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苏剑兴奋地推开门冲了进来。
穆天歌闻声蓦地擡起头来，正好看见苏剑因为高兴而神采飞扬的脸。
“什么事？”向宇自从知道他就是小k之后，爱才之心更甚。对他未经允许就贸然进来的行为非但不觉得没规矩，还觉得有冲劲一些才是年轻人该有的状态。
“我查出来了！”苏剑手舞足蹈地汇报，“买热搜和推广的就是徐盛！还有那篇帖子，就是燕城医大那篇帖子，是和萧敬同届的一个学生发的，叫伊婷。”
“伊婷？”向宇皱了皱眉，“听着怎么像是女生的名字？”
“是女生！现在留校当助教。”
“很好！通知超子和老虎赶去徐家把徐盛带回来。”
“是！”苏剑开心地双脚一并，敬了个礼。
“不对啊，老大！超哥和虎哥不是正在燕城医大吗？为什么不让他们先去找伊婷？”苏剑在转身离去之前突然又顿住了脚步。
“燕城医大我会亲自跑一趟。”向宇似笑非笑地看着一直望着苏剑的穆天歌。
“是！”苏剑一溜烟跑了。临走之际还得意地瞥了一眼穆天歌。
“怎么样？你的想法有没有一点点改变？”向宇问道。
“看得出来，他很高兴。”穆天歌揉搓了一把自己的脸，站起身。
“我跟你一起走吧。不过你可别忘了，之前答应过我，绝不让他有任何危险的。”
“他的能耐你也清楚。他是我们队求之不得的宝贝，和你一样，队里每一个人都不会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向宇的承诺让穆天歌最终安下了心。两人先后走出小办公室。
“老大！超哥和虎哥已经赶往徐家去了！”苏剑脸上的红晕未散，向宇两个简单的字“很好”，让他的情绪一路高涨到现在。
“喂！我夸你，你都没这么开心过吧？”穆天歌实在看不下去他对着另一个人一副舔狗的表情。即便是自己的老大也不行！明明很久以前小剑的心里只有他一个大哥的！
“哼！”苏剑转过脸依然不理他。
“老大，我还继续查那些留言的发件人信息。争取今天能把数据都分析出来。”
“乖！辛苦了。”向宇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便施施然地走了。
穆天歌看得龇牙咧嘴的，却不敢有什么怨言，也狠狠地撸了一把苏剑的脑袋，这才追着向宇的脚步出去了。
“我说老大，我家小剑自从那年知道了你是我们二五一的一之后，就已经对你崇拜有加了。你能不能别在他面前施展你的个人魅力了？”
“啊！我说他怎么总是闪着两只星星眼看我呢，原来早就是我的小粉丝啊！”向宇故意在说最后一个“啊”字时拖了一条重重的尾音。
“不是，老大！你要知道他原本最崇拜的人可是我！”穆天歌是真的着急！
“只要他心里最重要的不是我，不就行了？”向宇冲他眨了眨眼睛，坐上自己的切诺基，“还有案子要忙！回头叫上肖左肖右，带你们见见我家那位。”
话音未落，切诺基留下一溜尾烟扬长而去。穆天歌对他前半句话似懂非懂，却明白了他最后那句话。靠！什么时候竟然连爱人都有了！他拿起手机冲着对方哇啦哇啦地播报起了这第一手新闻。
燕城医大坐落在燕市郊区，占地约150公顷。校内绿树成荫，连走道两旁都是亭亭如盖的梧桐树。即便已进入初秋，但因着燕市的气候，梧桐叶子依然浓绿滴翠。向宇行走在斑驳的树荫底下，看着三三两两经过的年轻面孔，不禁想起了当年白墨的样子。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他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斜挎着背包、捧着书，意气风发地奔赴在教室、实验室、图书馆以及宿舍楼之间。不，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白墨现在应该已经是穿着白大褂端坐在诊室里一本正经给人问诊的医生了，就和那个萧敬一样。燕城医大校内咖啡吧里，西南角靠窗的座位，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她左手托腮，静静地看着窗外走来走去的学生。精致的打扮、考究的穿着，和学生们简单却又青春洋溢的打扮一下就拉开了距离。
“伊老师，谢谢你抽出时间协助我们的调查。”向宇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
伊婷闻声转过脸来，淡淡地说道：“配合警方查案，是公民的义务不是吗？”
说完，她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向宇注意到她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很快就把咖啡杯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是不是太苦了？加点糖？”向宇想起了自己喝美式的经历，顿时心有戚戚焉。
“不用。只是这里的咖啡口感不行，也就学生喜欢。”伊婷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咖啡杯上摩挲着。涂了渐变色樱花粉色指甲油的指甲在白色咖啡杯的映衬下显得尤其的淡雅。
这是一个对自己，也对周围的事物要求完美的女人。向宇在心里暗暗做了推测。
“你来找我，是为了白墨，还是萧敬？”
提到白墨的名字时，向宇在她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一丝颤抖。他分辨不出这丝颤抖是当年义愤填膺的延续还是愧疚。所以他开口说道：“这两者有差别吗？”
“对你们而言，也许没有。但对我来说，这可能是我弥补错误的一次机会。”伊婷伸手将滑落到左脸颊旁边的一缕头发夹到了耳后。
