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 作品

第149章 难受又如何

第一百四十九章 难受又如何

“我活到现在,是为了争一口气,不是为了听这句话再来一遍!”

“我不怕他不记得我,我怕他厌我!”

“我怕我变成他这一生都不想触碰的过去!”

“我已经输了,再不想被他踩一脚!”

贺晓靠在病房门边,轻声道:“可他连你名字都不记得!”

“那不是更难受?”

苏瑾谙垂下眼,手指捏着毛毯的边,慢慢攥紧。

“难受也得认!”

“我跟他说过一句话!”

“我说,就算你忘我,我也记你!”

“现在我记着他,他忘了我,挺公平的!”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有结局!”

顾承泽那边的日子一如既往。

公司安排了连续两个月的海外行程,跨国项目推进中,他是核心代表,会议密集,行程紧凑,每一站都像是给他的思维注射了一支麻醉剂,让他没时间多想,没机会停下。

他身边的人看不出他有异样,除了偶尔会在飞机降落前,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很久。

有一次助理问:“顾总,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

“我只是……觉得我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落下?”

“对!”

“像是本来应该带着的,但我没带!”

“也可能是我根本没意识到我曾经有过!”

“就是那种……空得很荒唐!”

助理不敢接话。

最近顾承泽说话越来越让人听不懂。

不是他疯了,而是他开始跟谁都保持距离,说话也越来越小心。

好像一旦情绪波动大了点,就会崩。

林清浅知道苏瑾谙离开的时候,是通过贺晓。

她看到贺晓发在某个私密群里的几句话。

“她走了!”

“彻底不等了!”

“不会再回来!”

林清浅没吭声。

她关掉手机,坐在空无一人的会所办公室里,一杯红酒放在面前,指尖缓缓转动着杯身。

她盯着那红色液体晃来晃去,眼神平静到冷淡。

“走了啊!”

她喃喃自语。

“你撑了这么久,到头来也认了!”

“你活成一口气,到头来还是断了!”

她没笑,也没得意。

只是靠在沙发里闭上眼,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她这几年赢得很苦,苦到连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她赢得干干净净,却输得也很彻底。

顾承泽还在她这边,归处系列彻底封锁,苏瑾谙连名字都没人敢提。

可她也明白,从他彻底忘了那个人起,他的心也空了。

她有他,却得不到他任何多余的目光。

她甚至怕他哪天看她一眼,也说一句“你是谁”。

所以她不再逼他。

她也不再提过去。

她知道自己赢了,也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得到。

贺晓独自去了那家书店,把原来苏瑾谙偷偷寄给顾承泽的一些画稿翻印出来,准备送给几个愿意匿名展出的独立展览空间。

“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是把一整副心画给了一个不会看的男人!”

“但她是画家!”

“她的画不能死!”

“她活着没办法亲自画了,那我来替她收尾!”

她站在书店门口给策展人打电话,一边打,一边抽烟,眼睛红着,但声音稳。

“她不需要被认出来!”

“她只需要你们挂上去!”

“那就够了!”

再过些日子,春天真的来了。

苏瑾谙搬到了一间靠山的房间,外面是一片刚发芽的林子,每天清晨都有鸟叫。

她每天只说三句话。

“几点了?”

“你吃了吗?”

“我还在!”

她不再画。

手抖得厉害,连拿笔都费劲。

医生说可以锻炼,她摇头:“我这辈子已经画够了!”

“剩下的,就留给别人记!”

贺晓问她:“你现在还等吗?”

她靠着床头,眼神落在窗外,慢慢道:

“我不等了!”

“但我希望他有一天,在一个不经意的地方,看见一张画,一段话,一片叶子,一种颜色……”

“他会愣一下!”

“哪怕只有一下!”

“他会皱眉,会说—‘我是不是见过这个?’”

“那一刻,他的心会疼一下!”

“我就赢了!”

“我没白爱!”

那年春天来得格外慢。

四月已经过半,院子里的树还没绿全。

风吹过枝头,叶子在半明半暗里晃动,像是迟疑,又像是不敢彻底张扬。

苏瑾谙的病情稳定了一点,但也只是勉强维持。

她每天靠营养液吊着,能吃一点,但吃了也难吸收。

人瘦得厉害,皮包骨似的,脸颊凹陷,眼窝深陷,眼神却比从前更清明。

她不画画了,手没力气,连握笔都费劲。

贺晓试着让她涂涂颜色,哪怕是画个圆,她都拒绝了。

“我画太多了!”她说:“都画给他看了!”

“他不看!”

“那就算了!”

贺晓没再劝。

她知道苏瑾谙不是没情绪,也不是放下了,而是累了。

这场爱情她打得太久,早把自己掏空了,心也磨平了。

她现在还活着,不是为了等,而是因为不甘心死。

这天午后阳光不错,苏瑾谙难得出了病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院子里新种了几棵小树,树下是刚铺好的草皮,还没长实,软软的,踩上去一脚一个印。

她坐着,看着院墙外路过的一辆辆车,眼神静得像是隔着一层玻璃。

贺晓坐在她旁边,一边削苹果一边说:“我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个热帖!”

“有人说,曾经的‘归处’系列要出复刻版!”

“但不是官方出的,是一个小工作室悄悄做的,说是向原作致敬!”

苏瑾谙没转头,问了一句:“画是谁的?”

“不是你的!”

“风格也不一样,但配色、构图都学得有点像!”

“有网友说看了心里堵!”

“还有人说—‘这不对劲,像是有人拿别人的影子在卖情怀。

’”

苏瑾谙听完后,笑了。

“挺好!”

“说明他还记得‘归处’这俩字!”

“哪怕是厌恶!”

“也说明他没彻底断!”

贺晓看她一眼:“你知道是谁在推动这事儿吧?”

“知道!”

“林清浅!”

苏瑾谙轻声笑:“她从来都不怕我活着,她怕的是我哪天死了,名字还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