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从彭余家中搜出的那一万块钱有没有什么线索？”
范静这条线索理完之后，向宇继续跟进彭余这条线。时间的指针已经指向九点半，时不时有人打个哈欠，却并没人叫苦叫累。
“钱和那只黑色塑胶袋都交给郭姐了。看上面是不是能找到指纹。另外，那一万块都是旧的百元钞。送钱的人够谨慎，却不知道凭钞票的冠字号就可以查到钱是从哪儿取出来的。明天我会和各家主要银行联系一下，让他们帮忙追溯这笔钱的出处。”
向宇点点头，对李成的安排很是满意。检测中心虽然也能检测出那一千张百元大钞及黑色塑胶袋上是否留有指纹，但每样证物的检测都分先来后到。他今天送去的那壶鸡汤残渣和橙子皮都是说尽了好话才让人严主任同意加塞的。幸好郭娅全能，不然他要再去要求加塞，严主任怕是要把他连人带证物一起轰出来了。
“另外，丽城村是个老小区，小区门口没装监控设备。我们查不到任何影像资料。”李成接着汇报道。
这是自然的。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号，报料人不仅提供文稿还许以重金酬谢，让毫无传媒经验的彭余很痛快地就烧了那封可作为把柄的报料信。可见这个报料人不仅行事小心，还对人性很了解。他选择彭余在网上发布那则所谓“真相”的言论，并不是随机的。
彭余贪小利，常年宅家，社会经验少，当看到信上承诺的一万块钱酬谢金后，一门心思便只想着怎么拿到那一万块钱了。更何况他的小号并没有什么运营成本，既有猛料可以吸引网民的眼球，又有钱可以拿。这样的好事对于彭余来说简直有百利而无一害，自然是信上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但若是换了其他运营经验丰富的大v，除了会斟酌这则信息发布出去后对自己的影响之外，更不会把重要证物一烧了之。毕竟信有没有烧掉，那个报信人也不可能有透视眼可以看得到。而信的存在，则可以证明自己只是个间接的传播人而已。
彭余所在的小区没有监控设备，恐怕也在报料人的考量之内。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发电邮岂不是比人工投信更便捷，网络转账也比现金支付更为安全。但报料人为什么还要冒着被人看到的风险直接上门投信和送钱？也就是他提前确认过，他这么做并不会有被人察觉的风险。
但向宇还是不明白，这个报料人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做这么多事。明明可以自己注册一个小号自己爆料，足不出户还不需要花钱。或许是怕被查ip地址，但如果要隐去自己的真实ip地址，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毕竟像小k这么厉害的黑客只是少数。也或许这个报料人对电脑并不在行。
不过这些都不是向宇真正在意的。他想不通这个报料人编造这么一篇抹黑抑郁症患者的博文，求的到底是什么。和抑郁症患者有仇？谁和抑郁症患者有仇他不清楚，但是和沈一南有仇的倒是有一个。不，应该说，有一家。
“苏剑，查一下民间真相君那篇博文，是谁买的推广和热搜。”向宇用起苏剑来是越来越顺手了。
“哎，我怎么就没想到查这个呢！查出来是谁买的推广和热搜，不就知道报料人是谁了嘛！”苏剑双手一击，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啪”。
“不！报料人和花钱买推广、热搜的应该不是同一个人。”龚明旭托了托自己的眼镜架。
向宇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报料人做事小心谨慎，显然不想让我们追查到他的真实身份。彭余的这篇博文短短的几个小时，阅读量就达到了数亿，转发和点赞量也那么高。说明花钱买推广和热搜的人并不在意我们查到他是谁，在意的是这篇博文能不能被更多的人关注到。老大，我怀疑是不是徐家。”
“我也这么想。不过徐家人的刁蛮，小雨、成子、超子和老虎也都见识过。如果没有真凭实据，我们很难问出点什么来。所以还是要辛苦苏剑。”
“老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苏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小剑剑，能不能制住嚣张的徐家人，哥哥们可全靠你了！”蒋超坐他左手边，亲昵地搂住他的肩膀拍了拍。
苏剑身体扭了扭，挣脱出他的狼爪后，板着一张小脸，很严肃地看着蒋超说道：“不要叫我小剑剑。”
“不叫小剑剑叫什么？叫苏剑太见外了吧！”蒋超继续逗他。
“叫小……”话到嘴边，苏剑突然又顿住了。
“随便你叫什么吧。”
苏剑妥协得突然，倒让蒋超不好意思了。
“算了，我和明旭一样叫你小苏吧。”
