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的胜利并不代表永久。
战场也只会转移，不会消失。
任何一点松懈，就会给敌方反攻的机会。
因此在人群里看见朝他们走来的陆星河时，江却一瞬间冷了脸。
他没时间思考明明带着口罩还隔那么远为什么对方还是能认出呀呀这件事，少有地开始后悔今天晚上选择这家餐厅的决定。
“呀呀，你怎么在这儿？”陆星河小跑着过来，很自然地忽略了鸦透身边的江却。
“来餐厅不吃饭，来跳舞？”
江却不太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开场白都要以一句废话开篇。
陆星河微笑反驳：“没跟你说话。”
他没有带口罩，身份极其明显，仅说话的功夫就吸引了一层用餐的所有玩家的注意。
惊悚逃生区里衣食住行都需要使用积分，普通玩家连自身生存问题都难解决，更不可能会有闲余的积分来餐厅吃饭，因此基地里餐厅的供给对象大部分都是高级玩家和顶级玩家。
进而导致能待在这里的玩家对榜单以及热度极高的玩家都很熟悉，即使鸦透和江却没带口罩，但身高、发色和瞳色都足够明显。而且谁没事不会去论坛水个帖，根据论坛最近总结的错综关系的关系图，两人的身份就极好推测了。
“那个是江却吗……”
“好像是，那他身边那个矮一点的是不是就是……”
“是呀呀吧？是吧是吧？”
“发色对上了，身高也对上了，看着有点像，应该是吧？”
“小漂亮终于出现了吗？！天呐，感觉出来这趟值了。”
“是呀呀！妈妈爱你！”
周围的窃窃私语，四面八方投来的愈发灼热的目光。不远处两人很眼熟的红榜玩家此刻蠢蠢欲动，目光落在鸦透身上，看样子是想上前和他搭话。
江却蹙起眉，上前一步将鸦透挡在自己身前，隔绝周围打量的目光。眼神不耐且厌烦，盯着陆星河一言不发，从见到他就不太好的心情此刻更加不妙。
鸦透进入惊悚逃生区开始到现在一直被关注，容貌、通关副本难度、感情纠葛，任何一个拿出来都会迅速成为论坛里讨论度最高的帖子。
而现在陆星河直接暴露，后果会怎样可想而知。如果不是顾及鸦透还在这里，江却会直接给陆星河一拳，或者把他塞到某个副本里坑死他。
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事，陆星河偷偷看了一眼鸦透，心里发慌，迅速想出补救方法：
“我提前订了包间，那里私密性很好，可以去那儿。”
……
提供包间，也就有了正当理由和鸦透一起吃饭。
即使江却并不愿意，但在餐厅需要提前预定包间的前提以及周身越来越灼热的视线下，他只能被迫同意下来。
原本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服务员领着他们进来的这一路都因为低气压而胆战心惊，走五分钟的路程比过一个S级副本还要困难。
房间和外面的一大片露台连接，可以自由选择在哪一片用餐，玩家基底最繁华的一片夜景与这里只隔着一条江的距离。
位置好，环境好，地方也大，在靠近中部游戏大厅的地方，这已经算是最高标准。
“你一个人吃饭，提前订了包间？”江却坐着，手指无规则敲打在桌面上，“你很闲？”
“？”
陆星河满脑子只剩下了“他想害我”，觉得自己再不解释可能就要在呀呀那里留下一个经常和狐朋狗友出来的不好印象，“禁止造谣。”
“我有钱有积分，你管我怎么订。”
“是吗？”江却皮笑肉不笑，“我还以为你有别的企图呢。”
预订这种位置的包间可需要花些时间，相信陆星河没点别的想法的话，还不如相信呀呀明天就能原谅陆临安。
“……”
就是想约呀呀出来玩所以直接提前订了一个月位置的陆星河不装了，向后靠：“你今天的攻击性很强。”
江却抱臂，略微抬了抬下巴朝陆星河示意，“我以为你一早就看出来了。”
一来一回，站在房间里的服务员头上的汗擦了又起，布菜的手抖个不停。
别看在论坛上一个个那么口嗨，要是在现实里真碰上任何一位当事人，绝对眼都不敢抬。
更不用说还是在这种一看火药味就很足的现场。
他简直快窒息到死掉，生怕战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在这么好的位置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可不是简单的事，他不想换工作啊。
