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橙吃橙 作品
53. 宁愿相信爱永不会绝迹
或许有人会好奇,为什么末世世界的人可以带着丧尸血进入法庭。答案很简单,这是罪证。
宇宙法庭当然会对罪证进行无害化处理——但仅限于能量达到一定标准的罪证。
又一个人走到卫锦程身前,低声对她交代着:
“……这把刀,我用它第一次杀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罪恶感,但是我总是能听见哭声,我受不了了,我把命还给他们就行了吧。等我死了,你帮我收拾一下这件遗物,或者不捡也行。”
法官接收到了上级的命令后,担忧地看了坐在旁边的所长一眼,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敲了敲法槌:
“请代表人注意,你提交的物件只能作为个体层面的证据,不足以为整个文明定罪……”
“是有关物件,准许带入。”
所长轻飘飘地开口,堵死了法官后续所有的话,
“有问题让你的上级去和外面的我面对面谈话,我会保证所有事情与你无关,但你要是乱动,我就杀了你。”
法官当然不会为了这份工作玩命了——这对它来说只是一份工作。最终,它沉默了下来。
它可没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值得它去舍弃性命为“秩序”做些什么。
至于“秩序”为什么不用带入证据的方法去攻击对面呢?第一,它们的武器超规格了,必须进行安全化处理;第二,它们一早就把大部分罪证销毁了。
罪证被销毁了,但罪行无法抹去。
“这是我孩子的玩偶,缝缝补补也只剩一个头了,你帮我收好。”
“……这只是一块碎布,具体我不想说。”
“平安符,没用了。”
也有人出现之后只是默默站在角落里,不作声。这很正常,人本身就是多种多样的,想活下去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法官注意到所长罕见地轻轻用手指敲击着桌子,像是在焦虑什么事情一样。
休息站内,狸花猫看所长蹲在那里半天没捣鼓好法庭信号,忍不住困惑地喵了一声。
平常,祂总是用一副看垃圾的眼神修东西,就像做什么无聊的事情一样,而且三下五除二就修好了。
“……”
所长沉默了一会才回过神,祂的注意力几乎都在法庭那边,其他身躯的响应速率都有所下降,
“不好办,可能修好之后都结束了。别担心,那边一切顺利,我在看着。很顺利……嗯,很顺利。”
狸花猫感觉所长好像也信号不太好的样子,担忧地用爪爪也拍了拍祂,试图学习人类的维修方法修修祂。不过听到祂的保证,狸花猫又一次放下了心。
法庭上,有人歇斯底里地控诉,有人只是平静地疯了,有人激烈地用最肮脏的话咒骂着,也有人好像话都不想说,一刀便结束了对方的性命,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也有人不知道从哪拿了颜料,安静地在地上涂鸦或写字,看上去因为生疏而有些手抖。
还有人在唱歌,唱着文明时期的流行歌曲,不怎么在调上,唱着唱着就哭了。
卫锦程突然无端想起了曾经在休息站内见到的那位吟游诗人说的话——“不管是多么艰难的生活,总会有音乐诞生的”。
悲伤的歌、痛苦的歌、绝望的歌、颓丧的歌……劳苦倦极,疾痛惨怛,自然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但是……
“宁愿相信爱永不会绝迹。”
有人唱着希望的歌、快乐的歌、期待的歌、赞颂的歌……人类是多种多样的,也有人会在某些时刻毫无理由地充满憧憬。
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
二百零一、二百零二,二百零三……
三千四百零一、三千四百零二、三千四百零三……
新鲜的恨意充斥在这个空间内,最初站在角落里想要活下去的人中,有人最终选择死亡,又有新的人站了过去。
十个人的调整额度。一旦没有人再愿意去以命换命,这场审判就结束了。
“管理者大人,宇宙法庭最高议会要求您阻止这种屠杀行为……”
“让它们滚。”
“最高议会说,您的行为已经危害了宇宙法庭的秩序与平衡。您常说,宇宙法庭是所有文明的天平……”
所长斜睨了法官一眼,罕见地略微露出嘲讽的表情:
“那么,为什么在有我站在他们那边的情况下,一个受害低等文明居然还只能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呢?
还是说,一开始你甚至没有察觉到天平已经倾斜得不成样子?宇宙法庭二级法官。”
法官听到这句话,突然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不公平,谁看了都知道,但它们为什么没发现呢?
