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两个小时后,两人重新在这个一片黑暗的地方爬起来,凭感觉选了一个方向往前走。
或许是因为低重力的缘故,光滑的平面给前进增添了不少困难,两人不约而同地前倾身体压低重心,避免滑倒。
两人都不担心走散,这么近的距离下舒熠然甚至能听见诺诺的心跳,人在辨别不了方向的时候往往会不自觉的绕圈子,这点确实是难以避免的,舒熠然只希望在自己迷失在这里之前能通过蛇找到足以作为信标的东西。
这次的转机总算没有让舒熠然等待太久,很快蛇就发现了小型的导体,舒熠然立刻带着诺诺往导体的方向赶去,在君焰提供的照明下,两人很快就看见了反光的东西。
那竟然是铁制的头盔,上面带着斑驳的锈迹,锈痕并不深,头盔的顶上有个小洞,周围带着黑色的斑驳痕迹,但整体还算完好。
“这是当年进攻青铜城的军队留下来的。”诺诺把头盔捏在手里查看,“这支军队走错了方向,踏进了死门里,现在我们终于找到了他们留下的痕迹。”
“光武帝的军队?”舒熠然猜测,“这个头盔的年代和纹饰与那个时代对应的上,而能清剿了白帝的人,也只有刘秀了。”
建武元年,公孙述于蜀地称帝,国号“成家”,当时化名李熊辅佐公孙述的人被秘党认为就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公孙述在山上筑城,因城中一井常冒白气,宛如白龙,便借此自号白帝,并名此城为白帝城。而他这个皇帝只当了十二年,就覆灭在了汉光武帝刘秀的手下,舒熠然一直都知道那位光武大帝很厉害,千年难遇,但是能攻破一位初代种的寝宫,这种战绩简直能被誉为天人。
舒熠然认为那位汉光武帝多半也是混血种或者和混血种有关,普通人是很难对抗龙类的,更何况还是在两千年前依靠冷兵器的时代,在那时,只有属于龙族的力量才能对抗龙类。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流传千古的反问,在那时或许并不是真相,自古以来的历史大事,有多少潜藏着龙族和混血种的痕迹?古往今来的帝王贵胄,又有多少流淌着这古老而孤独的血液?
“你说,这头盔是怎么落在这里的?”诺诺突然问。
“什么意思?”
“以我们自己的体感来看,有这么几种可能。”诺诺把头盔递给舒熠然,“第一种,进入这里的人其实也是会死的,渴死或者饿死,只是很慢很慢,他们死了之后,头盔和盔甲在无重力的环境下飘来飘去,直到其中之一落在了这里。”
舒熠然眼神微凝。
“第二种,这里的人确实不会自然死亡,他们还在某个很深很远的地方漂着,或者其中一部分可能已经自相残杀掉了,脱落的头盔落在了这里。”诺诺继续分析,“第三种,他们受到了某种外来的袭击,头盔掉在了这里。”
“我觉得是第三种。”舒熠然端详着手中的头盔,“这里有个洞,旁边的痕迹应该是干涸的血。”
“万一是自相残杀呢?”
“以人类的力量,打穿头盔杀人的时候,头盔一定会变形。”舒熠然低声说,“这个头盔的形变很轻微,出手者的速度和力道精准度都非同一般,而且在他的攻击下生铁会像是纸一样脆弱,应该是一把很好的尖锐兵器。”
“你能做到这一点吗?”诺诺问。
“很有难度。”舒熠然诚恳地说,“在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能举重若轻地做到这一点。”
诺诺愣了一下,“谁?”
“夏弥。”舒熠然随口说道,“她对于力道的掌握是规则级别的,要是她在这里倒是做得到。”
诺诺沉默了,时至今日舒熠然已经可以坦然地把这件事情随口提起了,夏弥,或者说耶梦加得的逝去不再是个会让舒熠然觉得难受的问题。
那么,那个女孩真的死了吗?诺诺深红色的瞳孔幽幽,但终究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有时候红发巫女的预感好的离奇,彷佛窥见了真实的时间线。
如果那个古灵精怪还会变成龙王的小师妹真的没死透的话,说不准也是件好事,诺诺其实没有那么在乎龙与人的对立,更何况对方就算不是真死也茧化了,自己有生之年多半都见不到了。
眼见头盔上没有了更多的线索,两人继续朝着发现头盔的方向走去——或者说他们尝试着尽量保持这个方向——半个小时后,远处某种若隐若现的光终于从彻底的黑暗中浮现出来,那光是如此的遥远,初看简直像是隔着一公里去看一支蜡烛,但几乎是立刻点亮了两人的眼睛。
有
了光的指引就有了确凿的方向,两人的速度再度加快,但饶是如此,整整三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们才靠近了那处光源。
“天呐。”诺诺喃喃着说。
光源是一道悬浮在空中的长河,橘红色的光照亮了周围的平面,因为地面的反光太好甚至会显得有些刺眼。这条河之所以会发光是因为那是一条岩浆河,赤色的熔岩就这么无依无靠地悬浮在空中,带给人巨大的视觉震撼。这条河从远处接入光滑的地面,那里有巨大的裂谷,一眼看不到两侧的边际。
“竟然是这里?竟然是这里?!”脑海里阿娜特的呼喊声响起,“竟然是这里!”
“这是哪儿?”舒熠然在意识里问。
“金伦加鸿沟!”阿娜特的话语有些失态,“这里是金伦加鸿沟!”
“就这?”舒熠然有些发愣,金伦加鸿沟是神话传说里的世界起源,而这里只有一条看起来很酷炫的天上的岩浆河,直观看来很震撼,但是和神话里的描述一对比又觉得名不符实。
“这里不是金伦加鸿沟的核心,不是真正的神话之地,但也离的很近了。”阿娜特解释说,“这片空间,深度和现实世界其实是一致的,同为深度零,但两者完全不互通,像是一张纸的正反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