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洞的门吹过冷冽的寒风，王翦的心也一点点冻结。
他之前身在朝堂，却毫无察觉。
直到今日闾梓点破，他才明白自己是当局者迷。
“朝堂上有近半的人收过阳泉君的礼物，就算不多加阻拦，也不会主动出声。”
“更何况，安国君几乎就是指定的下一任秦王，而那时的阳泉君也会水涨船高。”
“安国君都不管，他们也不会冒着得罪未来国君的风险，去揭发阳泉君。”
“而且，并非无人在朝堂上点明阳泉君的所作所为，但是阳泉君很聪明，没有留下一丝破绽，还有其他群臣帮他说话，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廷尉，是真的没办法了。”
闾梓低下了头，一脸不甘。
眼见阳泉君逍遥法外，他还无可奈何，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几人之间顿时陷入了沉默。
阳泉君的威势之大是他们都没想到的。
尤其是江辰，他这才明白阳泉君在明知他是白起弟子的情况下，依旧带人围了鸿云医馆的底气。
除了呼啸的风声，屋里只剩下了饮酒的声音。
几人一杯接着一杯，似乎要以酒消愁。
但是江辰却没有动，坐在位置上思考着一种可能性。
他记得历史上是有这种情况发生的，而解决办法就是，设立锦衣卫。
但是秦国现在的还有些不同，首先是秦王本身并没有这个心思。
其次要设立锦衣卫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钱财，秦王一心想要攻伐六国，不一定会同意耗费时间做这件事。
再者，除了他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人懂得锦衣卫的运行方式。
总之困难重重，但是他也只能想到这一种方式能解决。
“闾兄，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专门组建一支只听国君调遣的秘密监察队，队员要精挑细选，个个都得是正直无畏、身手不凡且心思缜密之人。”
“他们就像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专门盯着那些勋贵的一举一动，只要发现违法的蛛丝马迹，立刻详细记录，证据确凿后直接呈给国君。”
“不走那些勋贵官员能够插手的寻常路子，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调查的公正和独立，让他们无所遁形。”
“若是这样，像阳泉君这种人应该可以解决。”
“妙啊！”
闾梓瞪大了双眼，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若是真能组建这样一支队伍，还怕那些勋贵目无尊法？”
“直接把他们的罪行递到秦王面前，由秦王定夺，谁又敢说些什么！”
“江兄，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哈哈哈哈，我大秦有救矣！”
看着闾梓激动的样子，王翦和李易也感触颇深。
只不过和闾梓不同，他们感叹的则是江辰的妖孽。
似乎不管什么事，只要有江辰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闾兄莫要开心太早。”
江辰忍不住为正在兴头上的闾梓泼了一盆冷水。
“这只是一个设想的办法，要想实现，其间还有很多困难。”
听了江辰的话，闾梓也慢慢冷静下来，重新坐了回去。
“江兄所言极是，细想之下，似乎还有很多东西值得谈论。”
即便坐下，闾梓隐隐的还是有些激动，腿在不停的抖着。
困扰了他这么长时间的问题，突然得到了解决，他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江兄，若是真能组建这么一支队伍，不仅现在的秦国，就连以后的秦国也将受益无穷。”
江辰摇了摇头，有些东西只有在当时是好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会变质，就如历史上的锦衣卫一样，一时风光无限，但是最后仍旧不免落幕。
“闾兄莫要好高骛远，能解决眼下的事就已经足够，后世的事交给后人解决便是。”
闾梓顿了一下，才低头颔首道：“闾梓受教。”
“江兄，方才我也思索了一番，发现其中还是有几个地方不太了解。”
“这支队伍如何获取那些勋贵的秘密，要知道这些勋贵最为谨慎，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一丝马脚。”
“闾兄，我何时说过这支队伍是外人了？”
江辰神秘一笑，这个时代的人太过纯洁，虽然也有探子或者间谍之类的，但是行事远不如后世无所不用其极。
而他，就要给这个时代的人来一点小小的震撼。
“江兄的意思是？”
闾梓不解，李易和王翦亦是一脸的疑问。
在他们的思维里，探子能获取的消息终究是有限的，要是想获取更大的情报，必须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即便这样，他们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探子能轻而易举的获取重要的情报。
“闾兄，你会防着外人，防着路人，防着府里的下人。但是你能防备你的妻子，你的奶娘，每天跟在你身后的车夫，服饰你的管家吗？”
“又或者说你的同僚，你的救命恩人，你的师父，你的同伙？”
江辰说完，三人瞬间寒毛直竖，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席卷全身，和对阳泉君的无可奈何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江兄，你开玩笑的吧，这怎么可能。”
王翦僵硬的扯出一个微笑，他比闾梓更不敢相信，如果真的如江辰说的这般，秦国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你觉得呢？”
江辰提起酒壶，倒净了里面的最后一杯酒。
“这对君王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只要有这支队伍在手，就再也没有能瞒过君王的事。”
“但是对于阳泉君，乃至于对于我们，对于每一个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你无法分辨你身边的人是不是别人安插进来的。”
“到时候，人人皆危不再是一句空话。”
江辰说完，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只不过与之前的不同，他们这次沉默的时间更加久一些，他们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也在考虑对自己的影响。
毕竟没有人喜欢一直有人监视着自己，谁还不在私底下说几句国君的坏话了。
要是一个不注意传到了国君那里，怎么处置还不好说。
江辰也没有催促几人，静静的等着他们思考。
对于江辰来说，锦衣卫的出现固然是坏事，但是对他的影响不大。
他的目标不在于此，在六国，在大秦，在整个世界。
锦衣卫的出现说不定反而会促进他的计划进行。
没等多久，闾梓抬起了头。
“江兄，我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