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指弹出一道剑气，将门环上缠绕的蛛网劈成两半，露出下方斑驳的符文刻痕。
“三百年前血族大祭司打造的噬魂阵，倒还剩点意思。”
他转身看向身后裹着黑色斗篷的娇小身影，妮塔，握紧鞭柄。
斗篷下的少女探出半张小脸，银白色短发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
她捏着裙摆的指尖微微发颤，血色瞳孔倒映着甬道深处游弋的幽蓝磷火，“师父...那些蠕动的东西，真的是从地底长出来的吗？”
话音未落，整座地下城突然震颤起来。
路尘广袖翻飞，七枚铜钱悬在周身结成北斗阵，将扑面而来的腐臭味隔绝在外。
借着剑光望去，甬道两侧的钟乳石柱竟生出无数血管状凸起，暗红汁液顺着石缝汩汩流淌。
这倒是让路尘诧异起来。
这一处地下城，看样子比自己想的要复杂一些。
似乎并没有那么的简单。
“闭眼！”
路尘低喝一声。接着左手掐出剑诀。
顷刻间，漫天星辉骤然凝聚成剑轮，将袭来的血藤绞成碎末。
碎屑落地竟化作腥臭粘液，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
妮塔慌忙扯下兜帽，露出小巧的尖耳朵。
“师父的七星剑阵比教堂的管风琴还好听！嘻嘻(#^.^#)！”
妮塔手腕翻转，新凝聚的血鞭在虚空中划出蔷薇图腾，不过刚才那招叫什么名字呀？师父。
“紫微荡魔剑，跟你一样可爱的女孩教给我的，她叫孙菲菲。”路尘足尖轻点跃上横梁，下方岩壁轰然炸开。
三只骨傀儡破壁而出，关节处缠绕的锁链叮当作响。他屈指弹在剑脊，清越剑鸣荡开层层气浪：看好了，这一式叫——
——云鹤游天！
剑光如银河倒泻，骨傀儡的青铜骨架在剑气中层层崩解。
最后一具傀儡的头颅飞向半空，路尘凌空接住坠落的头盖骨，指尖燃起苍蓝真火：
——去！
燃烧的骷髅头撞向岩壁深处，沿途炸开十余个蜂巢般的孔洞。
妮塔趁机甩出血鞭缠住洞口，娇喝声中鞭梢绽开血色玫瑰，“师父，就是现在！”
路尘身形如鹤冲天而起，剑锋划过之处云雾翻涌。
当他的白袍掠过妮塔鼻尖时，少女嗅到了师父衣襟上沾染的冷梅香——那是他昨日在城西当铺里买魔法道具的时候沾染的味道。
破——！
剑尖点在最后一道符咒上的刹那，整座祭坛轰然塌陷。
妮塔踉跄着抓住师父的衣摆，却见他广袖中飞出七枚铜钱，在空中结成八卦阵稳稳托住二人。
阵中浮现的星图与祭坛残存的血纹交相辉映，最终凝成一道金色光门。
“进来。”路尘揽住少女的腰肢跃入光门，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啸声。
妮塔的银发拂过他下颌，带着若有若无的蔷薇香，“师父方才用的...是洛书遁甲术吧？我最近也恶补了不少来自于东方的魔法呢。”傻丫头，你记岔了。路尘弹指熄灭她发梢的火星，笑道：“这是《青囊经》里的九宫锁妖阵。”
光门后的世界恍若异界。
无数荧光藤蔓从穹顶垂落，叶片上布满细密的复眼。
路尘刚落地便屈指叩地，剑气激荡间扫落大片发光孢子。
“妮塔，闭息！”
妮塔闻言，刚把脸埋进师父的斗篷，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噗嗤声。
她从指缝间窥见地面钻出无数蜘蛛，每只蜘蛛腹部都嵌着人脸浮雕。
最前方的巨型毒娘子张开獠牙，八只复眼里流转着怨毒的光。
血影千幻——！路尘的剑光骤然分裂成千百道残影。
妮塔看着师父的身影在蛛群中若隐若现，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初见时，他也是这样在漫天雨中中挥剑，将她给凌厉的击败，就好像是漫天红雨一个不惹尘埃的剑仙。
当最后一只毒蛛化作飞灰，路尘的白袍已染满粘稠蛛毒。
他随手抖落剑上污垢，却见妮塔正用血鞭卷来块晶石，“师父，这是噬魂蛛的胆晶，能解百毒！这地下城的怪物们，也都是宝贝呀，我们都收集起来吧。”
“妮塔你呀真是机灵。”
路尘将晶石收入芥子袋，目光扫过岩壁上交错的抓痕，继续前进，前面估计还有东西在等我们。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隆起三道土包。
路尘广袖翻卷，三枚铜钱钉入地面结成三角阵。
土包炸开的瞬间，三具身披重甲的骷髅破土而出，手中骨矛泛着森森绿光。
坎位离火，震宫雷动！路尘剑锋划过地面，青紫色电弧顺着沟壑窜向骷髅。
妮塔趁机甩出鞭梢缠住其中一具骷髅的脚踝，血色光芒顺着铁链注入其关节，“师父，它的盔甲缝隙在它背后的位置，我帮忙你，这就灭掉它们！”
妮塔——东南巽位。
剑光闪过，骷髅胸甲应声而裂。
路尘的剑尖精准刺入心脏处的魂火，骷髅轰然倒地时，妮塔的血鞭已卷住掉落的魂核。
少女看着掌心旋转的幽蓝光球，忽然踮脚凑近师父耳畔，师父教我刚刚你那一招好不好？好帅啊，这些剑法跟我们西方的剑术，完全就不一样，又厉害又帅气。
路尘侧身避开她呼出的气息，剑鞘轻点她眉心，“可以，那你可得看好了小丫头。”
青光自剑鞘涌出，在空中凝成《太乙神数》中的破军星图。
当星图笼罩骷髅残骸时，妮塔清晰看到那些看似坚固的甲片下，竟藏着无数细如发丝的怨灵锁链。
“以杀止杀，终究是下乘……我的吞噬之能，都不屑如此。”
路尘收剑入鞘，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路尘严阵以待，将妮塔拦腰抱起，“丫头，抓紧我，要进毒瘴了。”
穿过毒瘴时，妮塔的斗篷已变成暗红色。
她死死攥着师父路尘的衣带，看着前方悬浮在半空的血色祭坛。
此时无数锁链从祭坛顶端垂下，末端拴着的尸骸仍在抽搐，眼眶里爬出蛆虫。
“按照这一处地下城的记载来看，三百年前，有个血族长老似乎在此献祭千人炼制血晶……以此来获得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