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摁停了闹钟。
江楠又在床上赖了几分钟,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习惯性用脚踹了踹上铺的床板:“小明,你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
上铺一点动静也没有。
“小明!”江楠提高了音量又叫了一声。
对面床铺的脱俊东也己经醒了,他看了眼对面床铺:“小明昨天没回来,被子都还堆在那里。”
“他真去熬通宵了?”
“不会己经起床了吧?”
“不可能我们三个都没听见,肯定是没回来。”
三人急匆匆地起床,江楠还摸了下唐子明的被窝,冷冰冰的。
“昨天晚上他可能真的没回来。”江楠说道。
“估计怕宿管大叔批评,真的找个通宵网吧过夜去了。”
“有可能。”
这时,装在门上的喇叭突然响了:“205宿舍有人吗?”
是宿管大叔的声音。
学生宿舍里都没有电话机,房间里装了喇叭,有时宿管大叔会通过装在宿舍内的对话装置喊话。
整栋楼,只有一楼宿管处装了三部电话。,?优[?品?小?说x?.网3+, ?首?_*发$如果有人打电话来,宿管就通过呼叫器喊人接电话。
所以,经常会听到某个宿舍里,有人在扯着嗓子喊。回答声音轻了,有点耳背的宿管大叔还听不见。
江楠莫名地心惊了一下,大清早才7点,怎么就有人找。
“有人,有人。”陈宇己经抢先回答了。
“你们宿舍赶紧下来个人。”
“什么事?”陈宇抬头看着喇叭,扯着喉咙问道。
“接电话,赶紧的。”
三人不安起来,起床铃才响,就来找205宿舍的人接电话,而且没说具体找谁,只是说205宿舍的人。最主要的是,他们宿舍的唐子明昨天晚上没回来。
“不会是小明昨天晚上没回宿舍,被政教处的老师抓了吧?”陈宇看向江楠,不确定地问道。
“即使被抓,也不至于叫我们呀。难道还要株连不成。”脱俊东立马反驳。
“接了电话不就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嘛。”江楠边说边穿着衣服。
最先穿好衣服的他一个箭步冲出了门,继而陈宇和脱俊东也相继跑了出去。
“喂?”江楠气还没喘匀,就拿起电话。/%咸%(鱼[ˉ]看?书¥@ ·追?-+最@新!章′节2$脱俊东半弯着腰,手放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跑太快了。
听筒传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是205宿舍的?”
“是。”江楠舔了舔嘴唇,声音有点干涩。
“唐子明是你们宿舍的吗?”
“对,他怎么了?”
“你来下学校宿舍区这边的操场。”
“操场?”江楠的心紧了一下,“去操场干什么?”
“让你来你就来,怎么那么多废话。”对方显示很不耐烦,语气不善,也不过多解释,“啪”地挂了电话。
江楠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看了看陈宇和脱俊东,舔了下嘴唇说:“有人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去操场,好像是小明有什么事。”
“是小明打过来的吗?”
“不知道是谁,就问是不是唐子明宿舍的,然后说让赶紧去学校操场。”
“大清早去学校操场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问他,他把电话挂了,语气很不好。”
“那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不会这小子大清早去跑步,摔跤了吧?”
“你看这天,能跑步吗?”
江楠朝外看了眼,外面己是白茫茫一片,昨天晚上真的下雪了,而且看起来下的不小。
路上积了雪,有些深浅不一的脚印,但是不多,此刻大部分学生还没有出门。
学校宿舍区的操场,刚好是在男女生宿舍楼的中间,恰好隔开了男女生宿舍。
操场是200米环形跑道的,比较小,主要是方便学生早晚锻炼用的。
三人一进到操场,就看到靠近高台的地方,站了五六个人。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学校的保安。
江楠的心开始狂跳起来,他突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快跑着穿过操场中间,快到主席台下时,保安往边上挪了挪,江楠看到似乎有人半靠着躺在主席台边,一动不动。
再往前两步,他看到了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触目惊心的一幕。
只见唐子明靠着高台半躺着,身上全都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只有脸上不知道被谁胡乱抹开过,残留着雪花粒。他的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仿佛是痛苦地极致,五官全都扭曲在一起,江楠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敢回头了。
但是,人确实就是唐子明。
陈宇和脱俊东他们两个也同时看到了尸体的惨状,首接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是你们宿舍的同学吗?”保安队长李立才黑着脸指着地上的人,问他们仨。
“是,他是唐子明,我们宿舍的。”江楠稳了稳心神,回答着他的问题。
“他昨天晚上没回宿舍,你们知道吗?”李立才又问道。
江楠回头看了眼陈宇和脱俊东,头更低了,小声回答:“知道。”
“知道?知道怎么不报告?”李立才首接一巴掌打在了江楠的头上,“学校是不是有纪律,如果有同学晚上不回宿舍,要报告老师。”
“我们以为他......”
江楠的话没说完,就被李立才打断了:“以为?都他妈是一群自以为是的猪,你以为是帮同学,你看看,你看看,现在人死了,你以为呢。天天的把学校的规矩当儿戏,出事了就有你们哭的了。”
李立才用手指着唐子明的尸体:“这就是你以为的后果。你们几个他妈地害死了他!”
江楠紧紧握着拳,指甲深深地嵌入自己的掌心,肉体上的疼痛和心灵里的痛处交织在一起。
陈宇和脱俊东也好不到哪去,两个人脸色苍白,腿脚都在不停地哆嗦着。
他们一时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唐子明怎么可能就是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明明昨天白天还一起上课,一起说笑来着,现在他就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特别是李立才刚才的话,更像是在他们心头狠狠抽了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