让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轻松的笑声。随着锹镐的起落,大车轱辘逐渐露出真面目,掌声再次响彻树林。但马玉林没有丝毫懈怠,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眼神坚定地继续追踪。

然而,当发现三个“犯罪分子”分道扬镳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权衡再三,他选择了其中一个方向,脚步匆匆地追了出去。追到楼房前,足迹消失在楼梯口。

马玉林盯着楼梯,眼神犀利如鹰:“他上楼了。”公安处的同志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声喊道:“一点没错!他就在楼上歇着呢!”热烈的掌声第三次响起,经久不息。

不知不觉已到中午,马玉林正要继续追捕另外两人,却被公安处的同志拦住。回到房间,他像散了架般瘫倒在床上。

这场表演看似行云流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个判断都经过了无数次的分析与权衡,每一步追踪都绷紧了神经。正当他想要放松片刻时,杨峻岐推门而入:“老马,下午还有任务,从人群里找出另外两个‘犯罪分子’。”

马玉林猛地坐起身,脸上写满震惊与不安:“什么?还没完?这要是认错了,可就砸了招牌!”杨峻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别慌,你以前也干过这事儿,凭你的本事肯定没问题。”马玉林却依然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双手无意识地搓着衣角,心中满是担忧:“这次不比往常,这么多人盯着,真怕一个失误就辜负了大家的期待……”

杨峻岐望着马玉林紧锁的眉头,深知这位老搭档骨子里的谨慎。马玉林摩挲着衣角的动作,像极了过去无数次面对案件时的模样——即便身怀绝技,却总把每一次挑战都当作初次上阵。

阳光透过招待所斑驳的窗棂,在马玉林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杨峻岐灵机一动,凑近说:“老马,要不咱跟主办方商量,从十个里头挑嫌疑人?这样你压力也小点。”

马玉林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人家能答应?这不是坏了规矩?”

“规矩也是人定的!”杨峻岐拍了拍他肩膀,“就当是特殊演练,你专心发挥本事就行。”

马玉林盯着地面上晃动的树影,良久才点点头。他心里清楚,这既是妥协,也是对自己能力的又一次考验。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院子,人群像涨潮的海水般将场地围得密不透风。十个“重点嫌疑人”列队站在中央,有人刻意绷直脊背,喉结却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有人低头盯着脚尖,余光却时不时偷瞄马玉林的表情。警服与便装混杂的队伍里,弥漫着紧张又压抑的气息。

马玉林双手抱胸,在队伍后方缓缓踱步。他的目光像扫描仪般扫过每个人的鞋跟、裤脚褶皱,甚至细微的肢体习惯。当一个中年人不自然地挪动双脚时,马玉林突然停住,指着对方道:“就是他,和楼上那位一起抬的大车轱辘。”

被指认者脸色瞬间煞白,瞳孔猛地收缩——他特意换掉作案时的鞋子,却忘了裤腿上沾着的榆树林泥土。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紧接着是零星的掌声。

公安处的同志搓着手,语气带着试探:“马老师,第三个人……”

马玉林眯起眼睛,回忆着树林里残缺的足迹。阳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他斟酌着措辞:“这人应该是领头的,行动轨迹杂乱,足迹磨损也不均匀。”他缓步走到一名微胖的嫌疑人面前,指尖悬在对方小腿位置,“如果非要选,可能是这位。”

“没错!就是我!”那人激动得声音发颤,冲过来握住马玉林的手用力摇晃,“您连我来回跑动时脚掌受力不均都能看出来,简直神了!”

掌声如潮水般漫过整个院子,杨峻岐望着马玉林被人群簇拥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热。他知道,这不仅是一场表演的胜利,更是刑侦技艺的一次完美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