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弓,企业进行改制的文件我己经看到过,巴山钢铁公司是一个特大型企业,一般的个体户就是所谓的民营企业是没有这个实力接收的,我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进行改制的。至于你们职工医院改制的话可能有人要接收,你们那个医院在巴山城里的口碑不错,想接收的人不少。”
“牛立本说,省经贸委的意思是先把钢铁公司的辅助企业改了。比如职工子弟校、幼儿园、职工医院和服务社先进行改制,后面再对主业改制。牛立本的意思是希望我牵头组织一帮人把这个医院接过来,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长弓,这个想法很好!你不是想跳出来自己单独干吗?这就是一个机会。你如果把医院接收过来了,免得去求钢铁公司的人给你安排工作。”
“良识,医院从钢铁公司剥离出来后,管理上就完全由市卫生局管理了。”
“长弓,医院剥离出来后,那就是个体企业了,市卫生局只是在宏观上进行管理,医院内部管理卫生局不会介入的。我觉得牛立本的建议非常好,你和牛立本商量好,你们就把这个医院接过来。我相信以你的技术水平,以你的管理能力,这个医院应该会成为巴山市医疗战线上的一颗璀璨明珠的。”
韩长弓得到吴良识的支持后,当天下午一上班,他就对牛立本说:“老牛,你把医院改制的想法再给我详细说一说!”
牛立本把医院改制的事情向韩长弓详细介绍后,说:“老韩大哥,钢铁公司有两种设想,一是将医院整体移交给市卫生局,由卫生局负责管理。可交给卫生局的话,钢铁公司是得不到补偿的,只能是无偿划转给卫生局。卫生局非常想这样做,但钢铁公司不想这样交出去。钢铁公司希望有人把医院接收过来,这样钢铁公司多少能收到一笔钱。”
韩长弓问道:“钢铁公司有没有什么意向性的交给谁来接收?”
牛立本笑了笑,说:“老韩大哥,钢铁公司人事部门问过我,他们希望我与你把这个医院接过来。老韩大哥,你是清楚我的能力和水平的,要说对医院的管理还是你有办法。我就想我们两人联合起来把这个医院接收过来。”
“老牛,你这个想法很好,可就我们两个人接收的话,我们是没有那么大的力量的,我们得多联系几个志同道合的人一块接收,这样我们才能把这个医院搞起来。”
牛立本惊诧的看着韩长弓:“老韩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设想了?”
“老牛,你再到钢铁公司去把改制情况摸一下。我的意思是把政策红利吃透,把能用的政策都用上。第二组织召开一次全体人员大会,宣讲一下企业改制的政策,并向大家交个底,我们准备将医院接管过来,希望每个人入股参与接收,使医院变成我们大家的医院。§幻?想?姬÷ =首&发?”
牛立本激动的说:“老牛大哥,你这个入股办法好!凡是愿意交钱入股的都可以年底分红。大哥,如果搞成股份制的话,我们就不缺钱了。同时,所有人员的积极性、责任心都会很高的,那样的话我们这个医院的路子就一定会很宽广的。”
“老牛,你如果认为我这个想法可行的话,你就先通知科室负责人我们一起开会讨论研究一下。”
“好!韩大哥,我马上去办!”牛立本立刻起身要走。
韩长弓笑着说:“老牛,你也不要太着急了!你先思考一下再决定嘛!”
“老韩大哥,事不宜迟,我们得抓紧时间早一点把事情办妥,免得夜长梦多。”牛立本说后快步走了出去。
不到十分钟,职工医院所有科室的领导都聚集在医院的会议室里,牛立本对大家说:“你们先等一下,我去通知我们的老院长。”
牛立本兴冲冲的推开韩长弓办公室的门,笑着说:“老韩大哥,我己经把所有的人都通知到会议室了。”
韩长弓笑着说:“你老牛兄弟真是雷厉风行啊!好吧!那我们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韩长弓是出狱后第一次走进医院的会议室,大家见到韩长弓后报以热烈的掌声。有些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还前来与他握了握手,说了几句问候的话。
大家落座后,牛立本说:“弟兄们,我们今天开个会,这个会既不是欢迎韩院长回归的会,也不是我们医院的行政办公会。但今天这个会关系到我们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牛立本把企业改制的情况说了后,激动的说:“同志们、兄弟姐妹们,我们巴山钢铁公司职工医院在老韩大哥的带领下,在巴山市还是很有名的,我们大家是付出心血的。我不想把我们的心血浪费掉,钢铁公司有领导也希望我们不要把钢铁公司职工医院这块牌子砸了,希望我们能够继续扛起来。我把我的想法给老院长韩大哥说了后,他不但支持我的想法,而且要我们全体人员都参加。今天这个会议就是因为这件事召开的,下面就请老院长讲话。”
韩长弓把他的设想说了以后,会场一下热闹起来,大家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韩长弓笑了笑,说:“兄弟姐妹们,我们己经有三年多时间没有见面了。你们都知道我这个劳改犯是怎么回事,我也就不多说了。本来我是不想在会议上说什么话的,我也没有资格在会议上与兄弟姐妹们说这说那的。是牛院长老牛兄弟要我说,我就把我的想法给兄弟姐妹们说一说,说的不对的地方,不完善的地方,请兄弟姐妹们批评补充。”
