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烧起来了。从东边到西边，到处都是火。”
“还有吗？”
“……看不清，但火里好像有人，他们在往城市的中心靠拢，那里有一个很高的祭坛。”
“什么样的祭坛？”
“用……人骨搭成的！”
……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问话的人是个中年男人，回答的则明显是年轻女生的声线，诺诺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对面的舒熠然则是有些不安的转着手中的笔。
这段录音是学院里专司心理的富山雅史教授对柳淼淼的催眠录音，从对话上来看柳淼淼似乎触发了灵视，觉醒了龙族血统。
但问题就在于恰好万博倩回来了，她的言灵血系结罗按理说可以观察到任何混血种的存在——除了柳淼淼。在万博倩的视角看来，柳淼淼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这点哪怕是舒熠然和路明非都没有先例。
所以对柳淼淼的处理就成了一个比较微妙的话题，按照学院的日常风格，其实多半是让对方自己选择，要么洗掉记忆送回去要么当作新生入学——可偏偏由于那不知名但会融入人体的金属片的缘故，学院内的一些炼金学的教授反对让融合了炼金术产品的人回到普通人类社会里去。
学院最后的意思是让舒熠然去和柳淼淼沟通沟通，看能不能争取到这个新苗子，可真正的舒熠然这些天联系不上，这件任务就落在了现在的这位“舒熠然”身上，问题是他压根就不认识柳淼淼，一时半会不知道这沟通该从何而起。
“你看得到什么吗陈姐？”这位舒熠然私下里习惯这么称呼诺诺。
“看不出来，侧写也感觉不到，那个小姑娘甚至可能完全不是混血种。”诺诺说，“可是她偏偏能看到这些画面。”
诺诺的感知是很玄学的，和真正的那个舒熠然差不多，她说感觉柳淼淼不像是个混血种，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事实，灵视也可能是炼金产物带来的。那么让一个普通人进入学院，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等会我帮你想想话术吧，她现在被洗掉记忆送回去，大概也不会安全。”诺诺想了想，“教务处据说已经在安排她在今年下半年入学了。”
“如果他知道的话，会怎么想？”诺诺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另一个舒熠然，“他会找时间去请那个小姑娘吃个饭，告诉她以后有事找他帮忙——和你想的可能不太一样，他只是实事求是，并不傲慢。”
“傲慢？”
“他不会认为有些天命是降临给被选中的人的，其他人就该一无所知，他也不会认为被牵扯进来的无辜者就该被洗掉记忆回到一无所知的状态，由有能力的混血种负重前行，悲壮的像是命定的英雄。正相反，最近这两年他越来越不看重学院的规章制度了，在之前的北极行动中他就是瞒着学校自己去的，而且之后也没有把yAmAL号上知道龙族秘密的普通人控制起来，反而是任由他们离开。”诺诺耸肩，“以前他或许会认为亚伯拉罕血统契是不可悖逆的，现在他会觉得上面也有不合理的内容，大概只有在面对校董会的时候舒熠然才对那些他不认同的条款有表面上的尊重。以前大家都觉得他是个乖孩子，可是乖孩子长大了，见识过社会的边边角角，学会了撒谎和欺骗，就再也回不去了。”
舒熠然愣了一下，他突然打了个寒颤，冷汗顺着后背流了下来。
“怎么了？”诺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变化。
“陈姐，我跟你说过，我们以前都生活在一所雪原里的学院里对吧？”舒熠然缓缓开口，“在那里，我们每个人其实都被按照固定的人设去培养，这个人设其实是为了更贴近真实的主体，就像是我认识的诺诺，也和陈姐你一样……古灵精怪，富有冒险精神。”
“对，我记得你当时说你在那里的人设是一个几乎到了逆来顺受地步的乖孩子，但是你其实只是在演戏，这件事很长一段时间里连你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你从不说谎，因为你只想维持一个最大的谎言的真实性……”诺诺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我了个去啊。”
“他当时也是这么对耶梦加得的，对吗？”舒熠然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在想，我真正的人设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我连这些部分，都会和他一模一样？”
“可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变成现在这样子。”诺诺有些不敢相信，“培养你们的人难道能预知未来不成？”
“听起来不太可能，但细想的话……”舒熠然看了一眼诺诺，“毕竟陈姐你在这里坐着呢。”
诺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未来视就是很接近推演未来的能力了，而龙族更是有着必将实现的预言这种玄学的东西，这个种族是不是真的能跨越时间线的限制，谁也说不清楚。
“对了，你们觉醒的言灵也和我们一样吗？”诺诺问，她主要是好奇被复制出来的陈墨瞳有没有可能觉醒未来视。
“应该不完全一样。”舒熠然摇头，“我认识的苏茜觉醒的言灵也是剑域，和这里的苏姐一样，但是我原先的言灵其实是冥照来着，以前我就用这个言灵在晚上调查学院内部。”
“你那些老师不知道你的言灵吗？”诺诺问。
“不完全知道，因为我天生就能把冥照进行进化，他们以为我的言灵是这个。”舒熠然说着，身边已经泛起了莹蓝色的光芒，一个全新的领域开始生成，这个领域几乎贴合着舒熠然的身体，但是在诺诺的视野中清晰可见。
言灵·金刚界，此身所立，即为金刚，这个言灵能大幅隔绝外界的一切影响效果，包括但不限于压力、冲击波、温度和物理伤害，但是领域全开期间使用者自身对于外界声音和光线的接收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这点是可以由使用者的意志进行自由调节的。
“果然是怪物。”诺诺言简意赅地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