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水小小 作品

第225章 没拆穿她的口是心非

车子抵达东城的一家琴行外,他看了眼陈清,示意司机别熄火,独自下车接电话。

“您刚走,区局来人例行检查,我跟着,只查了二楼包厢。”

严柏青来回转着打火机,“待了多久。”

“不到一小时收队,在陈小姐所进的那间待得最长。”

他笑了一声,那包厢里妄图欺负陈清的男人,怕是有麻烦了。

“今晚,璟言确实约了商会应酬吗?”

“确实,商会那几位到了后,只说有贵客,干坐了有一个钟头,没报名字,会所的人没猜出是谁。”

“嗯。”严柏青原本怀疑蒋璟言在陈清身边安插了保镖,上次车祸,加上这次,都是陈清遭遇不测的边缘,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

今晚,也许真是巧合。

十分钟左右,陈清一激灵爬起,下车,“怎么没叫我。”

严柏青收了手机,噙着笑,“想让你再睡一会儿。”

她环顾四周,“他说的是这里?”

严柏青拎着西服外套,披在她肩上,“李向力说,他曾卖过陈家一把二胡,倒给了这家琴行。”

“还有呢?”

“先拿到琴再说。”

李向力很聪明,为了保证自己有命活,不愿和盘托出,说出一个线索,下次见面,才会说第二个。

严柏青本想独自来验证虚实,陈清突然出现在会所,他没办法,也是为了补偿,只好带她一起。

琴行比较旧了,但面积大,看样子是盘了三家门面打通的,这个时间,老板正准备关门。

“老板。”严柏青目光逡巡,墙上挂了不少乐器,“我来寻一把二胡。”

老板打量他的穿着和气度,一看便知是有钱人,于是殷勤带到里间,“您想要什么样的?今儿有些名贵的收进库房了,这些是基础款。”

陈清挨个儿看了看,朝严柏青摇头。

陈家出事后,所有资产罚的罚,充公的充公,家具都搬空处理了,陈清被送到福利院时,随身的只有衣物。如果真如李向力所说,卖的是陈家的二胡,很有可能是她父亲为她定制的那把,化成灰她都认得。

严柏青侧头,“有位客人来抵押了一把二胡,每年给店里的账户固定打一笔钱,我们要那把。”

老板眼神狐疑,否认,“没有您说的这回事儿,我们这是琴行,不是典当行,谁会来抵押啊。”

“劳烦仔细想想。”他掏出手机,按了一串数字。

陈清余光瞥过,七位数。

老板不耐烦挥挥手,“没有没有,您要是买琴呐,我还能接待,不买的话别耽误我下班儿。”

严柏青又加按下一位数。

老板开始犹豫,好半晌,他望了眼门口,压低声,“这样,您先回去,明天我装好给您送去,确实不在店里。”

严柏青思忖片刻,留了个电话。

陈清随他出门,下意识往最里间挂着‘练习室’牌子的玻璃房瞧了瞧,角落悬着一把京胡。

她倏地收回视线,那是李向力女儿的练习琴。

陈清七岁开始学二胡,李向力夫妇便让自己女儿主攻京胡,两人一起在万丽虹那儿上课。

她定了定神,按兵不动,返回车里。

严柏青电话不断,回程的路上连接两三个,看样子,是出意外了。

司机见机行事,降下两侧车窗,风声掩盖了手机那头的声音。

严柏青手肘支在窗边,另只手揉捏眉骨。

华眉连夜驾车返回洲南,“纪明尹跑了,可钱庄里最近没什么异常,能不显山不露水做到的,只有蒋璟言,假如真是他,各方路线一定部署了,万一纪明尹冒险出省出境,正中下怀。孟老让您亲自去追。”

他面目一沉,“为什么是我。”

“最近孟老在省里对抗蒋仲易,很多同僚倒戈,他两头忙不过来,严先生…”华眉语气严肃谨慎,“陈清在我们手里,您务必彻底留下她,她在一日,蒋璟言会有所收敛。”

她再讨厌陈清,此时也知轻重,有这么一张护身符,没有舍弃的道理。

严柏青揉弄的力度加重,倒是华眉这句话提醒了他。

蒋璟言有多在乎陈清的安危,他是知道的,根本不会弄出这么大动静,否则,陈清既是一道护身符,也是用来要挟的筹码。

“你立刻去李向力那里。”严柏青眼底幽暗,发号施令,“是孟鸿文自导自演,快去!”

他挂断,握着手机抵在唇边。

孟鸿文坐不住了,他早该想到,这样狡猾的人,不允许别人捏着自己的致命把柄。

陈清耳朵里是呼啸的风声,什么都听不见,只看到他不再接听电话,凑过去。

“拿到李向力手里的证据,足够——”她磕巴了一下,“足够指控蒋老先生吗?”

严柏青睁开眼,升上他这侧的车窗,“你要指控蒋老?”

“如果是他造成我父母蒙冤枉死,不该指控吗。”

“那璟言呢。”他目光温柔,却分明掺了簇烈火,“你可知道蒋老垮台,蒋家落魄,璟言也逃不掉。”

陈清拳头虚握,搁在膝上颤抖,“他不知情,没参与,他退到华盛了,为华盛负责,效忠省里,省经济有他的功劳,不会影响他什么。”

“谁教你的这个道理,璟言吗?”

她一僵,“我猜的。”

风扬起陈清长发,严柏青一把截住,捋顺了,手背若有似无蹭过她肩膀,颈侧,后背。

他不动声色,没拆穿她的口是心非。

陈清明知陈家案子背后是谁,仍是旁敲侧击,催促他的进度,不惜闯入会所,用自己逼他查出证据,和孟鸿文站在对立面,从不考虑他的处境。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愿陪她演戏了。

“清儿知道不会牵连他,才打定主意找证据,倘若会牵连,你还舍不舍得?”

陈清呼吸不平稳,攥紧了皮座椅边缘。

男人声音渐渐染上了深夜的凉意,“你不舍得,便不会来找我。清儿,我在想,什么情况下,你会心甘情愿跟着我。”

“严先生…”

“是‘柏青’。”严柏青一字一顿,震慑力十足,“你从未履行过这个承诺,答应过我,忘了吗。”

蒋璟言和陈清,互不连累,互相为彼此的平安着想,这份心照不宣,形成一颗又一颗沙砾,碾压在他心底,挥之不去、无法忽视的痛楚。

他终于了解,严苇岚为何对蒋夫人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