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遂行再低头看的时候,岁岁正把糖纸叠成小方块,又扭了扭身子,露出衣裳侧面的口袋,小手一伸,就把糖纸塞进口袋里了。
岁岁抬起小脑袋目视前方,眼不见为净。
盛遂行无言以对,他就说岁岁不爱学习,回头到了团长面前指定要露馅儿。
但是小家伙年纪还小,盛遂行一方面想教好岁岁,未来能成材,一方面又想岁岁开心就好,不着急学习,往往纠结着就随之任之了,还给自己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可不是教弟不严,而是岁岁现在还瘦瘦小小的,努力长胖长大才是第一要事,比起健康,其他事情都得往后退。
盛遂行就这样安慰自己对弟弟的放纵。
……
到了家以后,盛忠远瞧见兄弟俩回来,说要去厨房拿在锅里温着的饭菜过来,结果到了门口一瞧,厨房的门上竟然挂了把锁。
盛忠远拽了两把,锁头咣当直响,锁得紧紧的,他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恼怒极了。
爹娘这是啥意思!
分家了就真不当一家人了,连口饭都不愿意给孙子留吗?
他像是第一天才认识到爹娘的自私与刻薄,气得心肝都疼,重重地砸了下门,想去找爹娘理论。
盛遂行没想到爷奶竟然会给厨房门上锁,真不知道是防着谁,一家人处到这份上,根本没有再维持表面和谐的必要了。
糖果不顶饱,岁岁饿得肚子打鼓,看了看紧锁的厨房门,嘴巴都瘪了起来。
昨天晚上就没有吃饭,今天中午又没有饭吃了。
他讨厌爷爷奶奶!
盛遂行淡淡地瞥了一眼门锁,又将目光放到了爹身上。
盛忠远只觉得心里羞愧,他这个当爹的甚至不能给儿子保住一碗饭吃,哪里还有脸当爹!
“爹去找你奶要钥匙。”他转身就想进堂屋。
刘品兰带着闺女掰着苞米,头也不抬就凉凉说道:“娘说了,过时不候,以后只准在饭点吃。”
大房拿了那么多钱走,三房还紧咬着不放,最后分到他们身上就剩下了寥寥四百块钱,以后还得供养两个老不死的,她心里恨极了,并小心眼地全记在了大房上。
盛忠远面色难看,怎么早没有这种规矩,他儿子晚了这么一回就突然立上规矩了,这不是摆明了针对他家孩子吗?
刘品兰却不管别人心情如何,苞米的外皮黏到脸上,她伸手撇了撇,余光正好看见岁岁手里抱着包东西,立即喊道:“哎哟,遂行买的啥好东西回来?”
屋里一直没声的盛老太太突然隔着窗户发话了,“分给弟弟们吃。”
盛遂禾刚从屋里出来,听到这话都气笑了,别说她家买的东西凭啥分给别人吃了,这只分给弟弟又是什么道理?
老太婆自个儿也是女的,却整天瞧不上女孩儿,还要抱怨年轻时候婆婆有多么磋磨她,轮到自己不还是照样磋磨儿媳妇。
女娃儿出生就被溺死、摔死、憋死和冻死的数不胜数,主犯是男人,可帮凶有时却也有女人一份,这才是最让人心惊的地方。
岁岁抱着糖警惕起来,埋着身体把糖压住,不叫人看见。
刘品兰却笑眯眯道:“遂行当大哥的不是最大方吗?快打开让俺们瞧瞧,二婶新奇着呢。”
二婶最会说这种捧杀似的话,绕着弯要别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