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南烛 作品
13. 生而为妖(二)
马背颠簸,二人并辔而行,迟鲤松了拽好缰绳的手,转而撑了撑斗笠边缘,另一手背在身后,去取那舒世明手绘的地图。
“小心。”
白煜接起了迟鲤手中险些滑落的地图。
迟鲤会心一笑,接过地图——百花村的位置在地图上明晰地标明着,方向无误,有故日的情谊,迟鲤尚且信得过舒世明,信他善心未变,一如往常。
马蹄溅起尘泥,不过半个时辰,二人便循着地图的指引,明明确确的看清了眼前雨雾处的村庄。
可村中却显得尤为冷清,村口空无一人,唯“百花”二字的篆书牌匾在细雨冲刷下显得尤为明显。
“这便是……百花村?”
迟鲤不禁心下生疑,她虽并非亲身来过百花村,但尚且听闻百花村以花朵交相争艳为名,即便是春雨之中,也应是一片落红满地的美好景象,谁知今日竟是如此萧索光景。
村口无人守门,迟鲤抹了把脸颊的雨珠,环顾四周。
“白煜,我曾听闻百花村田土尤为肥沃,既生得了花,又种的出粮,理应是一片安居乐业的景象,怎的今日家家门户紧闭,农具皆收,一副无人居住的模样?”
白煜抬起眸,忽皱了皱眉:“迟鲤,这里的气味有些奇怪,即便有雨,依旧无法冲散。”
“……”
即便环境静得有些不安,但白煜在身侧,迟鲤也就觉得生了不少安全感。
忽然间,前路烟雨消散,村路西侧的茂林间,隐隐透出一庭院的痕迹,院门尚且点着灯,在林间明明灭灭。
二人走上前去,只见林中牌匾之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殷府……”白煜默读出声。
还未等迟鲤下马,院门内便钻出一个小厮来。
那小厮倏地对上了二人的眼眸,连忙跑回院中。看样子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二人吓得不轻。
迟鲤远远望去,只听得他边跑边喊叫着。
“老爷,老爷,有鬼啊——”
不出一会儿,院内便走出一约摸天命之年的男子,装束虽看似平凡朴实,但衣襟之上的团花暗纹依旧宣示着此人的贵气。
那老爷见迟鲤二人下马作揖,亦吓了一跳,躲在门后仔细辨认片刻,好像才发觉面前人是活生生存在的。
不经意间,那老爷对上了白煜如鹰隼般的眼眸,险些惊呼出声。
迟鲤忙伸过手去,将白煜略略挡在身后,只料想是白煜总是冷着脸,吓到了这人而已。
或是迟鲤面善,那老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轻轻松了口气,却又紧扒着门。
“你们二人是何方人士?”
“先生不必担心。”迟鲤微微一笑,在行囊之中掏出皇帝所赐的天家玉牌,垂落在那人眼前,“奉公办事,突来乍到,多有冒犯,还望……殷先生?望殷先生海涵。”
迟鲤顿时生出不少疑惑,见那人并未否认,便认定了他的身份,只是仍不禁疑惑——这殷先生可并非那胡志府口中所言“疯了”的模样。
殷先生怔了一怔,忙令小厮接过二人行囊,又将二人引至殿中,请了上座,命人细细斟了茶。
“大人,我这殷府鲜有来人,怠慢怠慢。”
迟鲤环视四周,未曾想这小小百花村竟有如此清幽却又端丽的所在——四方庭院之上,缕缕清流自天井落在院中一座方池内,竟有别样韵味。
那小厮忙赶上前去,将白煜先行引至后殿客房整顿行装,白煜回眸望了望迟鲤,见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应付得来,便随小厮先行一步。
厅堂内,殷先生神色略有慌张,却也体面地挤出了笑:“原来是天家来人……不知为何大驾光临我百花村的小小殷府呢?”
迟鲤本想这殷先生该是个博学的书生,最不济也是个卦师,此刻一见,竟是个寻常富户的模样,双手白净,更别说杀妖,怕是连杀生之事亦未曾做过。
“殷先生虽居于少人之处,但探幽之人,定非寻常人士,我等也是慕名而来。”
殷先生忙摆摆手:“殷先生一名我可担待不起,我只是这百花村小小的地主罢了,村里村外人叫的多了,也就负上了先生的名头。”
“是吗?”迟鲤搁下茶杯,轻靠在椅背之上,“那看来能被百姓认可,叫一声先生,定是有过人之处。”
迟鲤盯得殷先生眼神慌乱,见话中露了破绽,他忙避开目光,抬起茶杯所有若无的饮着。
迟鲤接下话:“殷先生不必藏掖,此次前来,便是要问先生,关乎,妖的事情。”
见殷先生仍不敢言语,迟鲤望了望这厅堂内的摆设,忽然发觉这殷府虽幽静秀美,内里却也无甚装饰,更无一女佣,不禁问道。
“殷先生,您夫人不再府中?”