伊婷是家里的独女，父亲是燕市商会的副会长，母亲是地税局的局长。富裕的家境，姣好的外貌，加上不错的学习成绩，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就是别人的赞美之词。天选之女，那个时候她是这么看待自己的。为了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除了吃的、穿的、用的必须是最好的之外，结交的朋友也必须是人中龙凤。她很少在人前笑，同学们称她为冰山女王，说她生人勿近。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为了维持一个假装出来的人设，总是端着有多辛苦。直到她在大学里遇见另一个天选之子，白墨。
白墨和她不一样，如果她是冰的话，白墨就是火。那会儿白简博在燕市的医学界已经很有名气了。白简博的儿子这个身份就足以让白墨在学校里备受关注。偏偏他不仅长得好看成绩还很优异，对人又亲切，跟谁都合得来。那会儿，几乎没人不喜欢他的笑容。
“当时，倒追白墨的人很多。不光是我们系的，还有其他系的。甚至连学姐都来凑热闹。我看着白墨一个个微笑着拒绝她们的样子，心里开心极了。我想，只有我才配得上他。甚至有时候白墨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我的座位，我都认为他是在偷看我。”说到这里，伊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意。
“大三那个暑假，我在家里辗转反侧。我很矛盾，该不该主动跟他表白。我想，是不是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吓着他了，所以他才不敢跟我告白。再三犹豫后，我做了个决定，开学第一天，我要找他出来表白。比起所谓的人设，和他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想他的温暖笑容独属于我。”
“但我万万没想到，开学前两天，班级里的微信群炸了！说白墨是同性恋，说他在宿舍里意图强.暴萧敬。我不信！我找到了他们宿舍那两名目击者中的一个，毛永强。他追过我，我追问了他看到的每一个细节。你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吗？从小到大，我一路顺风顺水，追我的人为我争风吃醋打架斗殴那是常有的事。而我，却为了一个同性恋，差点放下自尊跟他告白！我喜欢上的，竟然是一个想要强.暴同性的变态！”
说到这里，伊婷端起被她嫌弃过的那杯咖啡，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大口。
“当时的你，一定很愤怒。”向宇轻轻地接了一句。伊婷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如果白墨只是拒绝了她的告白，也许只会让她一时受挫和难过。但白墨是同性恋，并且意图强.暴自己的男性同学这件事，却会让她倍感耻辱。她一定没法接受自己不仅领错情还看走了眼。
“是啊。”伊婷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咖啡已经冷了，又是美式。除了苦，还会发酸。之前还抱怨过咖啡不好喝的她，这会儿却完全不在意似的。
“当时的我，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想着怎么报复白墨。我写了那篇帖子，把从毛永强那里听来的，添油加醋描写一番，甚至连名字都未作处理就发到了校内网上。”伊婷侧过脸，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
“为什么连萧敬的名字都不做任何处理呢？”向宇突然问道。
“呵呵。”伊婷冷笑一声转回头，“他们都说萧敬无辜。无辜什么呢？从大一开始，他就和白墨形影不离。大家都是成年人，对方对自己什么心思真的会一点都没察觉？以白墨的条件，即便是同性恋，比他萧敬优秀的男生也大有人在，白墨用得着强上他？是他破灭了白墨在我心里的形象，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向宇了然，心下也不由得抖了抖。女人，真的很可怕啊！所以没事，最好不要得罪她们，尤其是聪明的女人。
“白墨和萧敬的事，是8月30日发生的。你为什么9月7日才发到网上？”向宇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事发之后，我听说学校要开除白墨。但过了几天又听说有位老教授为他求情，请求学校为他保留学籍。这样的人，还保留学籍做什么？还想等事态平息之后回来？我不想让他得逞，所以发了那篇帖子。干脆把学校试图遮掩下去的丑闻，全部揭开！果然，更多的学生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纷纷在网上留言痛斥白墨，甚至跑到校长室去闹。学校方面迫于压力，发了正式的通告，宣布白墨被开除学籍。”
伊婷说到这里并没有大仇得报之后的释然，反而越来越沉重。
“你说你要弥补错误，是为了白墨还是萧敬？”
“白墨。”
“为什么？”向宇有些惊讶。白墨当年这件事，是被人直接撞破的，可以说是百口莫辩、无从抵赖。伊婷的那篇帖子虽然间接导致了白墨赤.裸裸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宣判的结果，却也并不是胡编乱造。依着伊婷高傲的心气，是不可能轻易原谅白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