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捉有活捉的好处,能问出更多的细节,给幕后的敌人,沉重的打击。
击毙更痛快,一了百了,没有危险。
现在的他,就是裁决者,一枪在手,众生平等。
距离木屋约一百米的位置,诸葛长林突然止步不前。
陈志远疑惑问道:“七师兄,咋的了?”
诸葛长林脸色微变:“大意了,这里盖了木屋,应该是有人看青,说不定咱们暴露了。”
陈志远朝前看了看,讶然说道:“还真是,那现在咋办?咱们回去吗?”
“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诸葛长林咬牙切齿地说:“这陆明洲,把咱们都逼到绝路了。从哈依屯遇到他,就没有好事,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咱……咱要这么狠吗?”
陈志远又犹豫了。
诸葛长林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忘了,王师叔就是他害得被抓的,你也当不成男人,李师叔被抓,还顶了他的位置。最过分的是,害得小师妹中枪。你说,咱们不跟他拼吗?”
陈志远暴怒起来:“真该死啊,我冲上去,给他一颗手雷算了。^我¨的+书~城+ ′追*蕞`芯\彰′截′嗯……七师兄,又你打我干嘛?”
陈志远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有些委屈巴巴。
诸葛长林恨铁不成钢,气呼呼地说:“我有没有脑子?这里三里之外,就有民兵岗哨,手雷一响,他们肯定过来看,还会通风报信。咱们的行动,不就失败了?”
陈志远恍然大悟:“还是七师兄想得周全,那现在怎么办?”
诸葛长林压低声音说:“咱们偷偷摸过去,乱刀捅死算了。”
陈志远点点头:“还是七师兄说得对,就这么办。”
两人一阵摸索,掏出匕首,猫着腰,朝苞谷地的小木屋,蹑手蹑脚地走来。
说起来,张黑子也是命大。
虽然被熊瞎子咬了一口,伤可见骨,却没有大碍,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若非如此,按他大大咧咧的性格,估计是在劫难逃。
别看他一辈子憨憨傻傻,主打一个福大命大。
诸葛长林和陈志远,就没这么好命了。
陆明洲弃了活捉的念头。
这两人有手雷,真爆炸起来,带着沈清薇,根本躲不掉。
他摇摇头,小声嘀咕道:“自作孽,不可活!”
他连瞄都不瞄,猛地扣动扳机。?l^u\o¨l.a\b+o*o+k′.¨c!o^m?
“砰、砰!”
两声枪响,打破夜空的宁静。
火光迸发,八十米开外,两道身影一僵,颓然倒地。
“啊!!!”
沈清薇被巨大的枪声吓醒,连忙爬起来,发出一声惊叫。
借着月光,她看见陆明洲正蹲在窗口,连忙问道:“明洲,怎么回事?”
陆明洲笑了笑:“没事,刚才有熊瞎子过来了,我开枪赶跑它。”
沈清薇放下心来,拍拍胸脯说:“吓死我了,熊瞎子呢?”
“跑了!”
陆明洲轻轻地抱住她:“没事,睡吧。”
沈清薇撒娇道:“那你也睡。”
陆明洲摇摇头,轻声说:“我在看青呢,就像你上课一样,这就是我的职责。”
不久,陆明洲就听到脚步声传来。
不用说,是值班民兵听到枪响,跑过来查看。
陆明洲悄悄出门,小声交待着一些事情,没有惊动沈清薇分毫。
第二天清晨,天空刚露鱼肚白。
清脆的鸟叫声,把沈清薇唤醒。
她贪婪地呼吸着新闻的空气,微笑着说:“明洲,早啊!”
“早!”
陆明洲微笑着回应。
沈清薇看着他眼中的血丝:“明洲,你一晚上没睡吗?看青这么辛苦,咱们还是不要来了。”
陆明洲点点头:“那就不来了,咱们回去。”
沈清薇点点头:“嗯……明洲。明天学校放暑假,我想回加格达奇陪妈妈一段时间。过年没回去,她很担心我的。”
陆明洲有些舍不得:“好吧,我送你到县城。”
“你就不能送我到加格达奇么?”
沈清薇抿嘴一笑。
“不……不好吧?你知道,我占着一台车,啥也没做。跑那么远,被人说闲话。”
陆明洲有些无奈。
沈清薇“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原来你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
陆明洲一边说,一边收拾好物品,打了个哈欠:“回去吧,我也要想想,找点啥活来干。”
沈清薇挽着他的手,笑眯眯地说:“你不是只喜欢赶山吗?”
“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赶山讲究‘适时而猎’。春夏两季,正是野兽繁衍的时候,这时候去打,是涸泽而渔。”
陆明洲缓缓地说。
沈清薇似乎不买账,轻轻地摇摇头:“不对,现在的赶山人,可没那么多规矩。春夏两季,该打的还是打。肚子都填不饱,谁还管这些。依我看,你就是有钱了,不想动。”
陆明洲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女孩子太聪明了不好,我不要面子的吗?”
沈清薇咯咯首笑:“没事,我不是因为你赶山才喜欢你的,你不赶山,我也喜欢。”
这着实把陆明洲给感动了一把。
确实,她这样的豪门贵女,能看上自己,就是天大的福气。
且不说这对小情侣你侬我侬,县城内,周不二得到了诸葛长林和陈志远,双双殒命的消息。
他再也忍不住,摔了杯子。
说起来,这己经不知道是他摔的第几个杯子了。
几十年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从赶山开始,经营了自己的关系网。
大家都只知道他赶山厉害,不知道他经营关系更厉害。
在呼玛县,他好不容易把毛晓峰送到县委书记、把李武斌送到武装部部长、把大儿子送到林业局局长的位置。
可是,现在回过头来,发现己经没人了。
原本他说句话,整个呼玛县都要抖三抖,可现在求他办事的人,慢慢地没了。
自己的徒弟和徒孙,慢慢地也要树倒猢狲散。
现在诸葛长林和陈志远的死,明眼人都知道,是他支持的,可惜还是失败了。
这对他的威信,是极大的打击。
难道,真要逼自己出绝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