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二十八分，林昭刚合上父亲的笔记本，系统界面突然迸出刺目的红光。
他指尖刚触到键盘，屏幕上的数据流便如沸水般翻涌，一行猩红的预警提示在界面中央炸开：「紧急舆情预警：云州市『青阳区某官员暗中操控新能源项目审批』相关内容将于00:00通过12家自媒体集中发布，当前传播指数已达红色阈值。」
雨珠砸在玻璃窗上的脆响突然变得刺耳。
林昭迅速调出政务内网，输入「新能源项目审批」关键词，搜索引擎的加载条刚跳到70%，手机「叮」地弹出推送——某本地大v的账号已率先发布文章，标题红底白字格外扎眼：《惊！
青阳区科员竟能左右百亿项目？
》
配图是张模糊的会议照片，他坐在长条桌末端的侧影被刻意放大，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是三个月前新能源产业园选址闭门会。
照片说明写着：「神秘人物频繁出入核心会议，审批流程暗藏玄机」。
「系统，人性图谱分析发布者。」林昭声音发沉，指尖在键盘上敲得极快。
蓝色光带从屏幕里窜出，在空气中凝成半透明的信息网。
最顶端的账号「云州民生观察」资料迅速展开：注册主体是家刚成立三个月的文化公司，法人是个二十三岁的应届生，银行流水却在半月前收到三笔共计八十万的转账——收款方账户经过三层加密，但系统的资金追踪功能像把利刃，精准剖开层层伪装，最终锁定汇款人：李明杰。
「果然是他。」林昭捏紧鼠标，指节泛白。
三个月前新能源项目招标时，李明杰旗下的宏盛能源因资质不达标被刷下，当时他在会议上拍桌摔杯的模样还在眼前。
手机在此时震动，来电显示是顾轻语。
林昭按下接听键，那边的呼吸声带着点急促：「林昭，我刚接到主编电话，让我跟进这篇报道。他们说有『可靠信源』提供了你的审批记录截图。」
雨声透过听筒渗进来，林昭听见她翻纸页的沙沙声：「我推说需要原始凭证，可主编说明早八点前要看到初稿。」停顿两秒，她的声音突然放轻，「你...需要我做什么？」
书桌上的台灯在此时闪了闪，暖光晃得人眼睛发酸。
林昭摸出父亲的老工作证，照片里的人正对着他笑。
他突然想起老吴说的话——「有些账本不能见光，见了光，就能照出牛鬼蛇神」。
「轻语，你现在来我家。」他把压在笔记本下的证据目录抽出来，「带相机，我给你看些东西。」
挂断电话五分钟后，玄关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顾轻语裹着湿漉漉的雨衣冲进来，发梢滴着水，相机包的拉链都没拉好：「我绕了三条路，确定没被跟踪。」她摘下眼镜擦雨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到底是什么？」
林昭把证据目录推过去。
泛黄的采访稿、陈秘书整理的核查名单、陆明鸢给的转账流水，在台灯下铺成一片。
顾轻语的手指划过「林正平案补充证据」几个字，突然抬头：「这和你父亲有关？」
「不止。」林昭调出系统生成的舆情分析图，蓝色光点在屏幕上跳动，「李明杰买通自媒体抹黑我，是为了转移视线——他的宏盛能源欠着开发区管委会一千两百万土地款，上周我刚把材料报给审计局。」
窗外的雷鸣盖过了雨声。
顾轻语突然抓起相机，镜头对准那些材料：「我需要拍三张，一张全景，两张细节。主编要追踪报道，我就给他看『追踪』的结果。」她转动镜头时，腕间的银镯子碰在桌沿，发出清脆的响，「不过...你得给我点更猛的料，否则他们会说我偏颇。」
「会有的。」林昭打开抽屉，取出份密封的文件袋，「这是新能源项目的全流程审批记录，包括专家评审意见和公示期的反馈。你可以重点标注『明远集团得分高出第二名27分』那页——陆总昨天刚让法务部盖了公章。」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座机突然响起。
林昭接起，是赵主任的声音：「小林，我刚从宣传部回来。张主任看了我带的材料，说『清者自清，但要让群众看得见清』。他说明早九点有个新闻通气会，主题...大概和舆情有关。」
林昭听见电话那头翻纸页的声音，赵主任压低声音：「另外，我让人查了『云州民生观察』的服务器，备案地址在宏盛能源大厦十七楼。」
挂了电话，林昭看向顾轻语：「赵主任那边有进展，陆明鸢呢？」
「我刚和她通过微信。」顾轻语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陆明鸢的消息：「已安排新媒体团队做数据可视化，半小时后明远官微会发《新能源项目对云州gdp拉动预测》，附带三位经济专家的解读视频。」她嗤笑一声，「这位陆二小姐，表面说『顺便帮个忙』，结果连『明远集团不参与任何舆论斗争』的声明都写好了，精明得很。」
雨势在此时突然转急，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像有人在外面撒石子。
林昭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被雨幕笼罩的街道，系统界面在身后发出幽蓝的光。
他输入「舆情反制策略建模」，数据流如银河倾泻，最终在屏幕中央凝成三个方案：「官方发声」「数据对冲」「证据反击」。
「就第三个。」林昭点击确认，系统立刻生成一份材料清单。
他挑出最上面的一页，递给顾轻语：「这是李明杰旗下公司近三年的税务异常记录，你明天早上六点前发给主编。记住，用『匿名信源提供』的名义。」
顾轻语接过材料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
她突然抬头：「你就不怕我拿这些做文章？」
林昭望着她镜片后亮晶晶的眼睛，笑了：「你拍黑网吧那次，镜头对着保护伞时手都没抖。我信你。」
雨声渐歇时，顾轻语抱着相机包起身。
她站在玄关换鞋，突然转身：「对了，老吴给的采访稿里，张立强的名字...」
「我查过。」林昭把证据目录重新收好，「三年前的车祸卷宗里，刹车油管有被剪断的痕迹。系统的『危机预警』功能显示，相关线索正在关联。」
顾轻语的手指在门把手上顿了顿，最终拉开门。
穿堂风卷着湿润的空气涌进来，吹得书桌上的材料沙沙作响。
她的声音混着雨声飘进来：「等明天见报，我要听你说『谢谢顾记者』。」
门合上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林昭看向屏幕，新的预警提示正在生成：「顾轻语将于明日07:15向《云州时报》提交报道初稿，关键词：『审批透明』『证据链』...」
他摸出父亲的老工作证，照片里的人依然目光清亮。
窗外的云层裂开道缝，月光漏下来，照在书桌上那份「舆情反制方案」上，「真相」两个字被镀上层银边。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陆明鸢的消息：「明远官微的视频播放量破百万了，评论区都在问『那个被黑的官员到底是谁』。」
林昭回复了个「好」字，目光落在系统新生成的「下一步行动」上：联系审计局，申请对宏盛能源的专项核查。
雨彻底停了。
他翻开父亲的笔记本，在空白页写下：「第二日，真相将至。」
而此刻的《云州时报》编辑部里，顾轻语正坐在电脑前，将林昭给的材料逐张扫描。
她的鼠标停在「李明杰税务异常记录」那页，指尖悬在发送键上，突然笑了——明天的头版，注定要让某些人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