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别再走了
“咱们得走了！”
“马上！”
顾承泽低头看着苏瑾谙，缓缓点头。
她用尽全身力气扶着他站起来。
“回家！”
“嗯！”
“哪怕前面还有风雨！”
“都不怕了！”
顾承泽刚撑起身，脚下一个踉跄，苏瑾谙一把扶住他，贺晓冲进来，把他另一边架住。
“外头的人已经注意到我这边了，快，不能走门，从那边消防通道出去！”
苏瑾谙低头看着顾承泽，压着心里的慌乱，声音颤着。
“你能走吗？”
顾承泽点头，呼吸急促。
“我能！”
贺晓推着他，两人扶着往侧门冲，一路上都是白墙、消毒水、安静得近乎死寂的通道。
刚拐进那扇灰色的防火门，门另一头却有人已经站在那里。
是林清浅。
她穿着一身黑，外套收得利落，妆容精致得无懈可击，手里抱着一份文件，站得笔直而从容，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看着他们三个人狼狈地从门里撞出来。
“你怎么会……”
贺晓声音一滞，下意识挡住苏瑾谙。
林清浅往前走了一步，平静开口。
“你以为赵师傅是你们的人？还是你们真的以为，这栋楼我会一点准备都不留？”
她走得不紧不慢，脚下的高跟鞋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
“顾承泽！”她看向他，眼神像针一样。
“我说过你走不掉的，对吧？”
顾承泽站在那里，脸色苍白，背后汗湿了一层，咬牙没有动。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只是帮你清除一些不该存在的噪音！”林清浅靠近，抬手掸了掸他肩头的灰。
“她不属于你的记忆，不属于你的未来！”
“她是我的命！”
“那也不过是你一段旧记忆的执念！”
她回头看向苏瑾谙，眼里没有一点波澜。
“你赢了这一次，但游戏还没结束！”
“我没有想赢！”
苏瑾谙站出来，声音冷得异常。
“我只想留住他！”
“你留不住！”林清浅转向她，一字一顿地说。
“他是我合法的丈夫，是林顾两家的继承纽带，不是你随便就能抢走的男人！”
“我不是在抢！”苏瑾谙哑着嗓子。
“我只是来带他回家！”
“你觉得他会跟你走吗？”林清浅轻轻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遥控器。
“我们可以再试一次，看他是记得你，还是记得我！”
“你疯了！”
贺晓冲上去想夺她手里的遥控器，被她身后的保镖一把拦下。
“放她走！”林清浅语气轻描淡写。
“你们想走，随时可以！”
“可他得留下！”
顾承泽站在那里，身体轻轻地晃了一下。
“承泽！”苏瑾谙上前一步。
“你别听她的！”
林清浅抬起手，按下了遥控器。
那一瞬间，顾承泽整个身体往后一仰，眼神骤然空白，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思维。
“承泽！”苏瑾谙冲过去，扶住他。
他痛苦地捂住脑袋，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啊……别……”
“停下，林清浅！”贺晓红了眼。
“你再按一下，他可能会死的你知道吗！”
“他不会死，他会重新开始！”林清浅的语气平静得吓人。
“从我身边开始！”
顾承泽跌倒在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苏瑾谙，脸上是彻底的挣扎和迷茫。
“你是……谁？”
苏瑾谙愣在那里，呼吸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
“我是苏瑾谙！”
她一步一步靠近。
“我是你心里疼的那个人，是你梦里喊的名字，是你一直在找的人！”
他摇头，眼神逐渐涣散。
“不……我记不得……我不认识你……”
“你认得我！”苏瑾谙捧着他的脸。
“你再看看我，你的手会记得，你的心会记得！”
林清浅面无表情地说。
“够了！”
“带他走！”
两个黑衣人上前，一人拽住顾承泽一只胳膊。
他还在看着苏瑾谙，喃喃。
“我真的……记不得了……”
苏瑾谙咬着牙，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她上前一步，手里死死攥着素描本，拦在他们前头。
“我不准你带他走！”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清浅声音一冷。
“你拦得住？”
苏瑾谙盯着她，死死地。
“你就这么害怕吗？害怕他再记起我？”
“我是在保护他！”
“你是怕你没办法像我那样被他记住！”
“别以为你是受害者！”林清浅走近她，低声。
“你不过是他病态记忆里的一段感情投影，是他发作时最无法控制的情绪来源！”
“我不管我是他的什么！”苏瑾谙回视她，眼神一字一顿。
“他为我哭，为我画，为我喊，为我拼了命地回来过一次！”
“你有过吗？”
林清浅呼吸一滞，手指几乎要按下遥控器第二次开关。
就在这时，顾承泽发出一声低吼，突然挣脱了左右两人，扑向苏瑾谙，把她死死护在怀里。
他的声音几乎是嘶哑的。
“别碰她！”
“你不是……”林清浅睁大眼。
“你怎么还会动？我已经清除完了！”
顾承泽捂着脑袋，咬着牙，眼睛通红，像是一头被逼到极限的野兽。
“你删得掉我的记忆，但删不掉我心里的疼！”
“你每删一次，我就记得更清楚！”
“你让我忘她一次，我就记住一次！”
“你再敢碰她一下，我杀了你！”
苏瑾谙抱着他，泪流满面。
“你还记得我……”
“我记得！”他哑着嗓子。
“永远都记得！”
林清浅站在那，整个人像是被人抽了魂，一步都没能挪动。
她笑了，眼睛却红得厉害。
“好，你记得，那我就让你们一起死！”
“来人，把他们全部带走！”
大厅里乱成一团。
顾承泽紧紧抱着苏瑾谙，低声说。
“一会儿我松手，你就跑！”
“我不跑！”
“瑾谙，你听话！”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下！”
“我答应你回来！”
“这次我不让你等！”
她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哑了。
“那你别再走了！”
他低头亲了她的嘴角。
“这次……换我带你回家！”
林清浅没动，她站着，眼睛死死盯着顾承泽。
顾承泽抱着苏瑾谙，整个人都还在发抖，汗像是刚洗过澡一样顺着鬓角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