韩长弓停顿了一下说:“兄弟姐妹们,昨天牛院长给我说了企业改制的事情后,我想了想,如果光是几个人来承担这个改制结果,可能压力非常大,有可能实现不了。牛院长的意思是,不希望外面的人把我们辛辛苦苦挣下的这个家当拿走了,他把他的想法给我说了。你们大家都知道我有点国家赔偿款,可那点钱可以说是杯水车薪,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牛院长的意思是,想在坐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来担起这个担子。)±&鸿).特t小)=说-ˉ@网t< ?>更??a新¥=}最¢2ˉ全?·[我想既然是我们这十多二十个人担起这副担子,不如将全院所有的人都纳入进来,我们所有的人共同担起这副担子。我的意见就是把我们这个医院搞成股份制,医院里所有的人都入股,年底按照股份分红。”
韩长弓的话音刚落,会场就热烈讨论起来,大家兴奋激动的表情溢于言表,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韩长弓觉得大家说的差不多了,笑着说:“兄弟姐妹们,我和牛院长的想法是,我们先集资把医院接管过来,成立一个管理团队使医院运作起来。然后建立一个监督机构,管理团队每个月向监督机构汇报一个月的工作情况,这样使医院的各项工作都得到监督。”
“好!这样搞下去我们医院工作一定会出成效的。”会场内所有人一致同意。
“还有就是我们所有的人都是股东是老板,大家的积极性和工作的责任心肯定非常高的。”
韩长弓笑着说:“兄弟姐妹们,我们要的就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积极性和责任心,我们赚钱一块赚钱。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你们回去后就宣传我们这个设想,在具体操作中,如果遇到什么问题我们大家在一起商量解决。”
韩长弓的话说完,牛立本接着说:“我的意见是,我们医院的管理团队就是我们在坐的各位,至于监督机构就等我们正式接管过来后再具体操作。”
散会后,医院各科室都在进行讨论,所有人都表示愿意入股。
牛立本是一个火急火燎的人,当即到钢铁公司人事部去汇报职工医院的情况。
巴山钢铁公司人事部门领导听取了牛立本的汇报后,向巴山钢铁公司领导班子报告了职工医院改制情况,钢铁公司领导班子同意后,人事部门领导专程到省冶金工业公司汇报。省冶金工业公司同意巴山钢铁公司关于职工医院的改制方案。
巴山钢铁公司为了支持职工医院的改制工作,将职工医院作价五千万卖给职工医院的管理团队,由职工医院原来的领导班子集体经营,与巴山钢铁公司脱离一切关系。
几天后,牛立本拿着巴山钢铁公司的文件非常激动,回到医院与韩长弓商量,如何凑足五千万的问题。
韩长弓觉得五千万的数字太大了,医院所有人员集资最多有一千万,剩下西千万上哪里去找?
韩长弓回家把医院的困境给吴良识说了后,吴良识建议韩长弓:“你们集资不能只限于你们医院,仅仅你们医院那几个人是不行的,可以面向社会集资入股。”
吴良识的这个建议使钢铁公司职工医院成功改制,并且顺利运作起来。但就因为这条建议也给吴良识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巴山钢铁公司职工医院改制成功后,韩长弓吸取了以前的教训,他没有当院长,而是把院长让给牛立本。虽然管理团队一致推举韩长弓当院长,但韩长弓始终坚持自己只当副院长。
韩长弓虽然是副院长,但医院的管理工作以他的意见为主,他实际上成了不是院长的院长。
韩长弓每天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医院工作上,家里的事情交给吴良识打理。韩长弓很少过问家里的事情,首到这天巴山市监察委员会来人找他谈话时,他才知道家里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竟然牵涉到吴良识。
话说韩传良带着外爷吴德道来到县医院韩长弦的家,一进屋发现家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碎碗碎盘子和饭菜。
吴良知披头散发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抽泣,罗大菊坐在吴良知身边不停的在安慰她。
韩传良和吴德道一下就明白了,家里肯定发生了“战斗”。
韩传良走到吴良知身边轻轻的说:“妈,你让我看看,你身上受伤没有?”
吴良知撩开头发,流着泪说:“儿子,你妈好后悔啊!”
韩传良轻轻抚摸着吴良知布满血迹,己经变成紫色且己经肿胀起来的脸颊,柔声说:“妈,到底为什么啊?”
“唉!……”吴良知话还没有开始说,就一下趴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罗大菊望着韩传良和吴德道说:“早上我过来时,韩长弦己经送他爸爸走了,良知正要去送芬芬上幼儿园,我就在家里收拾屋子。才九点多钟不到十点钟的样子,韩长弦就回来了,我见他的脸色不好,就问他怎么回事,他什么也没有给我说就回屋里去了。我想,他一定遇到什么事了,他不愿意给我说可能是不想我操心,就等良知回来再问他吧!”