所长接过了法官手中的通讯设备,用平铺直叙的语调对对面的生物宣布道:
“歪斜的天平对于维持平衡没有价值,按规定继续。如果干扰这里的事情,你们都会被我杀,就这样。”
虽然表情和语气并不明显,甚至祂自己也未必能感觉到,但是祂确实生气了。
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天,这场不间断的审判依然持续着。许多高等文明已经得到了消息,但只是默不作声。
“秩序”同样沉默着,没有对所长进行谴责,甚至没有反击,只有在候招名单上的人惶惶不可终日地打探消息。
不是不想,是不能。祂在审判开始时就去“秩序”那边走了一趟,具体谈话内容并未公开,但“秩序”方显然选择了放弃。
猫猫休息站依然和平地运作着,狸花猫时不时就去分局找所长,扒拉着祂裤腿问祂卫锦程什么时候能回来摸摸猫猫。
所长糊弄猫的次数一多,整个人机都变得人性化了些,也算是一种用进废退熟能生巧了。
在那边真正得出结果之前,祂还什么都不能说。在弥漫着失控情绪的地方,祂无法预测事情的最终走向。
但就算一万个人里有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放弃生命,那么七十万人中也有七十个,而这里的调整位置只有十个。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少天,这个封闭空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卫锦程身后放满了乱七八糟的物件,看上去像垃圾一样不值钱的物件,却是每个人选择带来控诉高等文明的罪证。
她看了看不再上前的其他人,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所长,开口问道:
“这个智慧生命是谁?大概在你说的那个所谓‘秩序’里担任什么职位?”
“用简洁的方法来解释的话,算是中层吧,负责区域异化度提升策划以及丧尸走向整体管控。”
所长扫了那个恐惧着的智慧生命一眼,闲聊般回答道,
“真可惜,不算是很重要的职位,但是从各种层面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卫锦程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所长抬了抬手,唤出了一张地图:
“这片区域。”祂放大地图,指用手指悬空圈出一个地区,随后看向台下某个突然抬起头的人,歪了歪头,“怎么了?哦对了,它们在这个区域的策略似乎是通过丧尸围堵制造极端饥饿环境,以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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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锦程记得这个人,这是她之前从“文明”聚居地赶走的人之一,是最激烈地要求停止接收外人,停止发放存粮的人。
她见那个高等智慧生命要反抗,便一闪身到它身后,掐着它的脖子将它按住。
这个人沉默着走了过来,突然一拳打到了面前智慧生命的面部,用最大的力气将它口部的骨头掰到脱臼,将拳头往它嘴里塞。
“……你吃啊,吃啊!啊?我问你话呢,说话啊!说话!”
卫锦程沉默着看着面前完全没有逻辑的场面,知道这个人的精神似乎瞬间崩溃了。末世里经常有这种情况,不算特别罕见。
这个人一口咬到面前的智慧生命身上,咬下了一块血肉,缓慢咀嚼着,双目涣散地盯着它,随后低声快速自言自语一般开口。
你把我吃了,我就不吃你,来啊?快点,哈哈哈……快点……你想死吗?你为什么不反抗,哈哈……
我要活下去,我吃了你,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不能死,他们让我活下去,我不能死……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死,我吃了他们,我不能死……
他们不让我死,我不能死,我不能让他们挨饿,我……我要找东西吃,我要活下去……
直到高等生命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人抬起头看向卫锦程,无神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开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让别人饿死,我不想……我本来不能死的,但是我无法承受了……”
卫锦程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回道:“没关系,我们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接收外来者,你没有造成什么后果。”
但在卫锦程说完之前,这个人就咽气了。生命不会因为任何人没听到重要的话而多延续一秒,宇宙的规则一直是这样冰冷的。
卫锦程突然感到很疲惫,很疲惫。她将丧尸的血液递给旁边站着的人,陌生的人,她不认识,本来也无法信任:
“……尽量让这瓶血进入更加罪大恶极的人口中,还不够。”
还不够,她不甘心。
卫锦程往法官席的方向走了两步,法官吓得往后撤了撤椅子,而所长只是站起身,对她与她的世界表示尊敬。
“我和你不熟,但是我知道你很厉害,你会保护好那些猫,对吧。”
祂对卫锦程平静的样子微微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回应道:
“我的立场并不是保护它们,但从目前这个休息站的业绩足以成为分局的重点研究对象,所以结论上来说,是的。”
卫锦程轻轻将手放到屏障上,看着所长,像是将祂当作一个相关的媒介,透过祂看着曾经在休息站的时间:
“帮我转告它,嗯……我这边事情很多,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再去休息站。如果条件允许,我一定去找它玩。”
所长点了点头,随后伸出右手,手掌向上摊开,掌心上方的空气中出现了影像——是休息站的监控,猫猫们正在睡觉,小小的身躯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你们做这些有什么用呢?”
鬼使神差的,坐在一旁的法官突兀开口问道。事实上,它问出口就后悔了,谨慎而害怕地看了所长一眼。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没头没尾地问这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卫锦程突然笑出了声。
“没用就不能做了吗?我们又没错,为什么不能做?”
卫锦程按照记忆中乔伊斯的语气,将这句话抛了出来,
“至少我们在做正确的事情,你呢?”
休息站内,狸花猫静静地睡着,对远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