众人，包括向宇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小白兔的表情又委屈又无辜，实在是很治愈也很解乏。“行了，回归正题。我去过一院，问过黄巧巧。黄巧巧确实认识范静，并且关系还不浅。她叫她‘天使姐姐’。只是可惜，她的病情并没有多大起色，暂时问不出别的了。超子，顾婆那里怎么说？”
轻松一刻很快过去，众人重新投入案情分析中。
“顾婆说幸福花园血案发生的前一晚，也就是周日，大概七点的样子。她从自家大门的猫眼里确实看见一个年轻女子进了黄家。但，是不是范静，她不确认。因为她是听见门外的动静才去看的，只看到一个背影。至于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清楚。当时她急着看一档处理家长里短的节目，没再留意。”
“不是吧，线索又要断了？”陶思雨急道。
“那你也太小看你超哥了！”蒋超冲她眨了眨眼，很快又一本正经道：“幸福花园和丽城村不同，是个建成不过才十年的小区，而且属于燕市的中高档小区。保安措施严密，除了装有监控设备之外，外来人员入内还需在门岗处登记。”
说完，蒋超站起身，从自己的办公桌上取过来一本登记簿，翻到其中一页。
“这是我从幸福花园物业那里拿回来的，记有那天外来人员信息的登记簿。看看，这是谁。”他曲起手指在页面的倒数第三行敲了敲。
众人凑过去一看，那登记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不是范静又是谁。登记的时间是星期天傍晚六点五十分，和顾婆所述吻合。被拜访人正是冯琪芳。离开的时间则是当晚七点二十。这么看来，范静只在黄家待了二十分钟。
“另外，这是我拷回来的监控记录。根据监控证实，出入幸福花园的确实是范静本人，而且时间也都和登记簿上的记录一致。”
蒋超从裤兜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一旁的苏剑。苏剑接过，熟练地插上，点开了u盘上的视频。当视频右上方的时间跳到18:49分的时候，身穿一条鹅黄色无袖连衣裙的范静挽着一个银色手包出现在了画面中，出示身份证稍作停留后便往小区里走去。接着视频跳到19:20，范静依然挽着那个银色手包，面带微笑地离开了幸福花园。
“老大，是不是要把幸福花园血案、一中血案、沈一南跳楼以及范静自.杀并案调查？”龚明旭第一个跳了起来。
向宇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问他：“为什么？”
龚明旭的脸色有点沉重。
“范静的学生莫春雨，因为抑郁症私下接受过范静提供的药物治疗，药物是一种橙汁口味的不知名药物。而莫春雨也提过黄巧巧也服用过这种药物。现在我们又证实了范静确实和黄巧巧有联系，且在事发当晚去过黄家。老大，幸福花园血案破获的时候，你不是说过黄巧巧弑母的行为和她的性格以及病情不大符合吗，那会不会是因为药物影响的关系呢？”
“但除去黄巧巧。莫春雨，以及‘折翼天使’群里另外十二名成员也都服用过那种不知名药物，为什么他们都没事？”沈虎第一个反对。
“而且也不能证明莫春雨说得那种橙汁味道的不知名药物确实是药物，而不是范静用来哄骗他们的橙汁饮料。”蒋超跟着说道。
“可你们不觉得这几桩事情都太巧了吗？幸福花园血案主犯黄巧巧和范静有关系，一中血案主犯沈一南和范静也有关系。况且连沈一南最亲近的人赵清都不知道沈一南患病的事，范静又是怎么知道沈一南有抑郁症的？如果沈一南也接受过范静的治疗，喝过那种药呢？”龚明旭毫不退让。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超子说的，那种橙汁味的药物，到底是不是药。如果是药的话，又是什么药。”末了，他又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破案需要讲证据，以上也只是我的推测。但我始终觉得这几桩案件之间有联系。”
“我同意旭明的建议。这几桩案子合并调查。”
向宇宣布完后，东南角又沸腾了。刑侦队的众人都知道向宇破案是最讲究证据的，现在别说药物的成分是什么，就连药物的影子都没有。怎么老大仅凭几句推测就并案调查了？
向宇站起身，示意大家安静。接着他把白墨收到的短信，以及关于“恶魔”的猜测都陈述了一遍。
“什么？老大！那壶鸡汤有可能被下了药？”
蒋超听完大惊失色，沈虎的脸色也变得古怪至极。
“老大，那橙子不会真的有古怪吧？我说我怎么到现在都一点没觉得累呢！”
“紧张什么！只是怀疑。明天检测中心就会有结果出来。不过你们两个今天就在办公室里凑活一晚吧。”
“不是吧老大！”蒋超和沈虎一下子哀叫连连。办公室里除了椅子和桌子什么都没有，怎么凑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