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苏城和燕市两个缉毒大队联合行动的时间还剩下十四个小时。灯火通明的燕市刑侦队办公室里，刑侦队一干人等还在开会讨论案情。
“对不起，向队！让那个杨妈妈给跑了。”李成和陶思雨都低着头，十分地难过。他们赶到阳光孤儿院的时候，给白墨送日记本的男孩子人事不知地躺在自己的宿舍里。经医生查验，小男孩被喂服了大量的安眠药。如果再晚送去一会儿，估计就救不回来了。而孤儿院的看护杨妈妈早已不见踪影。
“打起精神来！她跑不远的。”一向对工作要求严格的向宇，这会儿反倒鼓励道。
“下午，我和缉毒大队的穆队通过电话。我们怀疑，天使丸的幕后贩卖者应该就是诱骗孤儿院的孩子们为其进行天使丸的运送。他们在天使丸中加入橙子味儿香精，并用糖果的外包装进行包装，继而欺骗孩子们勤工俭学。孩子们误以为那是糖丸，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贩毒集团的一条重要的贩卖运输线。而阳光孤儿院，应该是幕后主使在燕市的一个试点。那个杨妈妈既然懂得乔装打扮避开警察的耳目，我想，她应该是贩毒团伙里的一名基层干部，利用保育员的身份隐藏在孤儿院里，寻找容易控制的孩子。”向宇说到这里顿了顿，“那名差点被灭口的男孩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成子，小雨，你们派人保护好他。一定不能再出岔子了！”
“是，老大！”李成和陶思雨重重应下。
“超子，程星家里有什么发现吗？”向宇转而看向蒋超。
蒋超摇摇头，“他那个家，一屋子灰尘，显然是很久没住过人了。我问过他周围的邻居，都说他考上大学之后就没再见他回去过。”
“老虎呢？出租车司机那里有没有问出些什么？”向宇点点头，又看向沈虎。
“有！小苏和程星是在柿子湾下得车。而那里，是萧敬的公寓楼所在。”沈虎打开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个路标，蓝底白字地写着“柿子湾”三个字。路标后面则是一幢大楼。正是萧敬生前所住的公寓。
“公寓的监控显示，小苏和程星是一同进入的。但在此之后就再没见出来。萧敬住过的那套公寓，因为死过人，现在也还空着。我让物业打开过，里面空无一人。”沈虎说完，焦灼地看着向宇。
“公寓内的其它监控有拍到他们吗？”向宇稍作思考后问道。
“没有。这也是奇怪的地方。他们进入公寓大门后，就消失了。”
沈虎这席话说完，办公室里一下静得只能听见龚明旭的笔尖在纸上“唰唰唰”地记录声。
随后，龚明旭也停了笔，擡起头说道：“老大，两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突然消失在空气中。我想，程星一定对那幢公寓非常熟悉，避开了里面的监控镜头。”
向宇闻言，眼前一亮。
“老虎，辛苦你再跑一趟。问一下那幢公寓的管理员，认不认识程星。他在燕市工作，又没回过自己家，总是要有落脚点的。如果真如明旭说得那样，或许他也住在那栋公寓楼里。”
“是，老大！”沈虎急匆匆地站起身就往外跑。
“老大，我和他一起去！”蒋超也站起身，恳求道。他们现在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贩毒团伙，现在又已是夜晚。他担心沈虎一个人会遭遇不测。
向宇了然，挥了挥手，说了声“注意安全！”
蒋超也跟着走后，龚明旭继续汇报道：“另外，一直监视着钟慈的兄弟报告说，今天一天都没发现他有任何异动。从早上八点开始就在博慈的会议室里开会，直到晚八点才结束会议回家。”
“白墨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吗？怎么儿子失踪了，他一点都不着急？”陶思雨诧异道。
“据说钟慈准备将博慈上市。最近一段时间都在筹备这个。”龚明旭的语气里也带着浓浓的不屑。
李成则更直白，直接唾骂了一声“呸”。
“也或许他知道白墨的所在。明旭，他今天有打过什么电话吗？”一想到白墨音讯全无，向宇便心急如焚。但他知道，唯有保持冷静，才有更大的几率将白墨安全地救出。
“午间大约十二点三十五分的时候，兄弟们见他出来接过一个电话。那通电话大约讲了一分钟便挂了。我查过他的通话记录，是用公共电话亭打过来的。”
“查到是哪儿的公共电话亭了吗？周围有没有监控记录？”
“查到了。很不巧，那个电话亭靠近正在拆迁的建民小区。那儿的监控前几天被一辆挖土机不小心弄坏了。”
“让兄弟们继续盯紧他！”向宇凝眉吩咐。
