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兔 作品
24. 线索
几人无功而返,于是孟允抒和许昭按照起初的计划分头行动,各自打探柳玉成的踪迹。
孟允抒坐在办公室内,推开桌上堆积如山的纸张,腾出一小块空地将胳膊搭上去,端详着今日将要发行的小报。
她翻过几张纸,在看到那张带着画像的寻人启事时,动作随之一顿。
报社已经连续两日刊登有偿寻找柳玉成的消息,她也陆续收集了些线索,但大部分情报的真实性不敢恭维。
许昭那边的调查也还没有眉目。
今日已经是第三天,距离任务截止期限仅剩四日,但事情依然没有半分进展。
孟允抒盯着画像上的人物陷入沉思。根据潘掌柜和陈暄的描述,柳玉成相貌清俊,打扮简朴,气质内敛儒雅,前几日她和许昭前往他家也发现,柳玉成的住处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难以让人将他与蓄意谋杀的罪名联系在一起,柳玉成也并不像是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孟允抒重新梳理这桩案件以及他们掌握的信息,当下他们最欠缺的是确切的证据。
许昭先前曾提出此案的几个疑点,但凭它们及陈暄、潘掌柜的证词,目前还不足以直接给任何人定罪。
“孟社长,有人找您,说是有关于柳玉成的线索。”
排云的笑声打断了孟允抒的思考,她点头道:“请他进来。”
随着排云作出邀请的动作,门口赫然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庞。
“孟社长日理万机,我贸然打扰,实在抱歉。”
“睿言?”孟允抒对他的突然到访有些意外,起身请他坐下问,“这会辰时未过,你是怎么溜出来的?”
“今日我清闲无事,点了卯之后就没人管我,我便寻了个机会跑出官府。”萧睿言不慌不忙地端杯抿了一口,赞叹道,“孟社长这里的茶果真不俗。”
萧睿言算是报社的兼职探官,平日里的朝堂新闻多半来自于他,孟允抒也经常能在官府散值之前见到他的身影。
只是今日萧睿言一大早就来报社,这还是头一回。
孟允抒言归正传:“方才你说有柳玉成的线索?”
“正是。”萧睿言见孟允抒桌上正巧搁着那则寻人启事,他顺手将小报拿过来笑道,“我若是提供线索,孟社长可要兑现诺言,为我支付报酬。”
“那是自然。”孟允抒转而问道,“但你为何不直接将线索告诉许郎?”
她和许昭分别发布告示的目的是尽可能多地推广这则信息,朝廷内部的消息流通显然比他们的小报更快,她不明白萧睿言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就我知道的信息而言,柳玉成的事恐怕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我是想凭借情报获利,却不愿引火上身。”萧睿言回答,“官员间利益纠葛错综复杂,若我向许大人提供线索,难保不会走漏风声。”
相比之下,孟允抒接待的访客鱼龙混杂,为萧睿言提供了浑水摸鱼的良好机会。
孟允抒从萧睿言的话中听得出,他掌握着一个重要线索。她站起身请萧谨言去隔壁:“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中庭里那个最小的房屋就是会客间,与线人密谈、读者来访等活动都会在此进行。
孟允抒与萧睿言重新落座,他再次扫了眼柳玉成的画像,直入正题道:“我不知柳玉成身在何处,但我上次见到他时,他用的并非这个姓名。”
萧睿言放下手中的小报,坐直了身子。
“两个月前我参加会试,他曾在我之前排队入场。他衣着简朴,身形清瘦,但身上背的包袱却是崭新的,用的也是上等布料,因而我多留意了他几眼。当时他向考官所报的名号是‘方知瑜’。”
方知瑜是方家的二公子,在权贵富户多如牛毛的京城,方家虽不是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但也算是有几分名气的富商。
尽管十分震惊,孟允抒依然压低声音问:“你是说,柳玉成是冒名顶替方知瑜前去应试?”
