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自关门那刻开始就变得不可控起来。
冰凉的长桌抵着大腿,与之相反的灼热手掌禁箍着大腿。
气息湿热地黏在一处,汗水浸湿了鬓边的头发,手指抵住不断靠近的胸口。眼睛红,脸蛋也红,张着嘴小口呼吸,又很快被一只带着热气的手勾了回去。
像是怕他再跑,那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攻城掠地一般抢夺嘴里仅有的一点点空间。
另外一只手稍稍将鸦透的腿往上提,夹住他的腰。
碾磨,轻咬,吮吸,本来泛着健康淡粉的唇因为不断挤压而磨出浓艳的色泽。甜腻的水从来不及合上的唇瓣淌下,在室内仅有的月光下弄得下巴和锁骨处一片水光。
他太娇气,脾气又被宠得越来越坏。桌子太凉又太硬,鸦透没忍住伸脚去踹江却。
一瞬的恍惚间,鸦透听见江却笑了一声。
混沌的大脑已经思考不了太多,意识在起伏,身体在颤抖。等他陷入绵软的被子里时,他才在海上的小船上得到片刻清醒的时间,还隐约听见了其他的动静。
急促的敲门声,来回的走动声,还有不知道是谁骂出的一声“艹”。
声音太多了,连鸦透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声音出现在他耳边,也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江却又笑了。
鸦透不太明白江却在笑什么,愣愣地顺着他的手往下看,盯着原本应该平坦的小腹。
“怎么了?”
男性的声音浸透在房间的旖旎里,格外沙哑。
“……有点胀。”
他不太清楚是怎么发展成了这样。尽管因为那瓶酒,他清楚地记得今天晚上的没一个细节。
“抱歉。”听上去却并不是多有诚意。
一堵墙并不能完全掩盖住声音,那些声音又来了。
鸦透失神地想。
……
自从在江却那里回来之后,后面的一周里,鸦透觉得整栋楼都很奇怪。
不管是气氛,还是事,又或者是人。
更准确一点来说,这种怪异感的出现,是从他进入江却家的那晚后就有了苗头。
他总共在江却家里待了两晚。
折腾得太久,身体太累,等他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
而江却明明会做饭,却偏偏出门,去鸦透常去的那家餐厅点了他最喜欢的吃食。还少见地穿了件无袖低领口白T,脖颈上的吻痕、胳膊上的抓痕以及肩颈上的齿印,看得格外清楚。
说不清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只是拎着甜品回来时,身上无缘无故多了点伤。
唇角流血,发丝凌乱,但他偏偏在笑。
是很嚣张的笑,鸦透是第一次觉得江却笑得有点欠打。
而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奇怪的。起初他并没有在意,等真正意识到时,是终于有力气踩上地面,从江却家里出去,推开门就看见了遵守约定,第三天来找他此时正在敲他门的陆星河,以及——
站满了一楼梯的人。
诡异到什么程度呢?
想象一下一推开门,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你,视线从你的眼睛下滑到嘴角,最后停留在脖颈。每一个眼神都说不出地怪异,崩溃、绝望、愤怒、嫉妒,太多种情绪混合在同一个人的眼睛里,整个楼道窒息到下一秒就会死掉。
他们动作一致,眼神一致,如果不是每一张都是鸦透认识的脸,鸦透都怀疑他是不是又进入了一个恐怖副本。
太过直接的冲击,饶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不对。
在接下来的七天里,这种说不出的诡异都如影随形,包括且不限于以下几种情况。
首先,他不管去哪里,去干什么,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一定会碰见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就好像是会固定刷新的npc一样,聊来聊去就那么几句话,例如“今天天气不错”、“吃饭了吗”等等。最初他还会看心情回复,现在都是敷衍点两下头完事。
然后,他总是会听到各种各样的动静,但又找不到声音来源地。只不过每次发生之后,第二天来找他说些有的没的人中就会少一个,再出现时脸上身上就会带点伤。
再然后,以上两种情况,在谢清临回来约他出去玩了一天以及他在陆星河那里留宿一晚之后,又演变出了第三类和第四类——
不管是他住在哪栋楼或者哪个房间,第二天推开门时总会看见一楼梯的人。以及不管白天多忙,在晚上的固定时间大家都会回到极光,然后用各种理由约他去他们的房间。
包括且不限于新养的小猫会后空翻、家里的招财树成精了以及新学了一道菜或者新买了酒想让他去尝尝。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理由都会答应,他也挑,心情、气候、穿搭以及技术,都会成为他最后会去哪儿的参考标准。重了疼了都会踢人,之后再也不给好脸色。
和翻牌子一样。
极光对鸦透来说只要距离远就很隔音,但对于那些人来说,在刻意注意之下,楼上楼下的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呜咽,喘息,在夜色里传进每个房间。
随之而来的,便是前几种情况愈演愈烈。
到后期,基本上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
等到最后001回来时,他盯着因为太敏感而不得不穿宽松无袖白T的鸦透时,绿豆大的眼睛从没有像现在这么闪个不停过。
偏偏人还乖乖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歪着头看他,“我报复得怎么样?”
