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所有人望向门口，音乐声戛然而止。
严柏青揽住陈清，手掌护着她整张脸，“冒昧打扰，这位姑娘，我要了。”
“讲不讲规矩啊你！”男人明显醉了，没认出来他是谁，食指戳在空中，“还有来别人包间抢人的？”
严柏青不甚在意，瞥一眼华眉，腔调阴冷，“解决好，来找我。”
陈清被他夹在腋下，晃晃悠悠拎到一间新包厢，放下。
“碰你哪儿了。”
包厢里空荡荡，男人嗓音低沉，荡起回音。
她溜着墙边，不肯抬头，也不肯说话。
严柏青仰脖松了领带，抽出扔在沙发上，语气半无奈半警告，“清儿，在医院，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你父母的事，我会帮你，这是什么地方？你不该冒险闯进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帮我。”陈清背着手，指尖狠掐一把小臂上的肉，疼得她眼角泛泪才抬头，“有过之前的事情，我凭什么相信，你会没有目的，真心帮我。”
严柏青胸膛一鼓一塌，她的哭腔惹他太阳穴猛跳，按捺住脾气，俯低身，“委屈成这样，有人欺负你了？”
华眉这时带着安保队长进来，陈清眼角一斜，垂眸吸了吸鼻子。
严柏青被她这副模样逗笑，转身，边解西服外套边落座，“你们来说。”
安保队长将监控递给他，“这位小姐说，她是找吴经理，但从一进门，她就跟着客人混上楼，强子问过吴经理，除了裴家小公子问过他几点上班，没有人说要找他。”
陈清看着男人的西裤边，心里阵阵后怕。严柏青能来得这么快，华眉应该是刚发现她，就已经汇报了，说严柏青来不了，也是为了诈她说实话，还好，撑住了。
严柏青看完监控，叩击桌沿，“清儿，看着我。”
陈清顿了顿，抬头，他颧骨泛着酡红，衬衫领口敞开，脖颈也微微发红，斯文败类的一张皮。
“找吴经理，确有此事吗？”
她抿唇，心虚撇开视线。
华眉简直烦透了她，气冲冲插话，“她分明是——”
“我在问她。”严柏青打断，声调不轻不重，却寒森森的，“还有，谁准你带她进包厢的？”
“陈小姐仗着您不忍心，不肯说实话，我才出此下策，那包厢里是一群不学无术的二代，我有把握不出事。”
“谁准你，带她，进包厢的。”男人眸子半眯，一字一顿重复。
华眉后脑勺一凉，脸色白了几度，“我只是吓唬她…”
严柏青注视她，眼神中凉意刺骨，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华眉心有不甘，为他办事这么多年，他总是在手下面前给足了她体面，也给足了她应有的权限，没想过会有一天被当众打脸。
“你知道我的脾气。”严柏青语调适中，没让她太难堪。
他招手，“清儿，你过来。”
陈清僵持了几秒，慢吞吞挪动，坐在他旁边。
严柏青几分醉态几分清醒，放缓嗓音，“找吴经理是假，趁机打探是真，对吗？”
她带了些鼻音，瓮声瓮气，“李向力在你手里，我暂时见不到，万丽虹之前跟赵司机来过这儿。”
“你怀疑什么了？”
“之前，你说赵司机不见了，我想着他会在皇嘉国际见过什么人，留下过什么痕迹。”
“找到了吗？”
“没有。”陈清望着他，“华眉说，这是她的地盘。”
男人眼底黯了黯，饶有兴趣等她的下文。
“那赵司机带万丽虹来这儿，与你有关吗？”
“无关。”严柏青姿态坦然，“我既说要帮你，那么赵司机在皇嘉国际出现过，我理应让华眉深入调查。”
陈清不吭声了，这个男人太滴水不漏，她今晚的目的，一是想让会所里的人从此对她降低防备，二是试探严柏青，现在看来，皇嘉国际确实是他的，要想从这儿捞消息，没有那么容易。
严柏青视线向下移，落在她腕间，倏地蹙眉，“怎么弄的？”
陈清扯衣袖，挡住那片带血丝的青紫。
严柏青不由分说拽来，指腹在周围摩挲，喉咙沙哑，“以后别这样了。”
陈清心脏一咯噔，不明白他识破了，还是说闯进会所这件事，不自在抽回手，“我不想跟你合作了，自己找线索还不行吗。”
严柏青气笑，“你能跟我使小性子，我高兴，那我只好回你一份礼。”
“我不要你的礼物。”
“我从李向力嘴里套出了一些话。”他拨开她耳边的碎发，“还跟我合作吗。”
……
陈清和严柏青下到一楼，会所大堂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工作人员谄媚笑着，点头哈腰。
她浑身血液倒流，机械性往前迈步。
大病一场，蒋璟言比之前削瘦不少，原本就锋利的面部轮廓线条更加冷硬，眉目也更深邃。
他唇边衔着烟没点，横起条腿，周身气场摄人。
严柏青气定神闲走过去，“璟言，你很少来这种地方。”
蒋璟言没回复，目光越过他肩膀，投在那细窄的一张脸上。
怯生生的，看也不敢看，哭也不敢哭。
严柏青抻了抻衣袖，负手而立，“清儿，不打个招呼吗？”
蒋璟言挑开几粒衬衫扣，不咸不淡的口吻，“陈清，我有话问你。”
陈清一激灵，望向他，轻轻摇头，“我还有事。”
“三分钟。”
严柏青绅士体贴，转身，拍了拍陈清肩膀，“我在门外等你。”
休息区仅剩他们两人。
蒋璟言眼眸幽深，盛着骇浪，“你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