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风光旖旎,无论是娇艳欲滴的月季还是一旁娇嫩的青草,绿叶变顶端渐渐泛黄,这儿青一处那儿黄一处,并不影响秋风吹起天边的风筝传来阵阵回音。
宫中有几位小郡主和乡君在嬉笑逗趣,一片艳色,就连树枝上的鸟儿都顿步赏望。
我喝着苦涩的茶,距离昨天去天牢已经过了一天,面色也是苦闷,但多亏我看精湛的演技,没能让安如泞发现什么,女人的指甲红润有光泽撚起点心细腻品尝,也不忘给儿子倾诉烦恼。
安如泞:“卿儿近日可见得知意?”
本来还绷着脸的我一听她问这话差点把嘴里本就还没含稳的茶给喷出去。
你不知我不知,谁人知晓我把安知意给卖了。
为着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打算帮安知意打掩护,心里盘算着她回来怎么感谢我,虽然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回来。
两条腿的妹妹,就这么没了。
“母后,儿臣前日刚回来,还没看见过知意。”
安如泞眉头不展,眉间一个“川”字,皱纹不显,叹气道:“知意这是又去哪儿了,本宫是足足有三个月未见过她了。昨儿个去见你父皇,他偏偏说让她自己一个人去闯。”
“你说,你说我怎么放心她个女儿家家的去闯嘛,别人家的女儿都是娇滴滴待嫁闺中,怎么我家女儿就是五大三粗闯荡江湖呢……”
虽然知道安如泞的“闯荡江湖”是一个夸张,但我还是不免一愣,生怕她真的知道我放她去闯荡江湖了。
不过“五大三粗”未免有点夸张了,安知意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还是可以的。
我安慰她:“母后,你别多想了,知意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现在都十八了。”
一提这事安如泞就脑袋更疼了,一副气得头晕脑胀的样子,恨铁不成钢:“是啊,你都说她长大了,那就该嫁人了啊,本宫上次给她介绍了这么多京城有名的公子,她就是看不上,真是气死本宫了。”
“母后,生气对身体不好,知意的事您就放心吧,我帮您看着呢,闹不出花样来。”
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一大早就有人来请我,说是皇后想见我,可惜我不是很想见她啊。
我话音刚落,安如泞就恍然大悟,轻轻握住我的手,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的样子:“对,卿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还不选王妃?你们一个二个的怎么都等着本宫催呢?就没个喜欢的姑娘?是京城王家的王柳林,还是李老将军家的李月容?你喜欢什么尽管跟母后说,只要不是什么青楼女子母后都答应。”
我看她两眼放光,这是当红娘当上瘾了,眼看安知意不行就把眼光放在我身上了。
我嚅嗫着:“都,都,可以?”神他妈的都可以,我要是告诉你,我喜欢男人你同意吗?倒不是青楼女子,倒是个特别正经的带把的男人,可以吗?
安如泞一看有戏,煞有其事地点头。
可惜我知道她不会同意,暂时也没这样的打算,再说了这王柳林是谁?李月容又是谁?我认识吗?
婉拒道:“母后,儿臣还没有想成家的想法。”
果然,安如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眼神黯淡无光,叹气继续品味人生。
安如泞悠悠道:“行,本宫不逼你,可是卿儿,如果你现在不选你喜欢的姑娘,以后可就没得选了。”
这话好像有深意,这是什么意思?
我试探着问:“母后的意思是……”
安如泞好歹是我的亲娘,也不跟我拐弯子抹角,她趁着没人悄悄告诉我:“本宫昨日听你父皇的墙角,听说邻国南国有一位公主要来联姻,皇上似乎答应了,本宫猜十有八九就是你。”
我看她小心翼翼无情揭穿:“母后你还听墙角?”
她一副见了贼的表情,捂上我的嘴不让我多说,这是什么情趣吗?
不过安如泞说的是不错,如果以后齐国和南国会联盟,那联姻的最佳人选不就是我吗?毕竟太子已有妻室,其他的皇子又太小。
我不禁庆幸幸好没带江犹来,让他在外面等着,不然这个醋坛子又得翻(大概率是我自作多情)。
“那母后帮我求求情呗?你现在指婚也来不及了。”我哀求面前这位古灵精怪的女人。
但安如泞也没办法,本就是女人如何改变一个男人的决定呢:“母后也想,但是母后没有办法,你父皇平日里小事听我的,大事而且还是国家大事,是不会听取我一个妇道人家的建议的。”
是了,女子行动多受阻碍,只能看一步是一步了。
等我离开,江犹在外等我,我心思复杂,要是是个闲散人士多好就像原来,我只是一个贵公子,无顾自己的婚姻,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可身为一个王爷,一举一动可都是国家形象。
江犹见我忧心忡忡,便问我:“王爷,可是和皇后聊得不顺畅?”
