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遂行估摸了一下,看这量估计得超了快一两毛钱,足足十来二十颗糖的样子。
刘大婶的表情自然得很,一看就是老手了,“来,拿好。”
盛遂行平静地掏腰包数钱付钱,然后接过了纸包丢进岁岁怀里抱着。
盛遂行跟刘大婶连个眼神也没对,却互相心照不宣,两个人上道得很,谁也没多说多问,顺利地达成了这次“肮脏”的交易。
刘大婶热情道:“下回还来啊。”
岁岁也热情地回应:“好,刘奶奶债见!”
盛遂行也在心里道,下回一定来,岁岁这小脸比票和钱都好使。
还在路上的时候岁岁就央求着把纸包拆开,但是糖果个头小,数量还多,拆开了就容易洒落,盛遂行便在纸包上戳了个洞,让岁岁从洞里掏一颗出来吃。
小家伙自食其力地拆着糖果的包装,这几天指甲没有长长,还是很难拆东西,手指头笨拙地努力了很久,却半晌也没吃到嘴里,差点就恼羞成怒了。
还好岁岁想起自己还有牙齿能用,几颗小乳牙嘎吱嘎吱地卖力,才将沾着口水的糖剥了出来。
原本要生起气来的岁岁这会儿又开心了,把糖塞进嘴巴里,美滋滋道:“系橘子味道呀,真好次。”
这小笨蛋。
盛遂行看岁岁这前前后后的表情变化就看笑了,嘴角微微扬起,心情不知道有多么满足。
他想要的就是家人都能这样开开心心地笑着生活,不用再受无端地责骂和苛待,如果家属院办不下来……他不如转业回家,起码能守护家人不受欺负。
至于钱,只要他不结婚生子,照看娘和弟妹们还是勉强撑得住的。
村里都是土路,夏天的路边会长满小草小花,冬天却光秃秃的,比人专门去除草的还要干净。
盛遂行步子稳健有力地朝前走,岁岁在他怀里咕扭咕扭,把糖纸塞进了口袋里,又剥起下一颗来,这一颗是给哥哥吃的。
可惜岁岁手上技术不到位,又是用牙咬开的,然后捏着湿漉漉的糖往盛遂行嘴边递,“哥哥次,系橘子哒!”
他拆出来的都是橘子味儿,这个味道最好吃了。
盛遂行也不嫌弃这颗糖进过岁岁的嘴巴,张口就把糖果含进了嘴巴里,还低头瞄了一眼岁岁的小手,果然沾了糖水以后变得黏糊糊的,手指贴一起再松开都拉丝儿了。
瞧瞧吃颗糖把自己弄得多埋汰。
“不许往衣服上擦。”冬天的衣裳都不怎么洗,尤其是外衣,有的人家能穿一整个冬天都不带洗的。
他们家还好,娘会冒着冷给一家人的衣裳洗一洗,不然衣服上会吸到各种味儿,靠近一闻,能让人晕头转向的。
爱干净一点儿也能让娘省几分力气。
岁岁听话地停住了小手,嘴里含着糖,手里捏着糖纸,低下眼睛看了看,举起来问道:“哥哥,介系什木字?”
难得小家伙有点好学的心思,盛遂行挺有兴致教的,就定睛一瞧,上面印着四个大字“果味奶糖”。
盛遂行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岁岁,“果味奶糖,你现在努力记住,到时候上学就能领先别的小孩儿。”
好歹有四个字呢,岁岁学会了肯定能比别的农村孩子厉害一大截。
岁岁想说句“好”,看了看奇形怪状的字后,却又把话憋进了喉咙里,小嘴抿得紧紧的。
这些字像面条一样乱乱的,太难了,还是等他长大再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