服务员泪流满面，服务员诚惶诚恐。
“不然你先下去吧。”
声线带着独有的少年气息，因为很轻听上去很温和，此刻如同神一样在服务员几乎龟裂的内心洒下甘霖。
鸦透说：“这里已经差不多了。”
他此刻在服务员心里，周身一圈已经闪起了金黄色的光。服务员激动着道了谢，克制住要掉下来的眼泪，下了楼呼吸了一大片清新空气，然后颤抖着打开了论坛。
一分钟后——
——【呜呜呜呜呜呜呜，呀呀真的太好了！！救我狗命啊！我爱你！！不对！我感激你！】
[？神经。]
虞兮正里－
[楼主没事吧？]
[呀呀什么时候救的你？呀呀现在在基地？]
[行了行了，退下吧。我知道我们呀呀人美心善，长得乖性格好，不需要再发个帖子说明了，下次说点有用的信息。]
[又疯了一个，抬下去吧。]
[报告，抬下去的人太多，位置已经不够了。]
……
对于论坛上发生了什么鸦透不太清楚。
他低头吃饭，享受着非常贴心的服务。想喝汤陆星河给他盛好，想吃什么江却就已经给他转到面前。眉毛一皱，他们就能迅速领悟他的意思。
只是两人之间的敌意太强，明争暗斗抢着能表现自己的机会。
不过经历这么多再面对这种事，鸦透已经能够很熟练地做到无视，然后再专注干自己的事。
他此时盯着服务员拎走时端上来的淡粉色瓷瓶。如果没记错，里面装着的应该是最近餐厅新推出的酒。
惊悚逃生区里的酒和鸦透认知里的有些不一样，但具体是由什么而来，鸦透闻不出来。
酒香浓厚，入口不涩，带着甜调。没有鸦透之前喝过的那么辛辣，也没啤酒那么苦。
喝了一点，鸦透就总结出两字：好喝。
本来就人菜瘾大，在梦境副本里还把葡萄酒带在身边三天，鸦透早就蠢蠢欲动。
以至于等江却和陆星河发现时，瓷瓶已经见了底。
而当事人则是睁着眼睛和他们对视，眼神亮晶晶的，还蒙着层水光，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被他们盯着时快速眨了眨眼睛，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我还想要一瓶。”
他舔了舔唇，唇上还有水渍。
江却直觉不对，拿过瓷瓶闻了闻，“酒。”
随后想到了什么，立即走过去半蹲在鸦透面前，盯着他已经开始泛红的脸，刚想说话就被鸦透打断：“我没醉。”
他真的没醉，只是容易上脸。口腔里充斥着甜香，比他之前喝过的都要好。
他还想要。
“叩叩。”
恰好此时响起敲门声，熟悉的服务员端着三瓶酒走来。
陆星河属于无底线溺爱那种，鸦透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几乎是在鸦透话音落下时就下了单。他拿过服务员端上来的瓷瓶，给鸦透打开一瓶，递过去的时候没忍住挠了挠他的脸。
鸦透此时的脸不仅红，还因为热度比平常皮肤更软。在陆星河伸手的时候蹭了蹭他的脸，好像在用这种方式表达感谢。
事实证明，陆星河很吃这一套。
心情是肉眼可见的愉悦，无形的尾巴摇来摇去，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呀呀如果还想要，我们明天再来好不好？”
“我等会儿就让老板多备几瓶。”
呀呀要一瓶他上了三瓶，不是他只买了三瓶，而是这种特殊制作的酒目前基地里只有三瓶。酒的原材料需要进特殊的副本取，陆星河现在已经在想自己要不要答应001帮他修副本了。
江却把想靠近鸦透的陆星河拉住，语气不善：“你是不知道呀呀酒量不行吗？”
“放心，度数不高，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醉。”
还不是确定的语气，这个“应该”让江却对陆星河本就不多的信任摇摇欲坠。他此刻没功夫和陆星河较劲，一边盯着小口抿酒的鸦透随时注意情况，一边按下服务键把刚退出去还没多久的服务员叫了回来。
第三次来这个包间的服务员已经快哭了，在江却的死亡凝视下只好如实交代，“新品是由副本里常见的幻术长出的果子酿制，度数不高，但后劲有点大。”
叫他酒纯粹是因为连老板都不知道应该称呼点什么比较好。
江却：“说具体。”