科举舞弊是重罪,更何况他参加的还是科举中的高级考试,这简直就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
萧睿言笑笑,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择了个干净:“我可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将我所知道的情况如实相告,具体如何决断还要看孟社长和许大人。”
孟允抒早就摸清了萧睿言“不粘锅”的特性,满口答应着请他继续讲下去。
“会试结束后,方知瑜排名第九,但殿试那日我却不曾见过他。”萧睿言指指柳玉成的画像,“是另一个‘方知瑜’来参加的考试。”
萧睿言的话意味深长,他明里暗里地提醒孟允抒,这件事一定暗藏玄机。
殿试是由皇帝亲自主持,在这一步可没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去替考。这次来应试的应当是方知瑜本人。
“殿试放榜那日,我通读所有考生姓名,在最后一行看到了方知瑜的名字。来参加琼林宴的方知瑜与参加殿试的是同一人,我曾在席间同他交谈,他言说当时他身体不适,发挥欠佳,故而得此成绩。”
在科考中,殿试这一环节不会淘汰考生,所有的应试者都将一齐参与排名。可以这么说,一个人若是通过会试,那么他做官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如果柳玉成真是替方知瑜前去考试,帮到这一步也算是功成身退。
孟允抒听完萧睿言的叙述,除过对陈修远一案作出新猜想以外,同时在心底感叹萧睿言实在狡猾。
在他发现有两个方知瑜时,就应当意识到矛盾所在,但他却一直默不作声,直至今日借着许昭查案的东风才出来揭发。
他这是在避免成为那个引人注目的出头鸟。
孟允抒半是打趣半是内涵地说:“你真是好记性,这么久了居然还记得柳玉成的样貌。”
萧睿言反而夸赞她道:“那是因为孟社长慧眼识珠,找的画师技艺精湛,令人一眼便知此人模样。若非如此,我哪能想得起两月以前的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合作与相处,孟允抒知道萧睿言是打太极的高手,有话直说反而能提高两人的沟通效率。
“你早已察觉方知瑜有科举舞弊之嫌,却等到今日的机会才告发他。”孟允抒扬起唇角,但她的眼神中没有半分笑意,“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旁人?”
当初创办报社时萧睿言突然蹦出来支持她,为她提供诸多帮助,她本就不全然相信他。起初她想着,等以后与萧睿言认识的时间久了,或许就能了解他的想法与目的,但如今孟允抒却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面对孟允抒不加掩饰的猜疑,萧睿言则显得很坦然。
他还是平日那副翩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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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模样,挺直腰背,语气从容:“我对你并非坦诚相待,所以社长怀疑我也是理所应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虽然称不上什么好人,但也绝对不会做那些奸恶之事。”
孟允抒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睿言,我只问你一点。若非许郎查案揪出柳玉成,你是否还要继续隐瞒此事?”
“是。”
萧睿言干脆利落地给出了肯定答复,孟允抒的耳朵差点没来得及捕捉他的声音。
“孟社长,你和许大人是一样的人,肯为公正与真相献出一切。”萧睿言的语气中既有敬佩也有自嘲,“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像你们那般刚直。朝堂之中,数量最多的不是好人或坏人,而是和我一样的中立派。我们有心去做正确的事,却又会顾及自己与亲友安危。”
孟允抒倏然想起先前萧睿言和她在湖边的对话。他说,他只想在漩涡中保全自身、帮助家人。
她明白了。实际上,萧睿言早就告诉过她,他助自己办报的真正原因。
萧睿言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
“我想要借助你和许大人的力量。从这点来说,我的确是在利用你。”
他将头垂下,又复而抬起,淡然一笑道:“如今政党之争愈演愈烈,谁都猜不到明日的政局是何种模样。我不愿与佞臣同流合污,却也不具备许大人舍生取义的气节,唯一能做的就是辅助你们这样的人,让官场不至于一片黑暗,百姓不至于申冤无门。”
孟允抒心里五味杂陈。她沉默良久后,轻轻说出一句话。
“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萧睿言是个聪明人,她很庆幸他并不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会客间的门被匆忙叩响,萧谨言在外面喊道:“孟社长,你和睿言的会谈结束了吗?”
“稍等。”孟允抒应了声,她起身开门问萧谨言,“你有什么事?”
“今日有名编辑请假了,我这边缺人。我方才听排云说睿言来了,想找他帮忙。”萧谨言进了门,他看见坐在里面悠闲喝茶的萧睿言,气不打一处来,“你倒好,还有心思在这慢慢品茶!没事干就赶紧过来!”
孟允抒早就对这兄弟俩的相处模式习以为常,她不想被拉进两人的纷争中,又恰好要把新情报分享给许昭,于是寻了个借口告辞道:“那我先失陪了,你们聊。”
“会客间不是吵架的地方,我们出去说。”萧谨言严格遵守规定,拽着萧睿言跟孟允抒一同出了门,对她说道,“你先去忙吧,这里就交给我和秋掌柜。”
在几人分别之后,孟允抒快要离开中庭时,却突然被萧睿言叫住。
“孟社长,我今日要在报社帮忙,还得忍受二哥的絮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图穷匕见,指着办公室笑着问孟允抒,“你这里的茶相当不错,我能再来几杯吗?”
萧谨言不满地在一旁训斥他:“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喝茶的?再说我哪里絮叨?”
孟允抒看看笑容满面地站在庭院中央的萧睿言,不知为何忽而想起,他今年刚满二十岁,放在现代也就是普通大学生的年纪。
这样一想,此前她将各种阴谋诡计与萧睿言联系起来,与他勾心斗角、反复揣摩他的心理,这一切都突然显得有些好笑。
孟允抒赶着去做正事,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吧,我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