我摇头:“没有,和母后聊得挺开心的。”
算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老一辈的思想,我怎么可能遵从,不想了不想了。
我擡头问:“事情查得怎么样?困难吗?困难得话你就亲自去看看吧。”
不想江犹却否定,他今日倒是收拾得挺规整,也对,他一直都挺好看,高挺的鼻梁下颚线清晰红润但总抿着的嘴唇,瞳孔深邃透亮,整个人精神抖擞,刘海碎发隐隐遮着脸颊,看不清表情,但就是知道很帅。
“还好,我们已经查到太医确实是有被收买,在他家里还发现了大数额的银票,他也承认是受了太子的贿。”
他顿了顿继续说:“只是,太子那儿的账务不好查,虽然听闻他们管家那儿有多的,但管家前几日就逃了。廷尉那边,茶叶不是碧螺春也不是别的什么茶叶,很可疑没有人认识。”
茶叶,没有人认识,那是什么东西……
我微微眯上眼睛,边走边看向身旁的江犹问道:“你去看了吗?”
江犹:“没有,这几日一直跟在王爷身边。”
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官员只要认识我都会向我行礼,我没怎么注意,现在这个地儿没有别人,也没有宫女和太监,只有我们两个漫步。
安静得可怕,却存在我们两人的呼吸声。
“你最近别跟着我了吧,放手去查,你去看看,管家不是跑了吗?多半是灭口了,可能他的妻子会知道什么,这些跟褚祁说了吗?”我的声音平时就挺显年轻好听,在认真的时候更是充满吸引力。
江犹缓缓说:“已经告诉邵先生了,他也是和王爷一样的建议,开始着手办了……”他犹犹豫豫问,“只是,王爷真的不需要属下陪同吗?”
我就像听到什么刺激的东西,转身把他堵在墙角,就算身高的原因显得很尴尬,但是没关系我会装,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天昏暗了,黄昏来临,太阳光露出云层照射在我的身后,却并不在我们之间,在这小小的角落只有我们二人。
我勾唇看向江犹,他真的好白比月光还白,嘴唇跟玫瑰花一样冷艳,不他整个人都和玫瑰花一样冷艳,带刺,让我无法靠近,我撩起他的头发,他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我看见他在隐忍,在隐忍什么?
我们之间不过毫米,要是我想只要一擡头就可以亲他,就差在他耳边吹风了,但我不敢,我手心都开始出汗了。
“你想干嘛,想天天跟着我啊?我好玩吗?”
“好玩吗?”不断回荡在他耳边,他暗暗咬紧牙关,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显得娇羞,这种表情只有我会露出来,他只会把持不住,对于我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就算是擦边球也早晚有一天会成为直球。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无路可逃,气氛诡异古怪,在这一刻拉到了极点,我能感觉到他呼吸渐渐加快,我就算在笑心里也是生气的,淡淡看向他,看他眼里的我,眼里的自己。
见他刚要忍不住开口,我就打断他的话语,就像咬住了他的舌头般让他说不出话来:“你还没玩儿过怎么知道?”
“要不要试试?”我的声音就像傀线般可以掌控他的一举一动,他真的恨不得把我摁在墙上教育我,真不知道是我像流氓还是他像变态,对,他眼里是隐忍,我看得一清二楚。
靠近他,一点一点踏破那危险之地,一想到以后结婚,新郎不是他就心酸就愤怒就难受,我就像一只毒蛇似的在他最底端徘徊,只要踏破那条线,我就能勾上他,我在他眼里不仅仅是一只魅惑的狐貍,是一桶油,添在火里的油,让这些火焰烧得更猛。
我的头轻轻地放在他的肩膀上,他动了一下,顿住了,我等了很久,他没有说话,我也相继沉默,在这身皮囊下我的脸布满阴影,黑得能滴出墨水来,我心情很差,我真的很想把他据为己有。
如果他说,我就可以为他做一切。
前提是他要开口。
静默片刻,我猛得擡头歪头甜甜笑起来“开玩笑的啦。”我还带着温热的手在他冰冷的指尖上逗留了会儿,最终也没鼓起勇气牵上,十指相扣,看起来就是奢望。
我在一步步靠近,他却想推开我。
我走在前面,眼睛有些湿润,背着他,在他看不见我表情的地方,我淡淡道:“你走吧,你也有你自己的事做,不用跟着我。”
“是。”他也同样回以我淡淡的回答。
“你懂的多,肯定知道那是什么茶,跟着我纯属是浪费你的时间,江犹。”我珍惜般咬住嘴唇狠狠念着最后两个字“江犹。”喃喃道。
“嗯。”
我冷着脸走在前面,长风一吹吹起我的衣摆,我的长发也随风飘荡,遮住我的脸,隐藏我的情绪。
脚步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