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放下玉轮,问陆令仪:“先别管本宫为何这样做,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知道了这天相,是如何想的?你可觉得,本宫肚子里有帝星,还有一个来杀帝星的灾星?”
“娘娘,天象之说实在是无稽之谈。我甚至觉得,无需观星,天象是不能改变的,但是如何解读却是人来定的,同样的天相,不同的人来解读,也许就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你不信天相?”
“我信,只是我不信人能完全解读天象,大多数时候,只有在事情发生之后,才知道先前的天象是何意。”
陆令仪的话,倒是让值得香君深思一番。
“那皇帝若是信了这天象之说,想要杀了本宫的孩子?你觉得本宫应该怎么办?”
“天象无法改变,娘娘只要让解读天象的人在皇上心里失去信任,皇帝便不会相信所谓的帝星之说了。”
香君点点头,“这便是本宫让此事传得人尽皆知的用意。这次的天象可是与帝星有关,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了帝星夜不能寐呢,本宫不让他们知道,他们怎么会在暗中使劲儿呢?”
陆令仪明白过来。
“娘娘这是希望,有人会借此天象大做文章,攻击娘娘和腹中的皇子,这样皇上就会认定,这天象之说,是有人故意造势,目的是打击娘娘,而不是真有此天象。”
……
太极殿里,顾亭雪给皇上伺候着笔墨,给皇帝禀告前朝各个官员暗中的动向。
“别的事儿倒是不怎么紧要,只是……最近大皇子和钦天监的两个副监正走得极近,德妃娘也总是招太医院的姚太医去宫中诊脉,每次都要说许久的话呢。”
皇帝冷哼一声。
大皇子今年刚成了亲,娶的是吏部尚书家的孙女,因着是长子,皇帝给他封了睿王,如今也开始入朝议事了。
倒是没想到,刚接触了一点朝政之事,大皇子便这般蠢蠢欲动。
正说着大皇子的事情,外面就通传,说是钦天监的副监正有要事禀告。
皇帝看一眼顾亭雪,然后笑了笑,让人传副监正孟获进殿。
副监正跪在地上,说是天象又有变化,需要单独给皇上说明。
顾亭雪立刻说:“皇上,可要微臣先告退?”
“不用。”
皇帝目光阴沉地看着副监正。
“监正裴兆呢?怎么让你来了?”皇帝语气阴冷。
副监正已经有些害怕了,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臣惶恐,裴大人忽然告假,昨夜是臣在观星楼值夜,臣夜观星象,发现天象异动,不敢不禀报皇上。”
“是么,既然如此,你便说吧。”
“皇上,这荧惑犯斗愈演愈烈,双星交芒已侵天市垣。若待双子降世,太微东移则紫垣龙气相冲,噬龙煞必成定局!”
副监正偷偷看了一眼皇上,被皇帝阴沉的眼神吓到。
他吓得喉结滚动,但想到大皇子的承诺,还是咽下心中的惊惧,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皇上,纵使产后诛杀煞星,残存星轨仍会冲克天枢——此乃《天官书》载"双珥食日,断尾难全"之相啊!”
“那你说要怎么办?”
“要在腹内,就杀了煞星!”
皇帝的眼神愈发阴郁,但语气却平静了下来,“原来如此,只是贵妃的身子如今已经快八个月,要如何先杀死煞星,还请孟爱卿给朕一个办法,总不能让朕把贵妃一起杀死吧?”
副监正就像是得到了皇帝的鼓励似的,继续挑拨道:“皇上!一旦噬龙煞出现,还会影响到皇上。毕竟,皇上也是帝星是,事到如今,为了保护贵妃腹中的帝星……只有一个法子了。”
“哦,是什么法子,还请孟爱卿给朕解惑。”
“事已至此,臣冒死请奏,还请皇上为了自身的安危着想,为今之计,只有剖腹取子,这样做,不仅能保全帝星,还能在腹中将煞星诛杀!”
饶是在皇上面前,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顾亭雪,此刻也露出了些震惊的神情。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没有想到,德妃竟然如此阴损。
“剖腹取子?”
皇帝笑了笑,看到皇帝笑,副监正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顾亭雪垂眸观察着皇帝的反应。
咱们皇帝,面上越是和蔼可亲,心里越是暴虐愤怒。
“亭雪,你觉得孟副监正的这个法子如何?”
顾亭雪低头道:“微臣很佩服副监正,用天象直说就能杀人,还是一次杀三个。这剖腹取子,微臣闻所未闻,只怕就算是太医院的院正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别说是贵妃,只怕就连帝星也保不住命呢。微臣只能求自己平时没有得罪过钦天监,否则,一个天象的帽子扣下来,那一天,微臣也要被孟大人一句断语,要了性命。”
副监正立刻磕头道:“微臣是为了皇上的安危啊!绝对没有要谋害贵妃的意思!”
“是么?”皇帝微笑道:“既然孟爱卿这般忠心耿耿,不如再帮朕一件事。”
“是!微臣万死不辞!”
“来人,传太医院的姚太医。”
叫太医过来,孟监正还以为皇帝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要询问太医,剖腹取子的事情有没有可行性,他的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一点。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姚太医匆匆赶来。
皇帝让副监正把刚才的话,又给姚太医说了一遍,然后问太医:“姚爱卿,此法,你觉得可行么?”
姚太医思索片刻道:“微臣想……兴许可行。”
“很好,只是朕还是不太放心,既然你说可行,就当着朕的面,剖开孟监正的腹部,再缝上,让朕看一看,到底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