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清愣愣地看了阮江月好一会儿,突然笑起来:“那咱们就一起!”
京城方面他已经去过书信了。
本来是随时准备从此处离开回京的。
但他行走兵马司之后,却发现最近关于匈奴异动的消息很频繁,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离开这里?
万一匈奴人挥兵而来冲破关口,事情就糟糕了。
这几日加强防卫,巡守的同时也想到了联合各路小族的法子。
现在阮江月说要“一起”,那真是太好了!
两人一拍即合,当场就商议起如何联络,以及怎样做防守,以免匈奴人进犯。
……
从这日开始,阮江月正经忙起了公务。
每日大半时间都与卢清在军中,了解军中情况,熟悉军中人员等。
一开始还每日回官衙一趟。
后面索性就不回官衙,直接住在军中了。
对霍听潮,她没有再去看望过,只给孟龙城和崔神医留了话,要尽心认真地照看,再无其他。
霍听潮一开始五雷轰顶,茫然无助。
到后面随着时间推移,一点一点镇定下来,每日安安静静地好好休息,用心祛毒,养伤。
其实孟龙城堂堂焚月城城主,来这里看病人的事情,让崔神医一个人就够,实在不放心,那派几个人护送也就罢了。
但他却亲自来——
当然不是他闲的没事,还是和崔神医难舍难分。
而是他想来凑个热闹!
他曾经那么看好阮江月做自己的儿媳,结果中间出岔子,后头跑到南陈去抢儿媳,结果发现准儿媳和南陈的永安王在一起了。
孟龙城后头被迫接受了现实,可心底里是真的没死心。
后头阮江月身份之事暴发,他更不愿意死心了。
私心里一直憋着心思,想把一切掰回他想要的“正轨”,可惜的是孟星衍不给力,不主动去争去抢。
可叫他愁白了不少头发丝。
他正在焚月城和不孝子生着闷气,忽然就听说阮江月出了事,永安王半死不活了,阮江月的未婚夫也来了。
这等乱七八糟的热闹局面,一下子就叫孟龙城来了劲儿。
这才和崔神医一起前来。
想着能看热闹看热闹,能搅合事儿搅合事儿,总之是他不好过,别人也不能太好过。
谁料——
他还没搅合呢,阮江月和霍听潮两人已经不成了,冷冷淡淡比陌生人也不如。
阮江月和卢清那未婚夫妻状态也普普通通。
不像是情人,更像是同僚。
不管自己的儿子再有没有机会吧,这种局面看着也比台上的大戏精彩的多,倒叫孟龙城给看乐呵了。
一开始他看阮江月对霍听潮甩冷脸,甚至不来看望霍听潮,还颇有些幸灾乐祸。
可是现在,他瞅着霍听潮,逐渐就有些同情了。
“你说那丫头也真是的,这人为了救她去了半条命,她是真能狠得下心,说不来看望就不来看望。”
孟龙城叹息着说道。
崔神医端茶润喉,“有什么好看望的?她多看的一眼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能叫那人立马完好如初不成?
还不是要靠老夫的医术。”
“靠你?”
孟龙城极为不屑地冷嗤一声,“你先前搞坏她的脉搏,叫她以为自己快死了,她现在要是那么信任你的医术才怪。”
崔神医:……
那不是你威胁我那么做的吗?
多年相交,他也是被孟龙城搞得无语到习惯。
因而到此时直接闭嘴,当做没听到孟龙城说的话。
孟龙城又不客气地说道:“况且你自己先前也说了,那个永安王没有你,他照样能好,只是时间慢一点罢了。
所以有你没你都一样,还医术。”
医术被人这样嗤之以鼻,崔神医咬了咬牙,但还是当做没听到——
多年相交,他实在太了解孟龙城了。
此时如果接话反驳或者解释,孟龙城绝对顺杆子往上爬。
这种人,永远想在言语上压人一头。
也实在是讨厌。
要不是孟龙城拿药材够大方,让他能为所欲为的钻研各种药膏药方,他怕是早甩手走了。
孟龙城又念了几句。
崔神医都是听而不闻,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孟龙城就没趣味了,背着手进了霍听潮那院子去。
为了方便照看霍听潮的病情,崔神医住在了霍听潮隔壁院子。
孟龙城则是因为没有别的院子可选,只能被迫和崔神医同住一个院子。
因而到霍听潮那边,同样方便。
只一进去,孟龙城就隔窗看到霍听潮坐在靠窗户的椅上,双眸微闭,脑袋微垂,大约是在运气调息。
孟龙城站那儿看了良久,慢慢“嘶”了一声。
不得不说,这年轻人样貌算得上当世无双。
不是那种浓眉大眼的端方长相,但那张脸上正气不少。
五官也并非阴柔精致那一挂的类型,可一眼看去就是哪哪都好看,顺眼的不得了。
气质好像从骨子里渗出来。
哪怕他一个老头子,坐拥金山银山,见过多少美人,看着此时的霍听潮也觉得赏心悦目的很。
他缓步走进房中去,一撩衣袍,坐在了霍听潮对面,“我说,你干嘛要在窗户口摆个椅子?
在床上运气不行吗?
天冷了,开着窗冷风吹着,你也不怕受寒……”
孟龙城从他气息吐纳的频率知道,他还没有入定。
果然,这问题刚问完,霍听潮就慢慢张开了眼睛,朝孟龙城客气一笑:“孟城主来了。”
他这般一笑,孟龙城心里又是一声“啧”。
就长相这块,自己儿子输的不冤枉。
霍听潮问:“不知城主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孟龙城暗道:礼数也周到。
不像他那个逆子,对着他时摆着一张冰块脸,还十分不耐烦。
“孟城主?”见孟龙城不应,霍听潮又唤了一声。
孟龙城回过了神,捋着胡子说:“年轻人,你记不记得,小月儿多久没来看你了?”
“……”
霍听潮微怔,面上笑容散去,“十二日又八个时辰,”他朝外面的日头看了一眼,又说:“再过一刻就九个时辰了。”
“啊?”
孟龙城显然是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一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那你、你记得这么清楚,你心里也想她吧?
我和我家臭小子离开南陈的时候,你们不是还好吗?
现在怎么闹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