服务员：“就是……不会再有约束，会根据自己的第一想法走。”说完之后又急忙补救：“但人是清醒的！真的不会醉！”
陆星河心里一跳，“比如？”
根本不知道鸦透会干点什么的服务员真的要哭了。
瓶底触碰到玻璃的清脆声响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鸦透身上。
他的眼睛比刚刚更亮，手边放着已经空掉的第二个瓷瓶。
“我想去看夜景！吹晚风！”
不会再有约束，换个说法说，就是放飞自我。
又或者，想一出是一出。
……
001之前说，不管鸦透想什么做什么说什么，他们都会闭着眼夸他有创意。
所以就算是吃饭中途突发奇想去看夜景，江却他们也欣然奉陪。
位置是鸦透自己定的。除了在游戏中心时因为人流量太大两人稍微把鸦透挡了一下，其他时间都是鸦透想走哪儿就走哪儿。
没有目的地，也没有规划路线，到最后晃晃悠悠来到了离极光最近的江边。
玩家基地里唯一一条的江流，在其上扩展出了无数细小的支流，像树叶的脉络一样覆盖了整片基地。
这里人少，安静，彻底入夜之后出现一片极光，带着晚间的风一起涌向他们。
天时地利人和。
相同的带着冷风的夜晚，还有同样参加过幽光森林的陆星河和江却，在大脑极度活跃的情况下，很容易让鸦透想到在梦境里并不好的回忆。
鸦透表情怔然，速度也慢了下来，最后坐在了一旁的台阶上，垂眸皱眉，情绪陡然低落下去。
他情绪变化得太快，前几分钟还在高高兴兴往前走，现在就委屈地坐在那儿掉眼泪。
这给陆星河快心疼坏了。
他好声好气哄着人，终于哄的鸦透愿意把梦境副本里发生的事都说出来，听完之后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这人不行，太不是东西。”
“一开始他就装，还想吃了你，说明这人心机太重，目的性太强。”
“还吓唬你，说明他狼品恶劣。”
“呀呀说冷他愣是没有行动，还要带着你往前走，独裁专制。”
“被骗就生气？他不能受着骂？这说明什么？说明根本没有当舔狼的自觉。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种绝对不能奖励他。”
陆星河一条一条分析，情绪欺负比鸦透还大，到最后差点变成他说鸦透听。
江却蹲在鸦透面前，幽幽对陆星河开口：“新的幽光森林副本应该在修复好后就会重新端上来，可以申请重新再进去一次。”
“一起？”
来自顶级玩家的默契让陆星河立刻明白了江却的意思，少有地没有吵架还和他站在了一边。
江却：“嗯。”
两人在极快的时间里迅速敲定进副本重新“见见”冥青的时间。
鸦透就在旁边听着，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反正终于不哭了。脸上的泪痕被江却擦去，还剩下被眼泪打湿的眼睛，湿漉漉的。
陆星河突然就很想说什么。
“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这样。”
就算隔着突然结盟的小插曲，也不打扰他重新衔接话题，表忠心速度快到江却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但效果确实明显。
至少将鸦透的视线吸引走了一点。
江却：“你上辈子属狗？”摇尾巴的速度倒是比谁都快。
“那也呀呀养的。”
在提供情绪价值以及有眼力见和不要脸这些方面上，陆星河说第二没人说第一。
刚刚短暂建立起的同盟下一秒就开始内讧。
鸦透没忍住笑出来。
他们闹的时间有些久，已经晚上十点。
夜间的风都带着凉意，不会太冷，但猛地吹来时身体还是会打个哆嗦。
他下意识往更暖和的陆星河身边凑了凑。
被奖励砸中的惊喜让陆星河愣住，在察觉到江却越来越冷的神色时才反应过来，并迅速回应了一个挑衅的笑。
只要人在，那较量就永远不会消失。
陆星河极为真诚建议：“江却，机会不等人，要时刻把握机会，知道吗？”
江却抬起眸，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并没有影响鸦透。
不高兴的情绪一扫而空，他托着腮看向在极光下的水面泛起一层青绿色的光，在安静的环境里只听得见水拍击堤坝的动静。
