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根本不敢相信就一天时间太子怎么就把江犹给抓了,就连骂瞿曦的心思都没有,就三两下毛毛糟糟穿好衣服,在瞿曦的注视下把门啪推开匆匆离去。
在众多人的注视下我出了青楼,就连还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妈妈都没想到我居然不多待一会儿,下意识想挽留,见我神色不对,被我狠狠瞪一眼,就有眼力见儿的退到一边。
厢房门口站在一旁的那个伺候我的男人眼神愤怒,不再满面春风,一个男人居然还女人般的心思,把江犹这个人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王爷原来明明是最喜欢我的!那个江犹是个什么东西!?”
瞿曦悄悄出现在他身后,把手轻柔地搭在他肩上,目送我离去,趁着屋内还有仅存的暧昧气息,提醒他:“别想打王爷的主意,你知道的,你这种人能上他的床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你可以试试我啊?”他语气似有似无地勾搭着这个男人。
男人并不在意他,虽然这是瞿丞相的少爷,但就冲他刚才说自己的这些,他就不会搭理他,傲娇似的哼哼一声就转身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瞿曦站在原地,神色不明,良久才离开。
我快马加鞭回了王府,果然见邵酌焦急地站在门口等待着我,他一见我下马就走过来告知我:“王爷,江犹他刚才已经被太子给抓走了。”
我刚本还不信,江犹武功如此高强怎么会被太子手下的杂碎给抓住,而且太子这么久针对的对象不都是我吗,怎么会突然之间去抓江犹,欺人太甚!
我冷汗直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问:“江犹回来过了?”
邵酌点头说:“嗯,他回来找你,我告诉他你去青楼了,让他别等你了,你估计今晚不回来。没想到他脸色铁青,很生气的样子,但是他刚准备走就被太子的人给带走了。”
“在府里抓的?”我咬牙问道。
“嗯。”
“真是岂有此理!太子最近怕是有点太猖狂了,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说完我就扬鞭策马秋风吹起我的衣袍穿过我的发丝,最后只留下灰尘,我人已远去朝太子府赶去。
邵酌只能站在王府门前干着急,他知道我要硬闯太子府但没想到这么快,几乎是转头就跑,根本拦不住,他本想让我冷静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我怎么可能冷静下来,明日公主就进城了,看来有一场大戏要上演。
江犹是我的人,还是我最信任的下属,指不定太子要趁着这次机会怎么为难人呢,我段不能再让江犹落到他手里!
落日已降下,太子府的石狮子还是如此昂首挺胸,整个视野就像开了滤镜般呈现着深海的蓝色,我的头发有些长了但并不妨碍我看清眼前的场景,这个地方就是住着太子的地方,一个万恶之地。
路边行人寥寥,门口站着两个侍卫,整装待发,精神抖擞,见是我来又想起今日自家主子扛进来的人,就知道我来此的用意。
在我还差一步就要跨进来时,用刀叉把我看在门口,齐声说:“王爷,我们家太子殿下不在,您下次再来吧。”
我懒得多看他们一眼,这个地方有多肮脏大家都知道,我绝对不允许江犹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
淮河剑和他主子一样脾气不好,虽不至于把他们都杀了好歹是人,虽然对于我而言这些人都不值江犹的一条命,但是为了一个人杀了全太子府的人,肯定不占理以后不好交代,只好作罢。
估计他们也没想到,只不过顷刻之间,晚风吹过,树叶枯黄掉落,一点声响都没有,我的剑同样悄无声息,只不过是脖子一凉,我的剑锋就指向了他们俩的命门。
“让开。”我竟也学着江犹的语气,如同冰山似的,仅仅两个字他们便不敢动弹。
估计太子也没想到我敢如此正大光明的闯太子府。
两人果然不再阻拦,我轻车熟路地找到太子府的地牢,一路上只要是带刀的侍卫,都敢来阻拦我,在这明面上没人敢动我,就算碍着太子的权威,也不敢动楚王殿下,那可是诛九族的罪。
太子府的新管家屁颠屁颠的十分识相,一路阻拦归阻拦也是好声好气,只是左右拔刀用刀尖指着我让我很不爽。
“王爷,王爷,您这样让我们很难办,现在太子不在府里……”
“王爷,要不您下次再来?”他试探着,热汗也没歇着一直往下冒,手帕擦额头擦了一下又一下,口水都咽干了。
看着淮河剑实在不敢造次。
“带我去找我的侍卫。”这是我回他的第一句话。
他答非所问:“王爷,我们真的只是听从太子的命令,您让我们很难办,会被太子殿下处死的。”
处死?正好。
虽然管家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心里清楚,好歹也是做到管家的份上了不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要么先死在我的剑下,要么先死在太子的手里。
聪明人肯定都选择后死,于是他还是带着我去找了江犹。
在看到满身伤痕躺在牢房中的江犹时,没有人知道我有多想灭了这个操蛋的世界。
我所有的怒火都凝聚到了一点,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我咬着牙,忍着自己的脾气,走进了满是血腥味儿的牢房里。
江犹蜷缩在角落,他嘴唇干燥裂皮,脸色苍白直冒冷汗,全身上下都是鞭策的痕迹还是新鲜的血液,正在流淌着,在地上印上鲜红的一幕,在我面前就是一种挑衅。
司卓,他居然敢,他居然敢这么对江犹!
我一手紧紧握住淮河剑,恨不得把剑柄给掰断,一手捏紧拳头,嘴唇被我咬破了,这才生生忍住那种要让这些人都赔命的念头。此时的江犹衣裳破破烂烂,头发早已凌乱不堪,遮着脸颊,脸颊上有一抹细痕,还在渗血,整个人都在发烫,满布的伤痕,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他紧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受尽了苦楚。
像是在梦中都在被行刑。
我蹲下身来,黑着脸把他扶起来,一点一点的扶他起来,旁人还不怕死地想阻拦,看在铁栅栏门口不让我过去,我深吸一口气,要不是还能感觉到江犹的气息江犹的温度,那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我发誓,绝对不会。
“王爷,你真的不能把人带走啊!”