【……】
001天都快塌了。
……
不止001,被切成碎片的那群人他们的天已经塌完了。
比如陆星河。
没有比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从另外一个男人家里走出来、身上还带着红痕更让人崩溃的事情了。
本来他手握和呀呀之前的约定,且成功刷出一个好印象扳回一局,有竞争力的全部都去下副本还没有回来,就算面对了一楼梯的人,陆星河也不带任何虚的。甚至因为手握筹码,在面对其他人时,他从出场开始就带着高傲与不屑。
结果门开了,却开的不是呀呀的门。
奶白色的皮肤上的痕迹太过扎眼,还有江却倚在门框上时冲他挑出的挑衅的笑。
来时陆星河还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在看见呀呀从江却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别说笑,整个人都快碎在原地。
如果不是呀呀进房间时喊了他一声,陆星河就在那儿彻底拼不回来了。
而相较于他,显然剩下的那些人更崩溃。
不仅先被江却暴击,还被最后一个副本才出现的陆星河伤害。
本来以为陆星河不住在他们这栋楼根本构不成威胁,结果当天晚上呀呀根本没有回家。几个人就站在极光楼下,你看我我看你,有苦难言。
老天依旧没有给他们机会。
等第四天终于熬走了陆星河,谢清临又从副本里出来回到了极光。
谢清临这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鸦透的事,表现本来不太好,却在最后送了一对红色耳饰,现在还挂在鸦透身上。。而且这对耳饰在最后还帮了鸦透一个大忙,因此谢清临相较于其他人,竞争优势大大提升。
用自己的发财树成精了这种一看就漏洞百出的理由都能把呀呀骗到自己家里,还一连出去玩了两天。
剩下的人恼怒,嫉妒,怨恨,尤其是对陆星河和谢清临,见面就打。
打起来又没什么分寸,脸上胳膊上受点伤都是轻的,重的直接骨折进医院。
本来最初大家都要脸,还会找点遮瑕道具遮一遮。
结果没想到陆临安有一次没遮住被呀呀看见了,呀呀不仅没有远离他,还送了他一瓶药。下午再碰见他的时候还问他有没有效果,伤口还疼不疼。
于是众人在陆星河和谢清临之后,再次迎来暴击。
毕竟这可是陆临安啊!
每个人都在心里给其他人以及自己划分了等级,虽然标准都不一样,但都很心有灵犀地将陆临安分到了最底下。原因无他,别人好歹只招惹一次,陆临安是整整惹了两次,说他是呀呀最讨厌的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而现在,陆临安居然得到了呀呀的关心。
这种级别的暴击已经不是陆星河和谢清临这两能比的了。
因为这意味着局势颠倒,意味背叛,意味陆临安背着他们悄悄努力。
这下连一向情绪稳定的沈听白都没忍住,在陆临安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在那儿傻笑的时候,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陆临安吃痛,回过神想发火的时候,发现现场所有人都用阴沉的眼神盯着他。
“……”
“?”
他懂了,他被集火了。
……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报复?】
他这七天和特种兵一样加班加点修复手上的副本,终于把手上这批的最后一个副本修完,就急匆匆来找呀呀。结果一上线,天都要塌了。
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仔细闻闻,就能发现里里外外都不是同一个人的气息。
001崩溃,001尖叫,001放弃挣扎。
鸦透:“不像吗?”
“我暂时没有想出别的。”
他如果说打他们,那他们肯定会把脸凑上来,最后还会心疼他的手疼不疼。
但这样太没意思了,鸦透不太想这样。
本来火就在烧,只用给一瓶药,就可以让它烧得更旺,反正他也没有损失什么。
有好多坏心思的邪恶小黑猫在沙发上高兴地左摇右晃。
【……我觉得你是在奖励他们。】
鸦透疑惑。
001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提醒:【他们归根结底,还是同一个人。】
尤其是在已经有了本体意识、记忆完全共享的情况下。
鸦透:“什么?”
【就是感觉得到。】
但吃不到。
在很多个黑夜里,能察觉到肌肤的触碰,面前却什么都没有,连喘息都只能隔着墙听见。
如同凌迟,一遍遍提醒他们触碰不到的事实。
让他们溺死在大脑构建出来的幻想里。
鸦透揉了揉脸,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哦。”
他不太惊讶,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我们可以开始下一个梦境副本了吗?”
……
那群人最后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许久未见的谢忱和许知南在鸦透进入副本后终于回到基地。
听着003在耳边的汇报,谢忱嘲笑:“菜鸡互啄。”
许知南压根就不想评价,只是问:“呀呀选择的副本,可以进去吗?”
【理论上不可以。】
“但上次施楼中途就进去了。”
相比较那群没竞争力的切片,许知南明显更在意这个。
尤其是在听见基地里发生的事后,他现在迫切想见到呀呀。
【因为理论走了。】
理论=001。
“所以可以进去。”
【……可以是可以。】机械声斟酌了片刻,委婉道:【就是到时候,人可能会很多了。】
“进。”许知南不带犹豫。
【那好吧。】
……
【即将进入——[小人鱼]。】
【任务目标:打倒其他竞争者,成为上岸的小人鱼的伴侣。】
【副本人数:未定。】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