他确实对这里很不熟悉。鸦透想。
“那明天要不要继续和我出来逛逛？”陆星河问。
鸦透这才注意到自己把脑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但对这种问题，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不要，我明天要补觉。”
江却撑着脸，轻笑了声。
只是笑意还未完全漫上来，就听见鸦透接下来一句：“不过后天我就不用了。”
“……”
江却收起唇边的笑。
笑容不会消失，这回轮到陆星河高兴了。他很殷勤：“那后天我来找你好不好？”
鸦透没有立即回答。
“得看排期。”好久之后，他才开口，慢吞吞解释，“我只是后天不用补觉，不是后天就有空。”
好有道理。
心情起起落落，陆星河不死心，“那我先预约，呀呀有空的时候优先考虑我好不好？”
开玩笑，比他有竞争优势的人有那么多，要是自己再没眼力见一点，别说再和呀呀出来玩，估计面都见不上了。
陆星河眼神太灼热，很像毛茸茸还暖和的大狗。
鸦透眨了眨眼，刚想说话，江却的声音却插了进来：“再晚一点，天会更冷。”
“呀呀，要回去吗？”
只是一句询问，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却成功将鸦透的注意力转移。
他撑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在回家和继续玩中果断选择了前者，慢吞吞爬起来，“好哦。”
江却：“要我背你吗？”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好。”
话题跳转太快，陆星河还没理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抢走视线导致现在被冷落在一边的，看到鸦透要走，起身也准备跟上去。
然而刚踏出去一步，就被一只手拦下。
江却明明在笑，眼底却没丝毫笑意，没有给陆星河任何解释的机会：
“我记得，你应该不跟我们住一起。”
“……”
什么你们、我们的。
陆星河觉得江却真的很讨厌，他就没有见过这么难对付的人。特别是对方看过来时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真的非常欠揍。
“是你说的。”
江却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要时刻抓住机会。”
……
但江却还是低估了陆星河死皮赖脸的程度。
就算没有住同一栋楼，但同在极光，陆星河还是非常“顺路”地跟着鸦透来到楼下。只不过怕引起反感没有跟着上楼，站在原地红着眼睛死死盯着江却把鸦透带上去。
一整栋楼的灯从没有像今晚亮这么多过，站在底下这一会儿功夫，就能看见在窗边移动的好几个人影，走在楼梯间也能隔着门听到玄关处的动静。
好像有什么东西埋伏在四周，找准机会就会破门而出把人叼走。
明明是回家，却生生整出了小羊入狼口的既视感。
鸦透只听见身后一声“咚”的关门声，回过头发现江却的手按在旁边的门上，“怎么了？”
江却手上用力，把想推门出来的容斥摁回去，面上却一片平静。
“没事，先回家。”
鸦透：“哦好。”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点酒又吹了冷风的缘故，鸦透觉得这酒的后劲和服务员说得有点不太一样。有点晕说不上，就是感觉对身边的感知变奇怪了很多，上楼犹如踩在棉花上没什么实感。说话也慢了半拍，整个都呆呆的。
还好极光可以不用钥匙开门，不然鸦透觉得自己可能都对不准。
开门，进房，躺进沙发，这几步动作一气呵成。
就是在陷入沙发后那种使不上力还找不到落脚点的感觉更重了，盯着蹲在他面前的江却看了好久眼神才慢慢聚焦。
江却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不舒服？”
在外面的时候江却就觉得少年的状态和平常不一样。不会做出过激行为，维持在一个可控且安全的范围内，因此江却只是在旁边看着时刻注意情况，并没有过多阻拦。