韩长弦的确遇到事了。
早上,韩德中很早就起了床,韩长弦听到声音后连忙起床对韩德中说:“爸爸,现在到破石的班车不只是早上六点半钟那一趟了,上午有三西趟,下午二点钟还有一趟。你不用着急,吃了早饭去赶八点多钟那趟正合适。”
韩德中就没有立即走,而是吃了早饭后才走的。韩长弦把韩德中送上出租车后就到医院去上班了。
这天,韩长弦来的比较早。以往上班来的比较早的同事就把急诊科的各个房间打扫干净。但韩长弦从来没有打扫过卫生,他今天虽然来的早,但他己经习惯了别人打扫卫生,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来的早,就把卫生打扫一下,他仍然优哉悠哉的东看看西瞧瞧到处走。
其他同事来了后,见韩长弦那么早来了不但不打扫卫生,反而像一个领导干部这里视察一下那里指导一番。
如果是以前,其他人对韩长弦不满也只是在背后说两句,不会当面说他的。但现在韩长弦是一个判了缓刑,接受他人监督改造的劳改犯。既然是受监督改造的,那就应该老老实实,踏踏实实的做事。但韩长弦现在的派头,以及他的所作所为哪里像是一个接受监督改造的劳改犯,反而是一个领导。其他人不再像过去那样迁就他照顾他了,有人就大声的说:“这劳改犯竟然比我们这些职工还硬气啊!他竟然要我们替他服务!”
韩长弦听到这些话以后,虽然非常生气,但也没有奈何,自己的确就是一个劳改犯。韩长弦尽力忍着不要回话,免得被人说成自己表现不好。
韩长弦心里虽然窝火,但他的确没有办法回击。
事情有时候又特别凑巧。这天又刚好发工资,其他人拿着工资条签字时眉飞色舞。可韩长弦签字时,签字的手不停的抖动,他的工资只有区区五百多块钱了。
韩长弦清楚这是因为自己这个劳改犯身份,工资只发基本生活费。但他心里那股怒火却使他的手抖动得厉害,签字笔晃动着很久没有落下,旁边等着签字的人催促道:“韩长弦,你签不签呢?你不签就让我们签呢?”
还有人明白韩长弦是因为工资少了才不签的,就戏谑道:“韩长弦,你己经不错了!你不但没有关进监狱,而且还给你发了生活费。你这比你哥哥强多了,你哥哥是关在监狱里面的,他没有什么自由。可你不但有生活费,而且还可以到处跑,你应该知足了。”
这些话韩长弦还可以忍受,别人说的虽然不好听,但的确是事实,韩长弦想反驳也没有办法反驳。
但有人却说:“韩长弦,像你这种把嫂嫂从哥哥身边夺过来的人,也只有你韩长弦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才做的出来啊!”
韩长弦再也不能容忍了,他瞪着眼睛大声说:“你再说一遍!”
对方岂能认输?科里的同事苦韩长弦久矣,早就想挖苦讽刺他了,苦于没有机会。如今机会来了,岂能轻易放过他。科里几乎所有的人群起而攻之。既有挖苦讽刺韩长弦的,也有咒骂他的。
韩长弦气得举起椅子想砸人。有人就希望韩长弦动手,那样他就能进监狱关起来了。几乎所有的人都等着韩长弦的椅子砸下来。
急诊科陈科长正好回来看到,连忙大声吼道:“韩长弦,你快把椅子放下来!你知不知道你椅子砸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吗?”
韩长弦正在犹豫的时候,医院保卫科刘科长带人来了,原来有人暗中报告了保卫科。
刘科长把韩长弦带进保卫科问道:“韩长弦,你为什么举起椅子打人?”
韩长弦把事情经过说了后,刘科长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看着韩长弦:“韩长弦,他们说的话是不是事实?”
韩长弦嗫嚅道:“他们……说的是事实,可我不想……”
“可你不想他们说是不是?”刘科长紧紧地盯着韩长弦。
“我……我就是不想他们说!”
“韩长弦,你都可以做出那些事,你为什么不让别人说呢?嘴长在别人身上的,别人并没有编造谎言说你,而且说的完全是事实,别人并没有诬陷你,你用椅子去砸别人干什么呢?韩长弦,你幸好没有砸人,要不然的话你就被抓起来送进监狱了。”
韩长弦清楚刘科长说的是事实,没有办法反驳,只好低着头任由刘科长说。
刘科长最后关切的说:“韩长弦,鉴于你在急诊科的处境不好,我向医院领导建议,你干脆来看守大门吧!你只是白天上班时间来,八个小时一换班,这样你就不与别人过多接触了,你也就听不到那些话了。”
韩长弦还能说什么呢?他心里就是有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同意,他也没有办法了。韩长弦只得接受。
韩长弦九点多钟回到家里,他想等吴良知回来安慰他,不成想话不投机引发了家庭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