明天就是贩毒组织和东南亚的毒贩交易的日子。东南亚的毒贩头子亲自到场，交易量一定不小。现在没有证据证明钟慈和这个贩毒组织有直接的关联。但既然白简博的电脑是他偷偷置换的，那么配方也一定在他的手里。依照钟慈的性格，他不可能直接卖掉配方。极大的可能性就是，他负责制造，另一个人则负责贩卖。这么关键的时刻，就算他不关心白墨的死活，也一定关注这次的交易。这一次一定要把那个幕后的人给揪出来！如果真是吕洋，那么这次一定不能再让他跑了。“老大，老大？”龚明旭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路。
“什么事？”
“这是三年前白简博出事前的一个小时，白家小区内进出人员的监控。我总觉得这个人的背影有点眼熟。”
墙上的投影被定格在一帧画面上。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身穿翻领白色t恤、头戴一顶藏蓝色鸭舌帽。从监控的角度来看，这个人正在步入白家所在的小区。粗看，这人和旁人并没什么不同，唯有t恤后背上的黄色扇贝形标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耀眼。
“尤其是这个图形。”龚明旭用激光笔在黄色扇贝上圈了一圈，“印象里在哪儿看见过。”
这个时候陶思雨突然“咦”了一声。
“小雨？”办公室里剩下的一干人等全都看向陶思雨。
“小……小苏苏好像穿……穿过一件类似这样的t恤。”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陶思雨吞吞吐吐地说道。
“是了！”龚明旭闻言，猛地一拍大腿大喝一声，随后激动地喊道：“程星！程星曾经借过苏剑一件t恤。那件t恤后背上的图案就是这样的。”
“你确定？”向宇严肃地问道。
“确定！而且这个背影和程星有八九分的相似。”龚明旭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架，镜片上划过一道精光。
向宇紧盯着那个背影足足一分钟之久。一忽儿觉得那人就是吕洋，一忽儿又觉得吕洋的身形比截图中的人影更为单薄一些。他和吕洋亲密相处过一段时间，加上父母战友都死在他的手上。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曾对着吕洋的资料深入分析和研究过。就像龚明旭说的，一个人的容貌可以发生改变，但自带的言行习惯不会变。如果程星真的是吕洋，那他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他让龚明旭按下播放键，想从这个人走路的姿势来进行比对和判断。结果越看越迷惑。吕洋走路的时候总像个羞怯的少年，低着头速度极快，生怕被人看见似的。而视频中的这个人，昂首挺胸，走得相当闲庭信步。这和吕洋简直是天壤之别。
“明旭，把这张照片发我手机上。”
收到龚明旭发过来的图片后，向宇转手发给了穆天歌，附加一条信息：这个背影你熟悉吗？
那头穆天歌很快回了信息，“不认识。”
“老大，程星是吕洋吗？”
拿着手机沉思的向宇，再次被龚明旭的询问打断。他擡起头，发现三双眼睛正着急地看着他。
“明旭，就像你说的，现在的整容技术那么发呆，一个人想要改头换面很容易。那有没有可能连身形、声音及习惯都彻底地改变呢？”向宇不确定地问道。
龚明旭认真想了想，“如果那个人的毅力足够强大的话，不是没有可能。”
毅力？他不知道吕洋的毅力是不是强大，却知道他是他认识的最偏执的一个偏执狂。向宇再次压下涌上心头的急躁和担忧。不管程星是不是吕洋，明天，那个幕后黑手一定会利用墨墨和苏剑做些什么。不然没必要在交易前夕，独独将他和穆天歌在意的两个人悄然弄走。
同一时间，钟家。如坐针毡的钟慈将手机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好几回之后，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摁下了拨号键。
“喂！我不是让你这两天不要主动联系我吗？”
“我儿子到底在不在你手上？”
“哈哈哈哈……”，听筒中传来一阵尖利的笑声。
“你笑什么！墨墨到底是不是你抓走的？”钟慈气急败坏地问道。
“是又怎么样？你别告诉我，你愿意为了他，放弃现在手上的一切。”
“你！你别太过分！别忘了，你的天使丸还要靠我制造！”
“放心！过了明天就不需要了。”对方说完这句话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钟慈气得把手机狠狠地砸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