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殿内陷入一片安静。
白世镜犹如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即刻屏息凝神,浑身的警惕性都提高了。
……她是女帝。
若是她执意下令命他侍寝,他恐怕也是没有资格拒绝的,甚至会惹来杀身之祸。
可他好不容易逃离丽春苑,难道还是躲不过这般劫难吗?
“陛下,奴虽然出身丽春苑,但曾经也只是清倌。”不愿卖身。
姬芮顿了一下,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明白,小家伙这是误会了她。
“朕没让你侍寝。”
“……”少年显然不信。
姬芮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淡淡笑意:“怎么,莫非朕看上去很像一位强人所难的暴君?”
【……】您确实是啊。
不过,主神大人现在收敛了不少性子,也懒得动不动就砍人,倒更像是个不务正业的昏君。
白世镜低头:“奴不敢妄言。”
年轻的女帝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少年低垂的脑袋流连一番,没说信还是不信。
不敢?她看这小家伙是敢得很!
姬芮不再逗他,态度正经了些:“好了,你不必如此拘谨,朕不会轻易动你。”
不知道这个“动”,指得是他的身子还是性命?
白世镜的脑海中即刻浮现了这个念头,但还来不及细想,那边的女帝就已经打断了他。
他看见她十分自然地拍了拍身边的床榻,投来注视,明显是让他坐过去。
“……”
白世镜还没做好心理建设,等他好不容易深呼了一口气,往前走两步,都觉得煎熬的仿佛走在刀刃上。
结果女帝直接没再管他的意思,翻身上床,就背过去睡下了。
看样子是真的没有旖旎心思。
片刻后,少年终于缓步走到了床榻边,他一如反常,不再低着头,反而盯着女帝的背影,生出一点恶念来。
他缓缓伸手摸到了藏在腰间的匕首,逐渐握紧。
这是出西域以来一直带着防身用的,而且进宫也没人搜他的身,自然就带了进来。
……如果趁现在刺杀她,或许他就可以逃离皇宫,重获自由。
白世镜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不经意间挨到了腰间的玉牌,仿佛传来一点暖意,令他心中微颤。
——你有了它,以后在这皇宫里想去哪里都行,不必通报。
那天少女所说的话,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昭示着对他的特殊待遇……
白世镜忽地将匕首又原封不动的藏了回去,抿了抿薄唇,最终坐下躺在了床榻边缘处,两人之间宽得仿佛隔了一条楚河汉界似的。
算了,等她以后哪天真的要强迫他侍寝,再动手杀了她也不迟。
“白世镜。”
身后突然响起年轻女帝的嗓音,吓了少年心里一跳,措不及防!
谁知,她半晌都没再出声。
白世镜也不敢回头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她问了一句:“你冷不冷?”
忽然从身后裹上来一层被子,少年的手脚都被塞了进去,一阵暖暖的温度。
错愕之余,他的内心反而不知不觉染上一丝滚烫。