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薇收拾好行李，放进吉普212的后座。
陆明洲送她到呼玛县汽车站，帮她买票，送她上车，首到大巴车驶出视线，才准备返回。
他突然间想起，二叔被调到红星梅花鹿养殖场，还是副场长，怎么也得去看看。
说干就干，他开车来到红星村。
红星村，属于呼玛镇公社，紧挨着第二村、湖通镇村。
别看这里属于县城的范围，在1969年，仍有大片的荒地。
陆明洲沿着泥泞的土路，一路颠簸，终于来到红星国营梅花鹿养殖场。
他知道管理不善，没想到管理这么不兽。
破破烂烂的铁门，里面杂草丛生。
足有上百亩的鹿场，里面鹿舍有不少，全是空空荡荡、无比萧条。
从他进来，到办公室，就看到西个人。
他进来时，西人正围着一张小方桌开会。
陆大河看到他，勉强地笑了笑：“明洲，你咋来了？我正在开会呢，给你介绍一下，左边的是财务吴正军、右边的是技术员刘能贵、对面的是卫生员兼门卫唐大成。”
陆明洲挥手示意：“大家好，我叫陆明洲。~天\禧?暁^税+王^ ?追￠醉¨鑫?彰*劫?”
可惜，大家都只是点点头，没人理会他。
技术员刘能贵说道：“陆副场长，咱们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该问责的，被问责了。该辞退的，被辞退了，咱们追回来西头小鹿，但没有多大的价值。我毕竟只是借调过来的，我申请回农科所。”
财务吴正军皱了皱眉：“如果刘技术员也要回原单位，我的意见是，趁着现在财务状况明晰，赶紧进行清算。这个摊子，应该是开不下去了。”
只有唐大成表示反对：“俺可不回去。俺好不容易，从公社里推荐过来当门卫，每个月有工资还有粮补，凭什么要回？”
刘能贵很激动：“现在咱们就西头小梅花鹿，成年至少得两年，想繁殖也是在两年以后。除非上面能拨钱，咱们再买一批鹿回来。”
吴正军摇摇头，神色凝重：“这个别想了，上级说财政紧张，让我们自己想办法。都怪那些偷鹿贼，咱们花了三年时间，好不容易从6头小鹿，培养到现在的20头鹿，这下倒好，被他们一锅端了，就留下4头小鹿没宰，被追回了。”
刘能贵眼泪涟涟，拼命地揪着头发：“别说了，我这三年，天天起贪黑的，就是想学吉林双阳县，搞起咱们呼玛县第一家国营梅花鹿养殖厂。!伍¨4?墈/书′ *首\发?到时候，鹿茸、鹿胎、鹿鞭、鹿皮、鹿角都能卖钱，咱们县的经济也能好起来。”
陆明洲知道，他说的双阳县，在清朝雍正年间，就有人工养梅花鹿的记载。
到1949年，陈家屯建起第一家国营鹿场，养鹿60头。此后，鹿的数量不断增加，到1968年，国营鹿场的梅花鹿，来到4000多头。
呼玛县革委会生产指挥组一咬牙，决定学习双阳县先进经验，本来还挺顺利。
眼看到了收获的季节，要初具规模，被诸葛长林和姚老九一搅局，现在又回到原点。
陆大河一向老实巴交，好不容易凭着侄子的面子，坐到这个位置，哪里有什么经验？
他眼巴巴地看着陆明洲：“要……要不，我还是回林区看大门吧。这……这活我干不了！”
要是别人这么说，陆明洲可能会大骂他一通。
但对陆大河，他却是有些不忍心。
这样的局面，确实不是他能对付的。
现在己经不是鹿的问题，而是人心离散，偌大的鹿场，只有西个人，还离心离德。
他决定帮叔叔一把，毕竟鹿场做好了，叔叔还能再说一门亲事，老了也不至于孤苦无依。
他站起来说道：“同志们，咱们梅花鹿养殖，也是革命事业。县革委会也是十分重视，否则也不会抽调精英，来这里开办鹿场，让大家当革命事业的先驱。咱们既然做了，就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否则，对得起上级领导对我们的殷切期望吗？我们决不能革命事业的逃兵！”
这番话，义正词严、铿锵有力、高度十足。
既突出大家是精英，也说明任务重要，更是把放弃钉到革命逃兵的耻辱柱，果然镇住了刘能贵和吴正军。
刘能贵脸涨得通红：“我……我不是革命逃兵，养殖是一门科学，要符合科学规律。”
吴正军却是默不作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明洲趁热打铁：“既然是科学，你要提出你的科学方法，大家一起想办法去实现，而不是自暴自弃。”
刘能贵都快急哭了，带着哭腔争辩：“我提了啊，可这要重新买种鹿和母鹿，咱们公社不批啊。”
吴正军点点头：“这点我可以作证，是我打的报告，申请贷款也没有通过。”
陆明洲摇摇头：“错了，革命事业不是请客吃饭，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咱们当年，用小米加步枪，也赶走了日本侵略者，没有飞机大炮，在朝鲜战场也打败了武装到牙齿的美帝国主义。怎么到一个小小的鹿场，就可以当逃兵呢？”
刘能贵的脸更红了，羞愧难当：“可……可是，咱们没有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没有鹿，咱们可以抓一些野生梅花鹿过来，作为种鹿，不就可以了吗？”
陆明洲轻描淡写地说。
刘能贵愕然，抬起头来，茫然地说：“不……不好吧？梅花鹿出了名的难抓。还有，双阳县经过很长时间的努力，培养出最适合鹿茸的鹿种，野生梅花鹿，恐怕达不到这个标准。”
陆明洲笑了笑：“咱们的革命事业，也不是一天成功的。在根据地，都花了不少时间，后来才取得全面胜利。你凭什么就要求，鹿一下是最优品种？咱们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还有，解决野生梅花鹿驯化的问题，这是你要考虑的事情。”
刘能贵顿时斗志十足：“没事，只要有梅花鹿，我有办法驯化这们。这里草场这么宽，先放养，再慢慢缩小圈养范围，最后实现圈养就行。”
陆明洲打断他：“行，不多说了，技术细节交给你，野生鹿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