听闻“夫人”二字,殷先生心下一紧,语气却依旧克制平缓:“夫人,倒是有过,不过她气运不好,早已去了。”
虽是猜想,迟鲤却也径直问道: “那夫人离世,可是与妖有关?”
殷先生顿时有些慌了神,忙摆了摆手,不停言语道:
“这世间从未有过妖,都是那些方士们瞎编乱造的,试问世间有几人亲眼见过妖?更不用说那妖,您尽管问问那些道观中的道士们,他们又有几人亲眼见过那座上的三清真形?”
殷先生越说越激动,茶汤洒在衣衫上竟浑然不知。
“漫天神佛都无一人见过,更别说那妖了,这世间从未出现过那些神怪之物……大人,我直言,子不语怪力乱神,那都是骗人的伎俩,遮人眼眸的方术之事罢了。”
虽不知殷先生所言真假,迟鲤却心虚起来——她不仅看得出妖,更是救过妖,甚至,被妖救过,而那妖就在这厅堂之后。
迟鲤沉了沉气,料想在殷先生口中套出话来:“夫人不是因妖而去,那是为何?”
“她在河中洗衣,不慎溺在水中了。”
半晌,殷先生望着迟鲤,语重心长地开了口:“大人啊,小人劝您少去沾染精怪一事,妖与人本不该相见,更无结果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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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
“先生这话,说的奇怪。”
迟鲤歪了歪脑袋,殷先生忙缩过身去。
直觉告诉她,殷先生必定有事相瞒。
春雨顺着飞檐下莲花模样的顺水链缕缕流淌,水流声一直传到了厅堂之后,白煜盘桓在后殿客房,不由得看着这屋中的摆设。
片刻后,他的目光便定格在了博古架下,一件埋在花盆之中的陶土小像。
小像之上的薄土被缓缓拨开,是一女子模样,身着霞帔,头顶凤冠,盈盈笑着。
白煜心觉有趣,便将这小像在手中转了转,却忽然发觉,这小像背后,竟有一只狐尾雕刻其上。
这殷先生隐瞒不少。
白煜将这小像凑近鼻尖,轻嗅片刻,顿时眸底泛出金色暗光。
一缕妖的气息附着其上,或许年岁久远,白煜险些未闻出来。
事不宜迟,他便执起那小像,向前厅快步走去,行至一半,却又驻足停下——
他记得,迟鲤教过他,万事莫急,三思而后行。
他垂了垂眸,将这小像藏在了袖中,随即调整步伐缓步走向前厅。
行至前厅,白煜欠身向殷先生行了行礼:“殷先生,突来乍到,多有冒犯。”
殷先生见白煜到了前厅,便令人又热了茶奉上,可自己却好似如临大敌,眼神飘忽,不去看他一眼。
迟鲤见气氛怪异,便开口打了打圆场:“殷大人,我这义弟也是宫中之人,虽然面色是冷了些,不过心却是个好的,您不必害怕。”
“没,没有。”殷先生顿时急切起来,伸手招呼一小厮上前,又转头向迟鲤道,“您二位冒着雨远道而来,想是也累了,我府中早已备好茶饭,还请二位稍候。”
“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出府一趟,就先不陪二位用饭了,阿平——拿伞来。”
不知殷先生有何急事,竟忽然间撑着伞出了府门,迟鲤料想私事不便追问,毕竟是殷府,殷先生还是会回府,也就未做挽留。
可那小厮转眼间亦拄着伞出了府,下一瞬,“咔哒”一声,府门竟自外落了三五道锁。
白煜警觉起身,迟鲤虽坐在堂上未曾站起,却也攥紧了茶杯,目光环绕着这空无一人的殷府。
“偌大的殷府竟只有他殷先生与小厮二人,这殷先生藏得够深。”
白煜走上前去,伸手敲了敲府门上的数道锁,不禁皱起眉头——长枪的生铁尖头尚且不在话下,这锁,又怎能拦得住他。
“殷先生既然要拦我们在这里,那我们何不借这机会,好好查查殷府的底?”
迟鲤见白煜有此信心,便点头应下——此刻即便是无端的被锁在他人府中,有白煜在,她也不觉慌心。
不过白煜此刻竟好似突然开了窍,也学会了将计就计,迟鲤不禁转头问道:
“白煜,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白煜走上前去,微微一笑,他的指腹攀上迟鲤的袖管,牵出她的手,又使她掌心向上,下一瞬,那只陶土小像便静静地落在迟鲤掌中。
“你看,她有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