我擡眸看向前方,满心满眼装的都是江犹,江犹就算有气息也十分的微弱,我等得了,他等不了,眼里带着杀意:“滚!”
我带着他回了王府。
……
他浑身上下都是伤,我一回来就把他放在我的床上,让丁香去找了合适的衣服,再去请我的私用大夫,这年头连太医都不能信。
邵酌没想到我真的把人给抢回来了,赶来帮我,我要帮江犹换衣服,不想让旁人看到,知道邵酌是好心就说:“褚祁,你去厨房熬完鸡汤吧,把府里的补药都往里放,还有这事你先别往外说。”
“是,王爷。”说完他便退下熬汤去了。
吴大夫刚吃完晚饭还没坐下休息休息就被丁香急匆匆地拉过来,十万火急来不及解释,这导致吴大夫对丁香这丫头有所改观,但是不重要,生为医者自然是知道什么是轻什么是重,人命关天,自己一来就去为江犹把脉。
这个房间他来过,是王爷的房间,还以为是王爷受了什么伤,生死一线,等他看到伤痕累累的人躺在王爷的床上的时候更是心惊胆颤,生怕王爷的英魂在自己手里,一抖就飘了再也抓不回来了。
但一看站在旁边的人不就是王爷吗,那这个人是……
不用说,吴大夫了然,他好歹年过半百见过的多了,多多少少也知道王爷的那些事儿。
专心帮人把脉。
“吴大夫,怎么样了?”我还没有坐下喝口水,一路来风尘仆仆,趁所有人都在忙,赶忙帮江犹把衣服给换了,要是搁原来自己没准还要色眯眯的欣赏一番。
但衣服一脱,就满是伤痕,有新伤也有旧伤,还在流血,这不是演戏也不是番茄酱,这是真的,江犹这个平时不把东西摆在脸上的人,现在都皱了眉头,可见是有多疼,自己心疼坏了,哪还有心情干其他的事。
“怎么样?”我见吴大夫把手放在江犹还在跳动的脉搏上,一脸高深莫测,我心里也是打嘀咕,脸上的表情一会儿白一会儿青,虽也比不上江犹狼狈,但也失了我平时的风韵。
“王爷放心,都是些外伤,只是这位公子身上的旧伤发作了,在下开点药,多加调养不日便可恢复,还请王爷不要担心。这位公子身体底子很好,没有大碍,近日就不要习武了。”吴大夫悠悠说,要是他有胡子还要拂两下胡子,可惜他的胡子前几日被他孙子给拔了,现在还疼呢。
我没想这么多,连忙道谢:“丁香,送吴大夫去抓药!”
我独自一人留在屋里,留意着江犹,这个让人操心的男人。
一时就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狗,只会耷拉耳朵耷拉尾巴,眼睛湿润眼泪打转,甚至鼻尖都有点红,可怜委屈极了。
屋里很暖,但江犹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冷冰冰的,无论是看着还是说话,就连体温都是冰的。我若有所思地坐在床边,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握着。
还好我是热的,还好我的心也是热的。
“江犹,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真的好讨厌,明明不喜欢我,还要让我误会,误会就算了,还要让我这么担心,赶过来救你。你不是很厉害吗?这么厉害怎么还被太子狗给抓住了,没有我你真不行。”我含着眼泪,紧紧抓住他的手,破涕为笑,看着他那张就算是昏睡也面无表情,苍白无力的脸,就是太帅了,怎么看都好看。
“你一定要醒过来,明天那个南国公主就来了,明天我们就定亲了,你要来看啊,我要气死你,一定要气死你。”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心灰意冷般不肯求他喜欢自己,只要他能好好的,就可以了。
我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呼吸,这一刻我们才能好好的在一起,都不说话,就是呆在彼此身边。
“王爷,药来了!”丁香提着一袋子药材冲了进来,我连忙擡头,把眼泪抹干净,就算如此也并没有做的很严谨,脸上的泪痕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好,你帮我看着他吧,我去给他煎药。”我缓缓起身松开他的手,松开的瞬间我有种错觉,感觉刚才他也紧紧抓住我的手,但看江犹神志不清的样子,又怎么可能呢……
我叹气,提着药离开,背后丁香追着问我:“王爷,我来吧,你去照顾江侍卫。”
我摇头,淡淡道:“他醒来不一定想看到我,再说了,要是是我亲手给他煎药,他肯定会更喜欢我的!”我说着说着就咧嘴笑起来,但再怎么笑,这种虚伪的笑容也撑不起我看着就很颓丧的身子与气色。
丁香不好说什么,这是我们俩的事,就算什么她都看在眼里,但她一个奴婢能说什么呢,犹豫再三她还是说了。
就站在门口,她的声音真的很单纯只是不想看我们就此错过一样,不带任何私心,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王爷,您不用这样,这么久了我们都看在眼里的,江侍卫看着什么都不关心,但他的目光一直跟着您,他无时无刻不在看着您。他的眼里是有您的,对你是特殊的。”这是丁香的真心话,看江犹和我闹别扭,全府的人都敲响了警钟。
我怔怔地看着这个义正言辞的姑娘,只是平静道:“我知道。”
这下轮到丁香困惑了,知道?
旋即我一歪头笑起来,赞赏似的拍拍她的肩膀说:“去吧,好丫头,我煎药去了!”
丁香站在原地看我孤寂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我何曾不是百思不得其解,最辛酸的不过是一句“我知道。”
但也仅仅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