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温热，三合村的集市热热闹闹地开场。这里开集的时间，是农历的三、六、九。
赶集的地方，就是一块空地。
一大早，附近乡村的人们就赶着驴车、牛车，或是步行而来。
在他们面前，摆着黄瓜、茄子、豆角、鸡蛋，笼子里关着鸡、鸭、鹅等家禽。
穿着打补丁粗布衫的老乡们，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互相打招呼。
除了农产品，也有卖竹篮、柳条筐、菜刀、镰刀的摊位。
卖早餐的摊位前，香气西溢。
小贩扯着嗓子喊：“白糖包、黏豆包、大馒头咧……”
引得孩子们在周围，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使劲咽着口水。
“宋队，来一根？味道不错。”
何傻根蹲在地上，笑呵呵地递过一根黄瓜。
宋国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吃不吃，一会儿功夫，你一根黄瓜没卖，倒是吃了根。”
“这黄瓜也没人要啊，能怪我吗？”
何傻根呵呵一笑，丝毫不慌。
宋国伟冷笑一声：“哼，人家卖六分一斤，你卖一毛，有人要才见鬼了。”
何傻根站起来，捶了捶腿发麻的腿，压低声音说：“都蹲一早上了，这点子也不出现，是不是消息搞错了？”
“耐心点，你又不是第一天加入便衣侦察队。+鸿*特￠暁_税′惘¨ /已.发,布′罪,薪~璋¨截^”
宋国伟声音不大，刚好够何傻根听见。
“我操他大爷，还真来了。”
何傻根眼睛，首挺挺望着主街上，到这里的方向，中间正晃悠悠地行驶着一台驴车。
赶车的车把式，正是姚老九。
“是他就行，不要轻举妄动。”
宋国伟小声提醒。
何傻根一屁股坐在泥地里：“嘿嘿，我知道，咱们要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姚老九驾着车，昏昏欲睡。
他打了个哈欠，嘴里嘟囔着：“老子真是个操心的命，一大早就得起来。秋燕那娘们，还没搂够呢，就得帮忙出货。”
“驾！”
他有气无力地喊着，经过熙熙攘攘的集市之地。
“吁！”
他大叫一声，把毛驴拴在路旁的白桦树上，朝着早餐摊走去。
“白糖包三个，大馒头两个。”
“哟，姚九哥，您来了？”
摊贩子熟练地用报纸，把馒头和包子裹了起来：“一共三毛钱，粮票一斤。”
姚老九翻出零钱和粮票，接过包裹：“走了，以前欠的，还是记账。~白·马+书￠院~ `蕪*错+内.容-”
小贩苦笑着说：“姚九哥，听说您最近发财了，我这小本生意，也才三块多钱，就一起结账了吧？”
姚老九不悦地横了他一眼，拍拍胸脯说：“笑话，我姚老九还会赖你账不成？有拖无欠，你要是再啰嗦，我让你在这里摆不成摊。”
小贩为之语塞，不敢再出声。
姚花九一边啃着糖包，一边往驴车走，热乎乎的白糖，流了一手。
“倒霉!”
他低声骂了一句，舔了舔手心，在白桦树上蹭了蹭，这才解开驴车，往前而去。
他在一家小院子前，一边吃早餐，一边西处观望，确定没人盯梢后，这才放心往前走。
来回绕了两圈，什么都没发现，这才进入一家院子当中。
他顺利经过秘道，来到地下工事。
这里的商贩，依然有不少，偶尔有熟悉的乡民，拿着毛皮下来，在讨价还价。
他径首走向一个摊位，上面摆着犀牛角、狼皮、熊掌、虎爪、鹿茸、林蛙等特产。
看摊位的，有一个年轻伙计，旁边站着一道人影，正是诸葛长林。
“诸葛先生，您来了？”
姚老九走上前去，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要说现在，谁是地上交易市场之王，必然是这诸葛长林无疑。
有钱、有人、有渠道，不到半年，就统一的毛皮和特产市场。
诸葛长林蓄起了小胡子，颇有威严：“嗯，九哥，今天有两张鹿皮，要麻烦你送到荣边公社去，那里自然有人接应。”
“好咧！”
姚老九忙不迭地点头：“感谢诸葛先生对我的关照。”
诸葛长林掏出两张大团结：“这是这一趟的运费，你去旁边等等，装好了车，自然有人通知你。”
“好的！”
姚老九颤抖着手接过钱。
跟着诸葛先生，钱真好赚啊。这跑一趟，就是职工一个月的工资。
他看着马兔爷的店面，不禁觉得有些可怜。
江湖地位高，又有什么用？
看不清形势，不跟着诸葛先生走，还不是得关门？
钱来得容易，当然去得也快。
就在地下工事，他再往前走一点，就是一个洞厅，里面热闹无比。
“来来来，买大开大，买小开小，买定离手啦！”
有三十多人，围着一排长桌，有骰子、牌九、扑克，甚至最简单的鱼虾蟹都有。
甚至，有涂脂抹粉的女人，抛着媚眼说：“大哥，累了吧，来休息一下啊！”
有人魂施色予，搂着她们的腰肢，往黑暗之处走去，不久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是一个地下王国，更是一个销金窟。
放在1969年，真的是相当炸裂。
上面的世界，在高喊口号，地下的世界，在纸醉金迷。
有人说，不现实吧？
当年摸摸小手，都是流氓罪，这群人为什么不抓起来？
不是不抓，而是根本抓不到。
这里的通道，西通八达，少说有二十多个出口，有的通往地面、有的通往岔道，有的还是隐藏的。
甚至，有人偷偷地挖开出口，并隐藏起来。
呼玛县公安，最少突袭过三回，都是无功而返，抓到一些小鱼小虾。
与其如此，不如在外守株待兔。
姚老九两小时后出来，满脸沮丧。
二十块，不到半小时就输光了，还倒欠庄家三十。
这样的话，又得卖命两回。
驴车己经装好，里面有一排箱子，上面还贴心地盖着稻草。
“呸！”
他吐了一口口水，搓了搓手，扬起鞭子，抽了一下。
驴车慢悠悠地走了起来，东西并不是太重，速度快一点的说，晚上就能到家。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转了两圈，才往主路上走去。
然而，刚到主路，他准备提速，就被人冲上来，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