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墨云对谢云州一通怒骂,饶是谢云州再怎么肆无忌惮也都是要顾及着帝王的。
但当时的谢云州已生无可恋,内心偏执,偏要将那尸身留在身边。
到底是殷墨云,他听了那日的情形,眸光流转,对谢云州道:“云州,朕以为这具尸体并非是温棠姑娘。”
一石激起千层浪,谢云州倏然惊醒。
“陛下这是何意?”
殷墨云思忖片刻道:“朕听闻,温姑娘身边还有一位丫鬟,可那人却消失无踪了,所以为今之计,是要找到那个丫鬟,朕以为她是最接近真相的人。”
“说不定呵,温姑娘可能还活在世上,如今这副尸身,是旁的下人也说不定。”
谢云州面露震惊,可转瞬就被惊喜所替代。
他自顾言语,“对,陛下说的有理,指不定,这真的是旁的人。只是……”
他像是个失而复得的孩童,可转瞬也露出一抹苦涩。
“可是,那只簪子,是我送给她的,不可能有假。”
殷墨云却笑了,“那又如何?烧成那样了,什么样的簪子,遇火之后,都会烧成那个样子。云州,枉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
谢云州惊骇,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可无疑是因为殷墨云的话,让谢云州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心中狂跳,连忙吩咐道:“来人啊,快将这具尸身给好生埋葬了。”
“我的阿棠,一定还活在世上,她一定是生气了,与我置气。”
“秦风,传本侯的命令,让所有人都出去找她,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找到她!”
就这样,因为明帝的一句话,谢云州这一年来从未放弃过要找温棠。
可所有回来的人都直摇头,哪里有那位的影子呢?
眼见着谢云州近来越发烦躁,周身戾气也大了。
再有就是,他眼疾加重,明帝曾派太医来给他医治。
可都被那位拒绝了。
用主子的话就是,若是找不回他的阿棠,他宁愿一辈子都看不到!
秦风难免再次叹息一声。
与此同时,内殿里。
谢云州正一遍遍的抚摸着温棠房间内的陈设。
虽然一把火曾将这里燃烧成灰烬。
可被他得知,温棠曾将他送给她的东西全部都卖了出去。
是以,谢云州赎回了所有她当出去的东西,将那些东西都陈列在房中。
所有的摆设位置,方向,甚至是细节,都是按照温棠的喜好。
可谓一应俱全,唯独少个女主人。
走到床榻前,那里铺设着一床被子,正是谢云州平日里用的。
没办法,温棠原先这处的被子已经被烧的一干二净。
好在,这是谢云州原先的清风苑的。
那个被子也是温棠此前与他同床共枕的,如今也被搬到了这里。
他躺在床榻上,盖上被褥,深吸一口。
那里的味道已经极淡,极淡,快要闻不到了。
谢云州身形颤抖起来,努力闭上眼睛,眼角有湿润的液体流出。
“阿棠,你到底在何处,我好想你。”
“你快回到我身边来。”
说罢,他手慢慢向下,心中想的是温棠曾经的模样,然后陷入了沉沦之中……
这一沉迷便到了晚上,谢云州是被秦风忽然叫醒的。
“侯爷,是贵客到了。”
所谓的贵客,正是殷墨云。
当今天子亲自来访,必是有大事发生。
君臣相见,氛围亲和,两人就像是陈年的老酒,情义深厚。
“云州,陪朕出去一趟吧,皇后不见了。”
谢云州眸色淡淡,声音中带着冷清,“陛下,这与臣何干,您只要想私服外出,多的是人愿意陪陛下您出行的,您又何必来找臣?”
殷墨云斜睨了他一眼,只道:“云州,你还沉浸在过去中无法自拔吗?”
“这一年来,你上朝的次数都少了,朕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这大殷的江山,朕还指着你与朕一同共享呢。”
谢云州冷哼一声,“臣没兴趣,陛下您能不能别往臣身上甩锅。”
“好你个谢云州,你这么个态度,对得起朕吗?”
“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答应过朕,要舍命陪朕的!”
谢云州微微一愣,才转开眼眸,“臣没忘。”
“没忘便好,那你就和朕一起出去找皇后。”
谢云州有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这不是正好,我心爱之人也不见了,陛下,陪着臣怎么了?”
“谢云州,你!”你个没良心的!
但是殷墨云也不想在这男人伤口上撒盐,只按住脾气道:“若是朕告诉你,朕的人来报,有人在江南一处小城见到了像温棠的女子,云州你又待如何?”
果不其然,谢云州的脸色陡然就变了。
“陛下,说的可是真的?”他面露急切,拉住殷墨云的手便不放手。
“哎,痛,痛,你好没规矩,你想捏死朕?”
谢云州不顾殷墨云的呼痛,只再次确认,“陛下,真的有阿棠的消息?”
殷墨云心中的愧疚一闪而过。
唉,他也不想的。
但是他这位老友,这一年来过得太苦了,也该是带他去散心的时候了。
更何况,殷墨云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他方才说的是,不过是一个相似似的女子罢了。
到时候,他就随便找个人冒充下温棠,反正那厮现在眼神也不好。
于是乎,殷墨云轻咳一声,“那个,是的,朕的人来报,那像温棠的女子正在那座江南小城里,刚好就是朕的皇后逃跑所藏起来的地方。”
谢云州眼眸迅速流转,与方才的失落判若两人。
他拉住殷墨云的胳膊便要走,“事不宜迟,陛下,咱们这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