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水笔者 作品

第713章 深度?:死门

好像是不久之前,又好像是许多年前。

门坊的前后彷佛两个世界,舒熠然和诺诺上一刻游在水里,下一刻游在空中。

“感觉不到重力。”舒熠然第一时间给出了反馈,他试着摘下了潜水面罩,能够正常呼吸,这里的空气含氧量大概比拉萨略高一点。

周围依然是黑暗的,只有头灯能提供光明,这种情况几乎能让人误以为自己还在水中。

而一个没有重力影响或者说重力很低的地方必然是封闭的,不然空气早跑光了,只是暂时还看不见周围的任何固体实体,他们像是漂浮在有空气的太空之中。

舒熠然觉得有些毛骨发寒,他对温度的抗性比常人强的多,但这里的寒意并不是低温导致的,而是某种更加隐晦的死气一样的东西,仿佛黑暗中有成百上千的枪口指着他。

哪怕是当初在极北和奥丁对上的时候,舒熠然都没有这样的危机感,可他偏偏还分辨不出这种危机感从何而来,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暗箭将发。

几乎是瞬息之间,空气的流转就被干扰了,舒熠然的瞳孔中流动着溶金的色泽,无尘之地的领域悄无声息地张开,宛若一个球形的护罩。

“诶?”诺诺惊了一下。

“安全起见。”舒熠然简短地说。

诺诺挑眉,“先不说你这个言灵哪儿来的,你维持领域不消耗体力吗?”

“不太多。”舒熠然说,“我可是个怪物啊。”

“卡塞尔学院不养闲人。”诺诺调笑着说,但是她的眼底深处却亮起了淡淡的微光。

“你看见了什么?”

“恰恰相反,我什么都没看见。”诺诺低声说,“这里像是没有未来存在的地方。”

舒熠然说:“可能只是线索太少了。”

未来视并不是什么无中生有的观测未来,而是一种不太科学的推演预见,它不能从一片虚空中得知未来的走向,和现实的线索越紧密,那么成功的概率就越大,换句话说,至少要知道所谓的“对象”究竟是谁。

诺诺没有回应这句话,她试着以近乎蛙泳的姿态在空中扑棱了两下,显得有些笨拙。

舒熠然也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在这种环境里顺畅移动的方式,正相反两人控制自己不要随意乱飘都要废上不小的力气,诺诺自嘲说早知如此她该先去学院在欧洲建造的无重力模拟舱里体验一下,虽然听说不算特别真实但也比零经验要好。

“这里真大。”舒熠然又感慨了一句,因为他的蛇已经抵达了能够探知到的边缘,依然找不到任何特殊的导体,如果说这是个空腔,那么这个空腔能把二十座并排的帝国大厦吞进去。

这么大的空间,以两人在这种“皆若空游无所依”的移动状态,探索就变成了一个极端耗时的事情。

“缺少重力的庞大空间,听上去像是地心一样。”诺诺说,她也摘下了头盔,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红发,“但是这里的含氧量和高原上差不多,地心也会有流动的空气吗?”

听着这话舒熠然想起了《地心游记》那部小说,不过儒勒·凡尔纳笔下的地心世界和这里完全不一样,死门之中只有空寂的一片,没有任何光源或者是实体,如果这里真的无限大的话,倒是和某些神话传说里的虚无有些像。

两个人都没有去聊这种情况,因为这地方如果真的无限大,那就意味着这是真真正正的绝地,在排除所有可能之前,不需要讨论这种无解的问题。

最后两人选定了一个方向,使劲往那边扑棱着飘过去,两人之间的通讯线外带着防止被拉断的保护缆,正好保证了舒熠然和诺诺不会飘着飘着越来越远,相反只会不断地分开被拉回来几乎撞在一起,然后借力继续分开,像是用线绑在一起的两个弹球。

这样的漂浮整整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连舒熠然都分不清上下左右了,蛇依然没能探知到有用的东西,无尘之地的领域早已关闭来节省精力。这几乎让人有一种会就这么漂浮到死的错觉,彷佛被遗落在太空里无法返回的宇航员。

哪怕是舒熠然也难免有些焦躁,但是却毫无办法,他也不想抱怨,那样只会把负面情绪传递给诺诺,现在想想从绝望之土出来后是有些膨胀了,觉得连世界树和深渊那样的地方都无法真正留住自己,那么天下也大可去得,所以进死门前根本就没有犹豫,结果现在被当头一棒。

此时两人再度被拉在了很近的地方,诺诺伸手拉住舒熠然潜水服上的线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漫无目的地飘着,我们至少要保证坚持足够长的时间。你体力比我好,我休息一会儿,之后我们轮班……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可能短时间内脱离不了这个地方。”

完全无重力的环境对人的身体素质也是巨大的考验,血液的流通不能如往常一般,看似不怎么动,但体力消耗着实不低,大脑供血也有些不足。

所以诺诺立刻就意识到了两人需要休息,而她也不逞强,因为舒熠然能维持集中度的时间一定比她要长,他来值第一班是最合理的。

舒熠然点头,未来视的预感是值得相信的,如果两人继续乱飘不断通过那根线缆来拉扯碰撞的话,根本谈不上休息,所以舒熠然伸手抓住了诺诺的腰带,但是这样提着实在是很有些古怪,最后舒熠然只能选择背着诺诺,反正这里没有重力,也不消耗多少体力。

“最近有些胖,别嫌弃啊。”诺诺趴在舒熠然的背上。

“这里感觉不到。”舒熠然实话实说,“不过目测的话你说的应该没错。”

“啧。”诺诺不满地拍了舒熠然的脑袋一下,“你还真敢说啊。”

“再轻就太瘦了。”舒熠然也笑了笑。

两人都没有心情说太复杂的鼓气的话,但就是这么简单几句,心里的焦躁总算消下去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