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苏晚晚对他说的这一套深谙于心,十分赞同,所以连个停顿都不打,直接就要人名。
自己家的妹妹和妻子好像也就精通内宅事宜,对这些政事基本上半通不懂。
哪里会这样烂熟于心?
这个女人,是吃书长大的?
苏晚晚见他一直不说话,蹙眉:
“杨阁老可曾提及?”
杨稹心中一阵激荡。
苏皇后,对父亲倒真是信任倚重。
杨稹深深吸了口气,心脏快速跳动。
这件事,父亲最近倒真没在他面前提及。
免得有通过砚哥儿来渗透皇宫,影响苏皇后的嫌疑。
不过,苏皇后都问到这里了,他也可斗胆一试。
“用修记得,家父昔日常赞赏刑部尚书何鉴,说他从县令做起,赈灾安民、条陈荒政很有见地,是个为民谋福祉的好官。”
苏晚晚眼眶微微发酸。
这些日子与老奸巨猾的大臣们勾心斗角,真是太累了。
这种天真而淳朴的话,也只有在杨稹这种刚刚进入官场的年轻人口中才能听到。
她低头看向衍哥儿,轻声道:
“可听到了?为民谋福祉的好官,那才是真正的治世能臣。”
衍哥儿听得云里雾里,半懂不懂地点头。
砚哥儿眼神失落。
娘亲都没有问他。
苏晚晚立即做了一个决定:“杨大人,可愿意再多收一个学生?”
杨稹看向衍哥儿。
这个孩子当初的临危不乱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用修之幸。”
衍哥儿现在越来越大了,她也没多少时间亲自教导,给他找个老师就很有必要。
不过,衍哥儿身份毕竟特殊,每天来往东苑,容易出问题。
她把教书的地点改到乾清门旁边的小房子。
如此一来,衍哥儿和砚哥儿都可以在那里读书。
其实也是半公开化了衍哥儿的皇子身份。
杨稹身份太过特别。
有他的带头,李首辅手下的那些官员和读书人,还有杨阁老的人,自然都像打了鸡血一样。
与此同时,苏晚晚又颁布了一场赦免。
把那些死罪但情节有疑点的罪犯、流放等各级罪犯俱减一级处置。
几则消息同时公布,民心大定。
四月底,天有异象,木星昼见。
天下人皆欢呼雀跃。
木星可是福星。
木星昼见,是吉兆,代表国泰民安或重大变革的预兆。
老天都来帮忙。
苏晚晚顺势免了原兵部尚书的官,把刑部尚书何鉴改任为新的兵部尚书。
……
陆行简接到这些密报时,唇角不自觉弯起。
晚晚越来越熟练了。
两年前还因为政事棘手,跑到延绥去催他回京城。
现在自己一个人就在京城干得有声有色,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就连公开衍哥儿身份这事,也来个先斩后奏,把事实先推出去。
剿灭流寇之事也捷报频传。
杨虎等人由淮安转河南,又坐船到湖广,结果被黄州指挥追得丢盔弃甲,逃亡江西。
还没喘口气,又被江西星子县都指挥率地方军击败。
这让兵部精神猛振。
流寇最大的优势就是骑马,速度极快,一天能跑好几百里,行踪不定,很难围剿。
可一旦坐上了船,他们的优点就没了,擒拿他们就变得容易许多。
兵部当即上折子,建议江西、湖广、直隶、河南及南京操江各都御史会兵截杀,目的在于殄灭。
若盗经其地而不能擒获,令巡按御史参究。
如此一来,横梗大梁王朝的一条条命脉河流,就成了锁住流寇咽喉的绞索。
……
端午节的时候,陆行简还没回来。
父亲苏南带着堂妹苏晚樱回京了。
只是进宫觐见的,只有一个人。
苏晚晚往晚樱身后看了好几眼,确定不会有人来的时候,才问:“我父亲他怎么样了?”
苏晚樱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二叔他……在路上遇到流寇,受了伤……只怕好不了了。”
苏晚晚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可能?”
苏晚樱泪落如雨,咬牙切齿,“就是那帮以刘七为首的贼寇!姐姐,你一定要替二叔报仇!”
苏晚晚如遭晴天雷劈。
刘七杀了父亲?!
苏晚晚精神恍惚,脸色苍白,身子晃了晃,直接倒在地上。
陆行简接到这个消息时,已经人在长城外的草原上,设好埋伏等待达延汗再次踏入。
他整张脸迅速没了表情,下令:“立即启程,回京!”
顾子钰:“现在?你疯了?”
“要是鞑靼人在路上设伏,那可是很危险的!”
陆行简双目赤红,翻身上马,怒吼:“回京!”话音未落就绝尘向南狂奔。
顾子钰无耐,只好率禁卫跟上。
沿途跑死了好几匹马,遇到两次伏击,终于赶回京城。
苏晚晚还没醒。
太医看到憔悴狼狈的陆行简时,面色诧异惶恐。
“启禀皇上,娘娘服了药,并未起效。”
“微臣仔细检查了一下这瓶药丸,有几颗乃是面粉捏成,并无任何药效。”
陆行简倒吸一口冷气。
“先救人!”
太医赶紧禀报:“刚服下真药,还得等等。”
陆行简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详查,谁换了皇后的药。”
查了一圈下来,并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