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转身走入店内，李茂也不着急，静静等待起来。
在无不知问出的每个问题，都会得到一份竹简作为答案。
想要的一切都在竹简里面。
“飞星？”
“什么是飞星？”
“你们听说过吗？”
“先生，你可知道何为飞星？”
....
李茂的问题引得王云带来的一众少年少女议论，王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何为飞星，从未听过这个字眼，兴许是某种门道的代称，或许是指某种秘术。”
“连先生都没听说过，或许这飞星根本就是某个犄角旮旯的失传术法。”有少年斜睨李茂，不屑出声道：“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浪费一次机会，邪祟果然是邪祟！”
“啊对对对——”李茂张口就来，“反正我不用花钱，是用聪明与智慧白嫖的，想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
“哪里比得上你们先生呐，明明是教书的，却还用钱来买情报，啧啧啧——”
阴阳怪气的黑猫令少年额头青筋暴起，可他却无法反驳。
相较于黑猫，王云出钱购买情报是真，可黑猫却是用疑难问题实打实的换来的机会。
可少年心性让他不愿意轻易认输，只能冷哼道：“不过是奇技淫巧的杂学之说罢了，怎么比得上经文典籍，圣人之言！”
“呵，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得给你好好说到说到了！”
李茂看红鸾取来竹简还需要一段时间，干脆对笼中鸟无不知道：“劳请你做个见证，如何？”
龙中年此刻还在苦思冥想空气为何会有力量拖住纸张和杯中水，此刻李茂发声，他也只能中断思绪，出声道：“行，让老夫看看你们两个小家伙能辩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来。”
“你说圣人之言，经文典籍要比杂学好，对吗？”
“那是当然！”少年挺起胸膛，“圣人言流传千古，经文更是经久不衰，迄今还被我等奉为圭臬。”
“那我问你，圣人言能让老百姓吃饱吗？”
李茂一句话吐出，少年皱起眉头道：“圣人言论可治民治国治天下，区区百姓饱腹一事，当然不在话下。”
“不，我的意思是——”李茂认真道：“将圣人言交给百姓，百姓能靠着圣人言吃饱吗？”
“你....”少年当即暴跳如雷道：“区区草民如何能学的圣人言，你兼职欺人太甚！”
“我有欺负他吗？”李茂反问笼中鸟，笼中鸟摇头道：“不曾。”
“那你为什么急了？”李茂反问少年，少年正色道：“百姓粗鄙，食不果腹，何以治学？”
“唯有我等学习经文，研读圣人学说，才能有所成就，能够入朝为官！”
“到了那时，百姓视我为父母，我自然会让他们安居乐业！”
“不对吧！”李茂摇了摇头，“你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少年振振有词道：“普天之下，哪里不是这样的道理？”
“我说的是圣人言能否让百姓吃饱，你却说学了圣人言的你能让百姓吃饱，可你并未考虑百姓是否对圣人言有所了解，没有考虑他们是否有学习的机会和权力。”
“你这不过是门阀世家的傲慢，将百姓视作牛马牲畜。”
“就算你做了官，可是你能喂饱的只有你自己，百姓却无法从圣人言中获利一分。”
“说白了，你口中的圣人言不过是让你往上爬，进入官场、朝堂的阶梯，而不是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利器！”
“荒谬！！”少年攥紧拳头，“圣人流芳千古，圣人言自然不可能是错的，圣人能治民治国治天下，民顺国安天下昌盛，百姓如何还吃不饱？”
“可是我没见到呀！”李茂一脸认真的与少年道：“新乡百姓对于官府的唯一印象便是苛政重税，是六扇门的傲慢霸道，是县官的无情冷漠。”
“朝不保夕的他们，每日奔波只为一日三餐，官府却只会收钱、收钱、收钱。”
“钱，他们拿走了，可百姓的日子却没有任何改善。”
“县官是学圣人言的吧，县官是圣人言横行的朝廷选出来的吧，那为什么奉行圣人言的朝廷选出的学习圣人言的县官只会捞钱，而不能让百姓吃饱呢？”
“乡下草民，不知皇恩...”少年已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结结巴巴道：“他们吃不饱...就不能把家里多余的房子租出去，不能种地的同时，赶着车马进城去找工作吗？”
“学习圣人言没有错，错的是百姓奸懒馋滑，不知教化。”
少年说到这里，胸膛再度挺起，眼神变得无比认真。
李茂看着这个少年，心里叹息一声。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骸骨师父还有他的师公、师祖会做反贼了。
“我与你谈不到一起，还是不要再辩了。”李茂摇头背过身去，再继续说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人。
这少年虽然不知道出身，可也应该是出身豪门，如此一人是这想法，那世家门阀的想法如何，可见一斑。
这天下事世家门阀的天下，唯独不是百姓的天下。
不是百姓的天下，也代表这大明已经病了，病入膏肓了。
“呵，无知邪祟妄想与我争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少年洋洋得意，笼中鸟与王云一阵沉默。
人家是不愿意辩论了吗？
人家是怕继续辩论下去，忍不住打死你。
你自己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遭都不知道，还在那里瞎得意个什么劲儿？
“这是你要的答案。”
红鸾从店内走出，把一卷古朴的竹简摆放在李茂面前。
竹简上遍布斧砍刀削的痕迹，看起来陈旧残破无比。
李茂拿起竹简打开，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句话。
一怒冲冠为民者，当为侠。
李茂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天灵盖儿一路冲到尾巴尖，令他浑身战栗。
飞星，巡猎之道。
杀官救国，杀帝救世。
一箭即出，永不复还。
李茂快速读完全文，心中对何为飞星有所了解，也明白了自己所在的门道到底为何。
巡猎，这边是他的门道的名号。
而飞星便是巡猎之中的佼佼者，如流星划过黑暗的天际，在世间行走。
要么，带来黎明曙光。
要么，倒在最漫长夜晚的最后一刻，为后来者开路。
箭如飞星一去，不破夜幕不归。
这便是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