而现在一切正常，江却却怎么也放心不下。
偌大的房间此时就他们两人。
在找不到实感的世界里，江却的存在感却很重。
落在他脸上的手，温热的体温，以及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都是鸦透能够确切感知到的。
他从沙发上撑着坐起来，摇摇头，“没有。”
身体在兴奋，意识却陷入了一团棉花里，整个人都像在飘。头不晕不胀，也找不出特别难受的地方。
这种感觉太奇妙，鸦透想了好久，才从角落里扒拉出“微醺”这两字。
江却静静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起身走向厨房。
他准备好淡盐水，又去浴室里调好温度，取湿毛巾回来给鸦透擦脸。做完这些之后又在鸦透身边站了一会儿，确认他没有任何不适后，心里的不安才稍稍缓解。
“水在桌子上，旁边就是酸奶，等会儿如果头晕可以喝一点。”
“水温已经调到你喜欢的温度，可以直接用。但一定要在舒服的时候去。”
“如果很难受，给我发消息。”
他说话时是蹲下的姿态，用着从来没有过的温和语调，一点点交代之后的注意事项。
鸦透：“……你就要走啦？”
“嗯。”
毕竟没有鸦透允许，他不好在这里停留太久。
更重要的是，这栋楼里隐藏起来的眼睛在汇报着他的一举一动。就他待在房间内的半小时，门口就已经有人在转来转去。
江却觉得自己再不出去，门外的人可能忍不住要敲门了。
他倒是不在意，但影响到呀呀休息就不行。
鸦透坐在沙发上，看着江却转身离开，在玄关处稍稍停顿后才开门。
门合上，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
安静，空旷，暖黄色的灯此刻都有些暗淡。
鸦透眨了眨眼睛。
……
门外相比较下午和晚上出去吃饭时要太多。
起码那些人学会了隐藏。
黑暗里的阴影处，楼梯的拐角处，见出来的人只有江却一个人后，他们才从暗处移出身形。
相比较江却，他们更关心鸦透。
没见到人后沈听白觉得有些无趣，下楼准备回房。而容斥则还记着刚刚在楼梯间，江却直接把他摁回去的仇。
在之前因为能力特殊所以没有任何领域和他交恶的江却，一天之内得罪完了三个领域。
不过从他此刻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他有半点担忧。
毕竟相比较这个，江却更关心鸦透现在难不难受。
刷卡进门，玄关处放着几大袋零食以及生活用品。江却握着门把手，这才想起来还有陆临安送过来的东西没有解决。
他脑中想的东西太多，连身后的大门重新打开的动静也没有察觉。
刚冒出来的人影一下又隐回黑暗里，准备往回走的人生生停住脚步。
衣摆被人拉住。
动作幅度不大，却让江却愣住。
“江却。”
声音有些闷，低着脑袋就只能看见少年的发旋，“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楼梯间里的每个人动作都很轻，没有惊动声控灯，这里一片昏暗。
暖黄色的灯光对比着黑暗的楼梯间，好像才有一点温暖的实感，也称得这句格外暧昧。
像小猫那根自由摆动的尾巴，又或者在掉在皮肤上柔软的羽毛。像试探，又像挑/逗，将江却那句“是很难受吗”卡在了半途中。
江却的手抚上少年的脸侧，低声道：“确定？”
又或者说，你确定你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吗？
鸦透已经开始往房间里钻，被江却一只手勾着后脖颈的衣服拉了回来。
“确定没醉？”
鸦透：“服务员一早就说了，那酒不会醉人。”
一片沉默中，分不清急促的呼吸声到底是黑暗里哪个人的。
江却弯腰，将人整个抱进去，用力关上房门。
门外是终于反应过来想上来阻止的几人，门内是动作已经开始有些鲁莽急促吻着他的江却。
将残留淡盐水的水泽舔去，舌尖强硬地挤进来。
大手正好抵住大腿，陷在软肉里，让江却头晕目眩。
暴怒和情欲，仅有一门之隔。
“我会轻点。”江却说。
晚上确实有太多不速之客，但没关系，这一局，他是赢家。
今晚的博弈终于结束。
“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