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她画的是心不是图
顾承泽看着那道线条，那枚耳坠，那种几乎能让人一秒回忆起某段遗憾的“冷”色设计—心跳骤然加速，手心出汗。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扶着墙喘气，眼里满是困惑。
“我见过它！”
“可我不该记得！”
“我为什么心疼？”
他蹲在那张图前，声音哑得发颤：“她是谁？”
“我是不是……真的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身后的随行人员惊慌地打电话给林清浅：“他又出现强烈的情绪反应了！”
“而且……很明显是因为那幅画！”
“林小姐，要不要安排撤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林清浅的声音传来：
“不用！”
“让他疼！”
“他要是现在不再疼，那我才真的输了！”
“他最后这点情绪，必须得毁在我手上！”
“你盯着他！”
“等他离开，我要那张画立刻销毁！”
“彻底处理掉！”
“她想再埋一根刺，想都别想！”
晚上回到别墅，顾承泽又开始失眠。
他坐在窗边，手机翻来覆去地滑着，搜索着那个缩写“sj”，点进无数网页，又点出去，每一个页面都跳转失败或显示“资料缺失”。
他摔了手机，抱头低声喘息。
“我想记住她！”
“可我记不起来！”
“我真的……忘了她！”
“但我心还是疼！”
“她一定是我爱过的人！”
“我不会无缘无故为一幅画心痛！”
“我不是疯了！”
“我只是……还没找到她！”
他喃喃着，像在说服自己，也像在和某种无法挣脱的命运对抗。
林清浅坐在门外，听着他屋里传来的这些声音，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你还是放不下！”
“那就别怪我，把你最后一点心也掐死！”
她起身，走回书房，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
—【开启情绪抽离机制】
【阶段一：图像认知回避】
【阶段二：梦境干预】
【阶段三：主动情绪压制】
一行行数据在屏幕上跳动。
她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顾承泽，这次，你再也不会为她疼了！”
“你不需要爱！”
“你只需要我！”
“而她—”
“该彻底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了！”
夜越来越深，雨后的城市变得安静，仿佛一切情绪都被潮湿的空气压了下来。
林清浅坐在书房，灯光映在她脸上，照出一双漠然的眼。
她的手指还停在那块控制板上，屏幕的光反复跳动，一行行代表着指令执行结果的数据迅速闪过—心率、神经反馈、脑部电流变化、潜意识感知指数……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看着那些数据的跳动，仿佛在看着一场成功的手术正稳稳收尾。
“从今晚开始！”她轻声自语：“你不会再做梦！”
“你不会再问‘她是谁’！”
“你不会再心疼，也不会再困惑！”
“你终于，是一个干净的顾承泽了！”
她关上设备，一丝不苟地收拾好衣襟，将茶几上的杯子放回原位，所有东西都像她的人设一样—一丝不乱，完美有序。
她站起身，走向顾承泽的房门，轻轻地推开。
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一盏路灯斜照进来，将他的轮廓拉得长长的。
他靠坐在床头，眼睛睁着，没睡，但也没说话，整个人像是一块失了电的石头，冷静、沉默、毫无波澜。
林清浅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语气温柔：“还没睡吗？”
他慢慢转头看她，眼神里没有抗拒，也没有热情，只是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刚才有点头痛！”
“不过现在好了！”
她替他理了理头发，声音更柔了：“你只是太累了！”
“你最近接受了太多新内容，是该缓一缓了！”
“明天开始，我们不再安排疗程！”
“你只需要放松！”
顾承泽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林清浅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像极了一个关切体贴的爱人，眼里却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她知道，芯片已经完成最终指令。
他从此不会再因为一张画而失控，不会再因为一个梦而惊醒，更不会再因为一段模糊的回忆去寻找一个不存在的人。
她终于，可以放心地开始她的生活了。
一个属于“顾太太”的生活。
而北欧的那一夜，苏瑾谙也没睡。
她坐在病房的灯下，纸上最后一张图即将完成。
这一次，她没有画耳钉，也没有画胸针。
她画的是一盏灯。
一盏她记忆中，顾承泽宿舍里用过的旧台灯，光打在他的手上，他一边写字，一边拿她的画稿看，说不上欣赏，只是那种专注的神情，让她记了一辈子。
她把那盏灯一笔一笔勾出来，画得细致极了，就连灯座上的那道划痕都没有放过。
画完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坐在那里，像是终于脱了一层皮。
“好了！”
“我最后一张画，也交代了！”
贺晓坐在旁边，看着她那一张张从雪地里捡回来的作品，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知道苏瑾谙这次是真的打算停了。
不是身体不行。
而是她终于决定，把执念放下。
“你还想等吗？”贺晓问。
苏瑾谙靠着椅背，眼睛看向窗外：“我不等了！”
“不是我认输了！”
“是我不想再用我的命去换别人的记忆了！”
“他现在应该彻底干净了！”
“我这边接连三周画出去的作品，都没收到任何动静！”
“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看到就会有反应！”
“哪怕只是胸口闷、哪怕只是做梦，他都会有动静！”
“现在……他连梦都没有了！”
“那说明她已经完成她的计划了！”
贺晓眼眶泛红：“你知道是她做的？”
苏瑾谙点头：“当然知道！”
“她不敢让我死！”
“但她敢让我彻底被遗忘！”
“她用芯片删了他全部的‘反应通道’，这比抹掉记忆更狠！”
“以前他会梦见我，是因为情绪记忆还在！”
“现在连那些都封锁了！”
“他是干净了！”
“彻底的！”
她顿了顿：“可我不甘心！”
“她要是赢得这么轻松，我怎么撑到现在？”
贺晓眼神一亮：“那你想做什么？”
苏瑾谙抬起头，眼里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